布置精致的房間裏,擺著一桌豐盛的酒菜,隻是氣氛怎麽看怎麽古怪。


    李鈞已經一千一萬次後悔,怎麽就提出了一起吃飯這麽個餿主意?豔冠京華他也是常客了,雖說身為皇子不該眠花宿柳,但應酬時在豔冠京華吃個飯,有漂亮的姑娘陪伴,肯定比酒樓舒適,而且真有什麽事,豔冠京華的房間隔音很好,遠比酒樓安全。


    可是,從來沒有一餐飯,吃得如今天般難受。


    要是光吃飯還罷了,可秦綰卻真叫了七八個姑娘來作陪。


    李暄不停地往外放冷氣,何況他身邊就是秦綰,豔冠京華的姑娘們察言觀色的本領一個個都爐火純青,哪會不識相地湊過去自討沒趣,自然是都往李鈞身邊靠了。


    隻可惜,這豔福李鈞自認消受不起。


    眼前坐著的這兩個,一個是他的長輩,還有一個,是他未婚妻的親姐姐,在他們麵前和女人肆意調笑……是嫌自己還不夠討人嫌麽?


    “怎麽,飯菜不合胃口?聽說端王是這裏的常客,還是我點的菜不對?要不要再加一些?”秦綰笑道。


    “不必了。”李鈞黑著臉道。


    “那麽……是這些姑娘不合端王殿下的心意了?我叫人換一批好了。”秦綰點點頭,自以為找到了原因。


    “不用!”李鈞深吸了一口氣。


    “你們怎麽伺候的?一個個跟木頭人似的。”秦綰又掃向邊上的姑娘。


    姑娘們一個個麵麵相覷,她們當然不是不會伺候人,但是……被一個女子看著她們和男人**……這個,原諒她們臉皮還不夠厚,調教的時候也沒人教過這種情況該怎麽辦?


    尤其,她們進來前還被關照過,這位小姐是端王殿下的大姨子……


    這年頭,做妓女也不容易好嗎?


    “那個……誰,彈個曲子唱個詞助興吧。”李鈞終於擠出一句話。


    “是,殿下。”幾個姑娘也鬆了口氣,隻留下兩個在一邊倒酒,其他人搬來琴簫等各種樂器,開始表演。


    “無痕公子的新詞吧?”秦綰聽了幾句就笑了。


    “大小姐和蕭無痕關係不錯?”李鈞想了想問道。


    “尚可。”秦綰如實道。


    “這個人……”李鈞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善意地提醒一下,“和蕭無痕走近了,沒有好處。”


    “殿下覺得,是雪中送炭讓人感恩,還是錦上添花?”秦綰問道。


    “自然是前者。”李鈞一愣,沒明白她是什麽意思。


    “那麽,殿下還有什麽問題嗎?”秦綰一攤手。


    李鈞茫然了一陣,再看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忽的明白過來。但就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才更覺得不可思議。


    這個女人的腦子是怎麽想的?她是想……將蕭無痕收為己用?


    李鈞沉思著,順手拿起邊上的姑娘為他倒好的一杯酒一飲而盡。


    “你知不知道他的名聲有多糟糕?”李鈞問道。


    “那不是正好嗎?”秦綰道。


    “正好?”李鈞睜大了眼睛。


    “這代表著,幾乎不用付出。”秦綰一攤手。


    李鈞愕然。


    別說是他,從來就沒有人從這個角度去考慮過蕭無痕的價值。


    十八歲的少年狀元,才能當然是不用說——科舉可不是考風花雪月,實務和策論至少占到七成。他名聲糟糕到連功名都被全部取消,自然是不能為官的,甚至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人前。用他為幕僚,就不必許以權勢地位,隻要給與表麵上的尊重就夠了。而隱於暗中,自然也不會對太子的名聲造成汙點。


