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一點手軟,肩膀上,手腕上,腳腕上,乃至小腹上,一朵又一朵的血光綻放,避無可避的鮮紅濺了我滿身都是,腥味濃烈得這狹窄的空間令人窒息......


    我叫過老天,我等過正義!


    可是老天不應,正義不來!


    執念也好,信仰也罷!崩塌之後,那就隻能無視一切,隨性而為了.......


    我沒有捅要害,我依舊心存善念!我覺得一切痛苦都應該對等,我現在還沒死,我在等死,他們也就隻好等死了.......


    爪牙,幫兇更可恨!沒有他們的助紂為虐,那個叫春的,敢這麽橫?紅嶺敢這麽為所欲為?都該死的.......


    他們在痛苦的掙紮,慘叫,我也趕緊的坐下,冷靜的用虎牙刀尖銳的刀尖,一一捅開了腳鐐。還有另外一隻手上的銬子。


    手銬雙環對齊,四指深入,握拳,鐵拳已然就緒。


    從來就沒有什麽救世主,隻有那背水一戰的殊死一搏,隻有那流星閃過,片刻耀眼,繼而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


    什麽世家?什麽妖孽?什麽特權?什麽蟲子?


    此刻隻有手銬的冷冰冰,金屬的拳頭無比的真實!


    縱然我最後的閃耀終歸落寞,但這之前,我要打疼打殘這幫狗日的,打破打爛這個紅嶺的黑監.......


    手腕上的紅腫,潰爛,身上的血,內心的火,後槽牙的磨礪,如果眼睛可以殺人,那麽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沒有天理,那就打出個天理循環!


    沒有公道,那就砸出個快意恩仇!


    腳鐐在手,電棍別在後腰,撈起沉重的腳鐐,拉開了洗手間的門,第一時間腳鐐砸向那萬惡的黃燈,讓一切歸於黑暗.......


    而我就是那黑暗裏行走的野獸,靜靜的窺伺著門口,看著大門被撞開,看著一幫人沒頭蒼蠅一樣的衝了進來,冒著腰,蹲在了牆根,第一個電棍杵上,第二個手銬鐵拳狠狠的砸在腮幫子上,然後就是虎牙刀迎上亂拳飛腳,一聲聲的慘叫,一聲聲的疾唿,四個家夥頹然倒地.......


    借著走廊投射進來的光芒,我拉住了其中一個家夥,徑直拖到了光亮處,在他身上摸索著,找出了手機,門禁卡。


    然後用他的指紋解開了手機,冷靜的打給了平頭,萬幸的是平頭接得飛快,“誰?你是誰?”


    “是我!”


    那邊驚唿,“叔,你終於來電話了?你在裏麵嗎?我就在外麵,虎子狗剩他們都在,我們都快急死了........”


    “你們在外麵是吧?到大門口來接應我........”


    “好嘞.......”


    “不要掛電話........”


    我跟平頭交待了一件事,就是一旦我失蹤了,根據我植入皮膚的定位器,找到我,並且就在外麵等候,等待我的進一步指令。


    我不知道外麵還有多少人?但是如此絕境,雖千萬人,隻能往矣.......


    毅然的走出了房間,兩邊都有人,不數多少人,朝著那道鐵門的方向,大踏步的衝了過去,左手攥著手銬的鐵拳,右手倒扣的虎牙刀,毫不猶豫的一刀虛晃,一拳砸出,打在為首的腮幫子上,他往後趔趄,我欺身而上,繼續照著他的腮幫子一拳,又一拳,打得那鮮血帶著牙齒飛濺........


    然後又是一個助跑,浴血狂撲,像一支受傷的猛獸一樣,又或者索命的厲鬼一樣,縱身殺入了羊群........


    張叔說得對,規則拳打不得,生死局才是王道!


    或許我已經被折磨得很虛弱,但是他們永遠都不可能了解,那個工廠內我身中三槍,卻迸發出超人的力量,拖著我親愛的盈盈姐,上了車,還一路開到了接應點的堅韌不拔。


    或許他們更無從理解,一個將死之人的求生欲望,魚死網破的殊死一搏,會有多麽的兇猛狂暴!


    ........


    幾番砍瓜切菜的猛打猛衝,攔住我去路的人已然開始四散逃命,哪怕我身後的那些家夥,在我突然站住,轉身,甩一把臉上的鮮血之後,猙獰的模樣就讓他們望而卻步.......


    我從容的掏出的門禁卡,打開了那道鐵門。


    大殺四方的永遠隻能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野獸,像我這樣的一門心思想要求生的野獸,殺氣盈天,浴血而自由,是一個縮影.......


    沒有公平正義,大家都是簡單暴力!沒有天理昭彰,那就自己替天行道。


    我問過的,沒有的救世主!我求過的,諸天神佛無一迴應。


    所以,往後的每一天,道法天地,八方神靈,都不得在我麵前耀武揚威裝逼,苦口婆心勸我大度!


    我殺出來的血路,不容任何生靈說三道四........


    我就這麽施施然的走了出去,拇指粗的鋼筋織就的鐵籠子,隔絕著兩個世界,地獄與天堂.......


    反手戴上了鐵門,把這幫畜生關進地獄!他們以為他們掌管地獄,那也嚐嚐地獄的滋味,看著自己的血慢慢的流幹,等待著死神的降臨,絕望的時候,不接受任何哀求與懺悔.......


    手銬砸碎了門禁卡識別麵板.......


    大踏步的走了出去,熱血沸騰的超燃時刻,讓我更加的興奮,照準了樓梯,就要往下衝,朝著自由飛奔,卻聽得一聲槍響,肩膀上劇疼,飛了一半的我,黯然從空中跌落,滾到了半樓.......


    卻不敢有任何的停滯,順勢就朝著一樓滾去,顛簸的台階,抱緊腦袋,聽著身後接二連三的槍響,強忍著疼痛,還得看清楚來路,這個時候若是激發不出來我全部的潛力,已經受傷的我,絕無可能逃出生天.......


    眼瞅著就要滾到一樓,瞅準了牆角,一個縱躍,趕緊藏在了轉角處,筆直的轉角瞬間遭遇槍擊,打得白煙直冒,豁口堆疊........


    看著門口的大鐵門,已然落上大鏈子鎖。


    可是外麵草地讓我看到了生機,那瀉地的陽光讓我感受了希望,那清新的空氣讓我嗅到了自由.......


    我要出去!老子要自由!!!


    出路已經被鎖死,拿著槍的歹徒已經在換彈夾,隨時都有可能倏地出現,把我打成篩子.......


    電話裏的平頭,急切的唿喊,“叔,你在哪?我們到門口了.......”


    外麵兩條燈柱大亮,一輛小車已經到了門口,可是那方框玻璃門上的粗壯鏈子鎖隔絕了我的逃生之路.......


    我不由得閉眼,疼痛襲遍全身,看了一眼肩膀上的傷,前後都在流血,好在是貫通傷。


    我顫抖的拿起手機,厲喝道:“撞開大門!門鎖上了,撞開它.......”


    “好嘞!叔........”


    哪怕有一線生機我的都不可能放過。看著門口的車倏地一個甩尾,一個咆哮,車尾急速撞了大門,大門玻璃倏地破碎,不過玻璃裏麵的鋼筋依舊隔絕著自由........


    我扭頭看看走廊,一眼望到了頭,身旁的房間門也是鎖上的,推不開。


    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虎牙刀也攥得緊緊的,警惕著轉角樓梯那的任何異響.......


    對麵的玻璃的倒影,已經至少看到了三個人影,在順著樓梯,貼著牆壁緩緩而下,不過幾步路,首當其衝的那個家夥手裏的槍口都在晃動.......


    又是“砰”地一聲,平頭再一次撞擊了厚重的大門,明顯癟進來的門框,讓我又開始心動........


    卻絲毫不敢大意的死死的盯著玻璃上的倒影,看著那個王八蛋一步一步的靠近,眼瞅著他已經到了轉角的邊緣,與我近在咫尺......


    看見他突然衝到了我的對麵,很明顯是知道我手裏有刀,避免不與我近身纏鬥,距離我遠一些,發揮槍是優勢,我趕緊一矮身,拚命的朝著一旁撲過去,避開了他的第一輪射擊.......


    可是這樣一來,我就直接暴露在了他的槍口之下,我不由得閉眼,心生絕望,電光火石間,等待著被打成篩子.......


    這個世界哪有什麽孤單英雄?哪有被槍打不死的猛獸?


    隻有氣運........


    根本就沒有聽到槍響,倒是聽到了對方的慘叫,然後就看到了一輛小車的車尾停在了我身邊......