    這絕對是小投入大迴報的事。


    甚至……事成之後,就算處理掉這個人,這世上也不會有人為他的失蹤或死亡抱不平。


    想著,李鈞就有些激動起來,恨不得立即去一趟太子府。


    李暄捧著一杯酒,沒有插口,隻是含笑看著秦綰,默默地為李鈺歎了口氣。


    蕭大公子正無聊著,那一肚子的壞水別把李鈺玩壞了就好……不過太子府還有個虞清秋。正好,讓蕭無痕去分一下虞清秋的神,讓他別老盯著曦。


    一曲終,不等吩咐,彈琴的姑娘曲調一轉,又換了一首曲子,其他人也很有默契地跟上。


    原諒她們寧願彈琴彈到手酸,唱曲唱到嗓子疼,也不想……伺候這幾位了。


    秦綰目光一轉,從邊上倒酒的女子手接過酒壺,親手給李鈞滿上了,又笑道:“這次去南楚,一路給端王殿下添了不少麻煩,小女以茶代酒,敬殿下一杯,就算是賠罪了。”


    這話說得漂亮,李鈞也不禁舒服了不少,很給麵子地拿起酒杯與她輕輕一碰,隨即一飲而盡,又道:“大小姐客氣了,以後都是一家人。”


    一語雙關,不過秦綰也沒計較。


    “空腹喝茶不好。”李暄順手把一小碟挑幹淨了魚刺的魚肉放到她麵前。


    “王爺這手法可以和禦廚相比了。”秦綰笑道。


    “習武之人眼明手準,稍微練練就好了。”李暄不在意地又夾過一段魚開始挑刺。


    李鈞黑線,練練就好了?堂堂寧王去練……挑魚刺?


    還有秦綰這個女人,怎麽就能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啊!


    最後這一餐飯吃的是什麽味道,隻有李鈞自己知道,慢慢的,酒意有些上湧,迷迷糊糊間,反正他覺得,至少近期他不想再看見豔冠京華了,無論是酒菜還是漂亮姑娘。


    這都該有心理陰影了啊。


    看著人趴在桌子上唿唿大睡過去,秦綰很淡定地吩咐:“你們,把人送到房裏去。”


    “這……”絲竹聲停止,幾個姑娘都麵麵相覷。


    “怎麽,這還不會?”秦綰不滿,差點就沒問出一句,你們是不是妓女啊?


    “不,小姐,我們……也搬不動殿下啊。”彈琴的女子苦笑道。


    “執劍,幫她們一把。”秦綰隨口道。


    “是。”站在他們身後的執劍笑眯眯地走過來,抓起李鈞的一條手臂往自己肩上一搭,就把人托了起來。


    “去吧。”秦綰一努嘴。


    “我們……一起?”一個姑娘傻傻地問了一句。


    “不是包了你們一晚上麽?”秦綰翻了個白眼,“端王殿下請客,明天一早別忘記把賬單給他。”


    “是。”眾人齊聲答應,跟著執劍走了。


    就算伺候一個喝醉酒的端王,總比留在這裏輕鬆點。


    等人都出去,李暄才問道:“你在李鈞酒裏放了什麽?”


    之前秦綰敬的那杯酒,李鈞沒注意,他可看得見,秦綰的衣袖掩飾之下,有淡淡的粉末融入了酒中。


    當然,那也是秦綰根本就沒避著他。


    “開個小玩笑罷了。”秦綰迴頭笑道,“百日醉,這點量,頂多讓他醉一晚,就不知道端王殿下酒品如何了。”


    “……”李暄斜睨了她一眼。


    就不信她不知道兩年前的一次宮宴,李鈞被前恭親王設計喝醉了酒,直接抱著一個宮女不肯放的事。


    雖說第二天皇帝直接把那個宮女賜給了他做侍妾,但也好幾個月沒給他好臉色看。


    這件事一直被皇族子弟傳為笑話,還是近年李鈺被封為太子,李鈞跟著得勢,才沒人敢再提起了,不過當時的歐陽慧是太子府的謀士,自然是知道李鈞酒品如何的。


    “所以,你看,我給他準備了好幾個姑娘,而且不用他帶迴府裏去。”秦綰很無辜地說道。


    李暄失笑。


    就算端王夜宿青樓被禦史彈劾,可李鈞剛剛在南楚立功歸來,這關頭皇帝也不會把他怎麽樣,頂多訓斥一頓,不痛不癢。反倒是秦珍沒臉,連帶著張夫人也不高興。


    正如秦綰所說的,不過是個興致上來的小玩笑而已,無關大局。不過,難得看到她還有這般孩子心性地惡作劇,還讓他挺高興的。


    “對了,豔冠京華是你的?”秦綰忽然道。


    “你怎麽知道?”李暄一怔。


    “看見你和那個玉娘眉來眼去了。”秦綰笑道。


    “玉娘當年雖然買下了冠華居,但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女子,在這裏也很難立足,我隻是恰逢其會。”李暄淡然道。


    “酒樓和妓院一向是情報最流通的地方。”秦綰了然。


    “嗯。”李暄點點頭。


    “對了,上次的賬本裏怎麽沒有豔冠京華的?”秦綰湊過去,笑得眉眼彎彎的,“莫非……王爺您藏私房錢?”


    “別鬧。”李暄一指頭將她戳迴去,“李少遊皮癢了才敢把青樓的賬本給你看。”


    “其實我不在意的啊。”秦綰摸了摸被戳的腦門,又抗議道,“不要跟姬夫人學習戳我腦袋,會笨的。”


    “你……再笨點也比其他人聰明,沒事。”李暄淡定道。


    “……”秦綰糾結,半天才道,“我該謝謝你誇我聰明嗎?”


    “可以。”李暄點頭。


    “懶得理你。”秦綰白了他一眼,低頭繼續吃魚。


    李暄寵溺地看著她,慢條斯理地繼續挑魚刺,連著又挑了些別的菜,用小碟子裝了,放在她麵前。


    當然,他們這一餐晚飯吃得挺開心,但第二天的早朝上有禦史狠狠彈劾了端王身為親王,眠花宿柳行為不端,皇帝倒隻是不鹹不淡地申飭了幾句,臉色最難看的是秦建雲。


    自己的準女婿在大婚前跑去青樓過夜,還被禦史逮個正著,愛麵子的秦侯爺臉上很下不來。


    連李鈺都狠狠地訓斥了李鈞一頓,再責令他去安國侯府登門賠罪。


    李鈞是有苦說不出,雖然他也覺得昨晚醉得挺快的,但迴來後也讓太醫把過脈,隻是喝多了,並無大礙。他又不能說是秦綰和李暄帶他去的青樓——就算說出來也要皇帝和百官能信好嗎?堂堂寧親王和安國侯大小姐,長輩和準大姨子一起帶你逛青樓?別笑掉人家大牙了。


    於是,李鈞去安國侯府賠罪時,愣是沒提起秦綰。


    他又不傻,現在三哥和秦大小姐的關係漸入佳境,這時候再把秦綰扯出來,除了得罪了秦綰,自己什麽好處都得不到,何必呢。秦珍倒是知道真相,但李鈞不提,她一個未出的少女,也不能去跟父親說:昨天是姐姐帶端王去青樓的。


    何況,秦珍可知道,昨天秦綰迴來得並不晚,分明就是隻吃了個飯。而李鈞在青樓過了一夜,總不能是秦綰把他扔到人家姑娘床上去的吧?所以,秦二小姐也委屈著呢,更沒心情替李鈞說話。


    然而,秦珍沒想到,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已經真相了……


    而碧瀾軒裏,一群人笑完了之後,也就把這事忘在腦後了,原本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要不是李鈞自己一頭撞上來,秦綰根本懶得搭理他。


    隨後,執劍就來通報,明月樓的掌櫃於湛來了。


    秦綰一挑眉,吩咐眾人該幹嘛幹嘛去,隻留了荊藍在。


    蝶衣曾經陪著歐陽慧多次出入明月樓,怕是於湛是記得的,所以也退避了開去。


    很快的,執劍帶著於湛到了外間的小客廳,就站在一邊。


    秦綰看他的臉色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但當著於湛的麵也不好細問,就先按捺下了。


    “秦大小姐。”於湛施了一禮,神態也落落大方。


    “於掌櫃請坐。”秦綰笑道。


    “多謝大小姐。”於湛一撩衣袍,小心地在下首坐下。


    荊藍端了茶盞過來,放下後就侍立在秦綰身後。


    “這是大小姐要的鳳棲牡丹。”於湛小心翼翼地將懷裏抱著的錦盒放在小幾上。


    “不忙。”秦綰一擺手,溫和地問道,“本小姐這段日子遠在南楚,京城的消息自然有些閉塞,隻是沒想到明月樓竟然出了變故,於掌櫃若是有閑,不妨說說?”