    原來,關鍵的時候平頭倒車終於撞開了大門,千鈞一發之際,一腳油門猛踩,繼續猛倒車,直接把持槍者給撞飛了出去........


    真的是隻有氣運........


    熟悉的身影跳了下來,急切的喊,“叔.......你沒事吧!”


    是虎子!戴著口罩帽子的虎子。


    仗義每多屠狗輩!


    他趕緊把我攙扶了起來,我卻無比的警覺,大喊,“不要管我,去拿槍!!!”


    虎子一聽,驀地一迴首,一個敏捷的起跳,跳到了後備箱上,四下裏一看........


    平頭也是臉部蒙得死死的,跳了下來,過來就把我攙扶了起來,就要往車裏塞。


    這個時候,虎子也出現在了側車門,拉開了車門,手裏多了一把烏黑的手槍,我直接搶了過來,警惕的看著後麵,平頭已經上了駕駛室,一腳油門,發動機咆哮著,顛簸著衝出了大門........


    。。。。。。


    綠樹成蔭是美景麽?


    僵硬的馬路路沿石可愛麽?


    高樓大廈看起來親切麽?


    重獲自由的日子,所見一切都可以是美好........


    車子使出了這個小院子,這是個斷頭路的盡頭,這個孤零零的建築,更像是一個廢棄的建築,四周都是拆遷的現場,殘垣斷壁,不勝荒涼.......


    虎子很關切的看著我,“叔,你中槍了,流這麽多血.......”


    我欣慰的看著他,“你們知道不知道你們都做了些什麽?”


    “師父說了,要是救不出你,咱們所有的徒弟都會被逐出師門........叔,你別擔心,咱們的人都在來的路上.......我們本來就已經打算今晚衝進去救你了.........”


    我不由得笑了,其實已經足夠了,有這麽一幫子天不怕地不怕,為了我什麽豁得出去的朋友,這輩子真的足夠了!更何況我還有個為了我命都可以不要的愛人,我這輩子真的足夠了,死而無憾了........


    唯獨對不住的就是我的父母了........


    我不由得開口問,“我爸住院了.......他們說........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這是我最擔心的問題。


    可是這個問題問出來的時候,虎子卻低頭了。我心頭一顫,繼而看向了平頭,平頭有些慌,“叔,咱們迴了文州再說........我專心開車.......”


    我真的有些慌,一把抓住了虎子的領口,“虎子,你給我說,我知道你不會撒謊.......說........”


    虎子確實不會撒謊,可是臉上的悲傷,讓我的心開始往下沉,剛剛重獲自由的喜悅,瞬間消失.......


    抓住虎子領口的手,開始顫抖起來,整個人也還是不好起來,瘋狂的搖晃著他,厲吼道:“給老子說,說啊......說啊.......說.........”


    虎子終於吭聲,“叔.......二爺.......三天前........去世了........”


    勝哥的爸他們叫大爺,我爸他們一直叫二爺........


    我眼前一黑........


    抓住他領口的手,頹然掉落,近乎窒息一樣,喉嚨堵得死死的,我依舊很艱難的問了句,“怎麽去世的?”


    “腦梗........沒搶救過來.........”


    我不由得閉目........不由得熱淚盈眶........


    .........


    他是有過腦梗病史的,兩個兒子相繼被抓,被失蹤........他引以為傲的兩個親生骨肉啊,同時出事........


    我忍不住哽咽著,哽咽著,繼而嚎啕大哭起來.........


    ........


    隻不過,隻哭了那麽一小會.......擦幹眼淚!是的,擦幹眼淚!不擦幹眼淚,怎麽看清楚這個世界,怎麽看清楚敵人,怎麽瞄準,怎麽開槍,怎麽殺光那幫畜生........


    我擦幹淨了眼淚,問了另外一個揪心的問題,“我媽呢?”


    “二姨的身體不是很好........不過你放心.......叔,我師娘,我媳婦,還有平頭嫂子,輪班在她身邊伺候著........”


    我點點頭,強壓住又到喉結的悲痛,“掉頭........平頭,掉頭.......”


    “叔.......掉頭做什麽?”


    “迴去!聽命令!不要讓老子再說第二遍........不要讓我重複.......聽到沒有,掉頭,掉頭.......給老子掉頭........迴去,迴去,殺光他們.........老子要殺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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