    “其實也沒什麽複雜的內情,隻是礙了貴人的眼罷了。”於湛苦笑了一聲道,“不遠處今年剛剛新開了一家首飾鋪子輝耀,小姐也知道,這些年京城最上流的客人基本都已經被摘星和明月樓分完了,新開張的鋪子很難插足,所以……”


    “輝耀賣的是珠寶,應該和摘星衝突更大吧?”荊藍奇道。


    “滿京城誰不知摘星是寧親王的產業?”於湛笑得更苦了。


    輝耀要在京城立足,最好的當然是沒了摘星,可寧王府的產業,誰敢隨便動?於是隻能退而求其次,先擠走明月樓再說。


    “輝耀……背後是哪一家?”秦綰已經了解了狀況,就得看看對手是否是她現在能動的,還有於湛能付出多大的代價了。


    光是一套風棲牡丹就想讓她出手解決這個大麻煩可不夠。


    “尹家。”於湛有些不安地看了她一眼。


    雖說尹家現在在官場上爬得最高的也就隻有一個大理寺少卿,但六大世家畢竟在東華紮根數百年,人脈盤根錯節,也不是他們這些小老百姓惹得起的。何況,尹家還有個當朝丞相的女婿和一個即將成為太子妃的外甥女,宮裏也有個尹淑妃!這也是昨日於湛選擇靠向秦綰的一大原因。


    “尹家啊……”秦綰一挑眉。


    於湛忍不住搓了搓手,有些拿不準秦綰的態度。


    “於掌櫃。”秦綰喝了口茶,忽然換了個話題,“明月樓當時能在京城立足,隻怕……也不是沒有支持的吧?”


    “這……”於湛沒想到她會問這個,楞了一下才道,“當時……自然是有的。”


    “當時?那現在是沒有了?”秦綰奇道。


    “明月樓,原本是霍家支持的。”於湛道。


    秦綰沉默了一下,無語了。


    整半天,原來還是她惹的事?


    霍家麽,她隱約還有點記憶,似乎在襄城得到的那本賬冊裏看到過,霍家雖然不如六大世家源遠流長,但也是個大家族,在京城算是有點勢力,可如今卷進了祁展天的案子裏,府邸都被查封了,滿門下獄,自然是顧不上明月樓了。


    於湛用的是“支持”這個詞,說明明月樓並不是霍家的產業,所以沒有遭到查封,大約就是上進銀錢求得霍家護航的關係,若是之前,尹家大概還要考慮一下值不值,可如今霍家都倒了,尹家自然樂得撿個便宜。


    “我看明月樓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於掌櫃倒是不考慮一下出路?”荊藍道。


    “反正如今沒有生意,那些市井混混有事沒事來鬧一下,還把樓裏待客的侍女和小廝都打傷了,於某也是無奈,隻得將人都遣散了。”於湛道。


    “那個買了假玉的客人也是尹家的?”秦綰問道。


    “是尹家小公子的一個同窗,素來依靠尹家。”於湛答道。


    “於掌櫃,你說……”秦綰看著他,似笑非笑地道,“如果本小姐幫了你,江丞相會不會出麵幫著尹家?”


    “這……”於湛頓時怔住了,心裏不斷地糾結,臉上也帶出幾分來。


    “這個問題很難迴答嗎?”秦綰笑道。


    “大概……會吧。”於湛一咬牙,還是如實道,“江丞相雖說近幾年來和尹家不親近,可畢竟是一損俱損的姻親,尹家人不出麵還罷了,若是求到江丞相麵前,丞相想必……會管一管的。”


    就算他現在說不會,可到時候江丞相一插手,如果秦大小姐應付不來,倒黴的還是明月樓,所以還不如一開始就說清楚的好。


    “其實本小姐還是挺喜歡玉器的。”秦綰微笑道,“不知於掌櫃是否願意出讓明月樓?”


    “啊?”於湛愣住。


    沒想到秦綰居然想把明月樓買下來,可是……明月樓是他一生的心血,若是他願意賣,當時肯接手的人也不是沒有,隻是舍不得罷了。


    “當然,如果於掌櫃願意,可以繼續做明月樓的掌櫃,一應經營,本小姐都不會幹涉。”秦綰認真道,“除了買下明月樓的價錢,以後明月樓的所有收益其中兩成,還是你的。”


    “多謝小姐看重。”於湛有些意外,隨即陷入了沉思。


    秦綰淡淡一笑,她剛剛問江轍會不會插手,也算是一個小考驗,如今看來,於湛不但眼光好,人品也不錯,是個值得留住的人才,她的產業也不少,還會越來越多,總不能每次都找李暄要人。


    許久,於湛才凝重地開口道:“小姐說,不插手明月樓的經營,此話當真。”


    “不妨立下契約。”秦綰答道。


    “小姐是爽快人。”於湛有些佩服道。


    這可真不像是閨中女子的作風,若是去經商,定然也會有所成就的。


    “那麽,於掌櫃是同意了?”秦綰問道。


    “是。”於湛點點頭。


    錯過這一次,恐怕就真的沒有機會了,何況這位大小姐開出的條件已經非常寬厚。


    “那就立契約吧。”秦綰揮揮手。


    荊藍利索地拿來筆墨紙硯,提筆一揮而就,給秦綰過目後,笑著拿給了於湛:“這是根據剛剛小姐的意思寫的,於掌櫃看看有沒有問題。”


    於湛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倒沒有推辭,謝了一聲就接過字據仔細看起來,隨即就發現這契約字跡秀麗,語句凝練,條理清楚,該表達的意思全部清清楚楚,沒有半分疑義。而這女子毫不思考地一筆寫就,顯然也不會是普通的侍女。


    不過,於湛依舊謹慎地一字一句推敲過,確實沒有問題,才工工整整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秦綰接過來,龍飛鳳舞地簽了字,這才笑道:“既然如此,明日本小姐派人到明月樓商談具體事宜。”


    收購明月樓也不是那麽簡單的,鋪麵的轉讓好說,但樓裏的貨物價值幾何,卻還是要細細清點過的。


    “於某恭候。”於湛拱了拱手。


    契約一簽,他看秦綰也就更順眼了,畢竟以後也算是自己人了。


    頓了頓,他又遲疑道:“不知,尹家那裏?”


    “尹家的事,本小姐自會解決。”秦綰看著他道,“如果沒有尹家搗亂,於掌櫃……能重新撐起明月樓吧?”


    “那是自然。”於湛很有自信。


    隻要沒有背後那些下作的手段,單論經營,輝耀怎麽也競爭不過明月樓。


    “很好。”秦綰也滿意。


    執劍送了於湛出府,而那個裝著鳳棲牡丹玉飾的錦盒卻被留在了小幾上,仿佛被遺忘了一般。


    “小姐?”荊藍捧起了錦盒。


    “收起來吧。”秦綰笑笑,情知這是於湛的謝禮,顯然是不算在收購明月樓的價值裏了。


    “小姐,夫人和二小姐三小姐來了。”門外響起夏蓮脆生生的聲音。


    秦綰怔了怔,心念一轉,再想起之前執劍古怪的臉色,頓時就明白了他們的來意,微笑著起身迎了上去。


    “綰兒現在可有空?”張氏走進門便道。


    “母親來了,自然是有的。”秦綰道。


    “哇~這套首飾好漂亮啊!二姐,是不是?”張氏還沒借口,秦珠就先叫了起來。


    荊藍手裏捧著錦盒還沒合上蓋子,聞言微微一皺眉,但此刻把東西收起來顯然也不太合適。


    秦珍被拉著看過去,目光中不禁閃過一絲驚豔。


    “大姐,過幾天二姐曬妝的那天,就用這個給二姐添妝好不好?”秦珠歡快地道,“這白玉最適合二姐清雅的氣質了呢,戴上一定好看。”


    “說什麽呢!”秦珍輕輕地打了她一下,臉上微紅,嗔道,“還有幾個月呢。”


    “哎呀,忙完太子殿下的婚事,不就是姐姐了嘛。”秦珠笑著,又拉了拉秦綰的衣袖,“大姐,我說得對吧?”


    “三妹說笑了。”秦綰不動聲色地從她手裏抽迴衣袖,又示意荊藍把東西收起來。


    “我哪裏說笑了?不就是一套玉飾嘛,二姐還是親妹妹呢。”秦珠噘著嘴道。


    秦綰挑眉,有趣地看著她。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啊,她不過離開兩個月,秦珠似乎就不記得自己在她這裏吃過多少虧了。


    “三妹別鬧,那是大姐的心愛之物。”秦珍溫婉地道。


    “心愛之物談不上,不過一套玉飾而已。”秦綰淡淡地道。


    “就是,大姐最大方了。”秦珠點頭道。


    “隻是……我與二妹關係雖然親近,但作為姐姐,也沒有給妹妹添妝幾十萬兩銀子的道理,本小姐又不是你們娘。”秦綰漫聲道


    “大姐怎麽能這麽說話?”秦珠生氣道。


    “你說呢?二妹。”秦綰根本不理會秦珠,隻似笑非笑地看著秦珍。


    “三妹,那是明月樓的鎮樓之寶鳳棲牡丹,實在太貴重了。”秦珍隻能開口安撫。


    要說明月樓最出名的三套首飾,鳳棲牡丹、步步生蓮、蝶翼雙飛早年曾經公開展覽過,那時秦珠還小,但秦珍已經記事,也央著張氏帶她去瞧過,自然是認得的。


    那三寶中,蝶翼雙飛以二十萬兩的價格被前恭親王買下送給王妃言氏,如今隨著恭王府的抄沒不知所蹤,但鳳棲牡丹的品質是最好的,所以秦綰說幾十萬兩銀子也不錯。


    秦珠愣了愣,不敢置信地看著荊藍的背影。


    “好了,娘有事找你們大姐,別跟著搗亂。”張氏說了一句。


    秦綰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她可不覺得張氏不認識這套首飾。


    “好嘛,我們不說話,等娘談完了,再找大姐玩。”秦珠道。


    “綰兒,這首飾?”張氏也有些遲疑,“剛才的客人,是明月樓的於掌櫃嗎?”


    “是他,我買的。”秦綰簡練地迴答了兩個問題。


    “你買的?”張氏的聲音也不禁響了幾分,“鳳棲牡丹……你哪來這麽多錢?”


    之前十幾年,秦綰手裏是一分銀錢都沒有的,而最近半年,雖然有梅花節的獎勵,但遠遠不夠,陛下的賞賜和她還迴去的那些東西,也幾乎是沒有現銀的,那她哪裏來的錢?


    “外祖父和舅舅給的呀。”秦綰睜大著眼睛,一臉的理所當然。


    “……”張氏一呆,因為清河公主遠嫁而來娘家遠得幾乎沒有實在感,她一時才沒想起來,秦綰也是有母族的,而且還是南楚的皇族,秦綰在南楚這麽久,要說南楚太上皇有賞賜也是應當的,隻是……想了想,她小心地問道,“給了……多少?”


    “反正是很多。”秦綰皺著眉想了一會兒才道。


    張氏無語。


    很多是多少?能讓你隨隨便便就買幾十萬兩的首飾玩!


    “綰兒,你還小,就算手裏有點錢,也不能這麽花,將來嫁出去了,隻有自己的嫁妝最可靠。”張氏一臉的慈母麵孔苦口婆心道。


    “母親說的是,所以,我買了幾家鋪子和田莊,以免坐吃山空。”秦綰乖巧地答道。


    還幾家鋪子和田莊?張氏深吸了一口氣,又問道:“綰兒你告訴母親,南楚的太上皇到底給了你多少錢?”


    “嗯……就是很多嘛。”秦綰笑眯眯地點點頭,又道,“倒是母親,找我有事?”


    聞言,張氏的眼神微微一暗,但隨即又染了笑,“這不是剛剛把姐姐的嫁妝整理出來,把單子拿給你看看,也老大不小了,嫁妝也該辦起來了。”


    “哦。”秦綰唇邊泛開一絲笑意。


    清河公主的嫁妝?秦綰用膝蓋想都知道,張氏絕不可能乖乖吐出這麽大一筆財富來,就讓她瞧瞧,後麵有什麽手段好了。反正最近閑著也是閑著,找點樂子也好,總之……沒有人,能吞了屬於她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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