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在寧王府一處密室。


    兩名美婢跪在寧王世子麵前。


    世子冷靜的聲音有如從幽暗地獄出來的呢喃:「金芝郡主睡下了?」


    「是。」


    「她是幾時離開王大人的房間?」


    「當時快要天亮了。」


    另一婢女:「當時王大人熟睡了,鼻息聲很沉。我倆在房門外都聽到了。」


    「你倆在房門外站了一夜?」世子冷眼盯著她倆。


    「是……」


    「稟世子,奴等太累了,蹲了半個時辰左右打盹。」另一女連忙補充:「但奴等肯定沒有外人來過。」


    「方才,再過一柱香時分,你倆若還沒有坦白交代,知道後果嗎?」


    「是。奴不敢。」兩女伏地叩頭。


    「一整夜,他都沒有用你倆?」世子麵沉如水。


    「是……沒有……」兩女顫聲迴答,渾身害怕得不住顫抖。


    讓她們陪同金芝郡主去侍奉貴客,結果貴客沒有要她倆,反而又強上了金芝郡主。


    寧王府可不養無用之人。


    世王性情殘暴,動輒打死冒犯他的奴婢,每年屍身被沉荷花池當花肥的不知凡幾。


    「說!為什麽?!」世子寒聲問。


    「貴人一下子把郡主拉進房間便關了門,不許我們進入……」婢女慌忙又叩頭謝罪,結結巴巴地迴話:「奴等不敢硬闖,怕得罪貴客。」


    「啍!」世子:「房間裏麵四個女的呢?」


    「她們……似乎都被貴客弄了。」


    「果真弄了?四個都弄了?」世子語氣帶點疑惑。


    「是。她們叫喊得很大聲。」另一婢女生怕他不相信:「房間外都聽到了。四位姐妹的聲音各有不同的……」


    世子冷笑眇視她倆,目光中說不出的輕蔑。


    叫你倆平日裏傲嬌得自比小姐們的姐妹,如今如何了?


    王爺派你倆出手誘惑那王樸,竟然無功而還?


    還不如四個下賤家妓有用?!


    要你倆何用?


    森寒的目光,縱使她倆低著頭,也感覺到頸脖汗毛直豎。


    其實這兩名美婢絕對不差。


    這兩名美婢,一個名叫皓月,另一個是秋嵐,都是寧王府家生婢子,自小與小姐們伴讀在一起的,相貌美麗,豔若桃李,而且知書識禮,身段優雅適中,一直被妹子們視若一起長大的姐妹。


    若非妹子們死命不開口允許,他都曾經有意染指她倆。


    想不到王撲這人空有一身本事文釆,骨子裏卻是個粗鄙俗人,竟然看不上她倆這種寶貝尤物?卻對那四名家妓般的下賤女子動心。


    他冷笑一聲。


    這位王大人的心思喜好,倒是令人料想不到。


    但也在情理之中。


    一個空有才名的俗人。


    「郡主呢?」


    「郡主很生氣,有拚命反抗掙紮,但……」皓月結巴地說道:「但似乎……最後郡主也被那個……了……」


    「豈有此理!」世子怒聲一拍椅邊扶手。


    兩婢害怕得低伏著頭,瑟縮發抖,屁股翹起老高。


    「你倆可知罪?!」


    「奴等知錯了……奴等守護不周……」


    她們迴想,當時是真的被赤裸跑出來開門的男人嚇怕了。


    隻看到一眼便令她倆心膽俱裂。


    而且這位王少保在戰陣中殺人如麻的威名,她們早有所聞。加上昨夜裏這位王少保在王府裏大鬧了一場,坐實了這個男人真的全身刀槍不入,武功高強,更有仙法護體,可非善男信女,被他淩厲眼神一瞪,兩女腳都發軟。


    事前說好的一切計劃後手,霎時統統忘了,腦中一片空白。


    好不容易反應過來,卻已遲了。


    「金芝郡主身受此辱,迴房後豈不悲哭不甘?」世子沉聲問。


    「郡主隻哭了一陣,很快便沉睡了。」


    「那是她被折騰累了。」世子冷冷地道:「待她醒來,向父王投訴之後,你倆可知此事結果?」


    「求世子爺饒命!」兩女悲聲哀鳴,叩頭如搗蔥。


    「你倆壞我大事……留你倆何用啊?!」


    密室內忽然令人感受到一股無形殺意。


    兩女臉白如紙,隻是不斷叩頭至「呯呯」聲響,額上浮現紅印,口中哀求不斷,仿佛知道自己馬上便會悲慘下場,此生恐怕已不能再活著離開這密室。


    良久,這股殺氣才在世子一聲歎息中忽然消散。


    「本世子廢盡唇舌,請準王爺從兩位郡主妹子身邊把你倆調來跟隨金芝郡主,本意便是讓你倆以身代金芝受辱,甚至授意你倆必要時可以用發上金釵事後刺殺他。既為保護郡主,亦為你倆複仇……」世子寒聲道:「結果你倆可好好的……郡主卻再度受辱!你倆該當何罪?!」


    「呯呯……」兩女隻是叩頭哀求:「求世子責罰。」


    「停!別再嗑頭了!皓月,你來說說?本世子該怎麽罰你?」世子指著其中一女。


    皓月抬起淚眼迷離的臉哀聲道:「皓月沒用,願受任何懲罰,但求能免一死。」


    她還青春少艾,活得好好的,真不想無聲無息地被減口沉屍荷花池。


    「青煙,你呢?」


    「青煙也願受罰。」


    「你倆可真是令本世子心軟難做啊!」世子遲疑沉吟一陣:「你倆可願戴罪立功?」


    「?……」


    ……


    「郡主與你倆皆是一介弱質女流……遇上這等粗鄙之人,無從抗拒,情有可原……本世子自會為你們向父王求情……死罪可免。」世子:「此事勿再提了。」


    「謝世子爺。」兩女轉悲為喜,又要向他叩頭。


    「免禮了!」世子:「本世子可保你倆陪嫁到那王樸家中。到時你們懂得怎麽做嗎?」


    「奴等知道。」


    「知道?!」世子冷笑叱喝:「你倆懂得個屁!」


    世子忽然發作,兩女忙又伏地不敢吱聲。


    「別以為姓王的在西安闖出偌大才氣名聲,本質上他卻是一名好色粗鄙之徒,家中女人來曆不明又混雜,妓女、寡婦、人妻,生熟不拘,對原王樸家中女人也是照單全收。」世子:「此人,卻是個澈頭澈尾的無行浪子。他空有才名,卻是表裏不一。」


    兩女抬起頭來,露出恍然大悟般眼神。


    「如今看來,與飽讀詩書的文雅才女吟詩作對這種風雅事,卻不是他的喜愛,反倒是像王府私妓這種豐乳肥臀的低賤女子才合他胃口。」世子:「你們自己說,你倆比起春夏秋冬她們幾個,如何?!」


    「……」兩女默然。


    她們可從來沒把自己跟這些低賤家妓相互比較。


    她倆自小學的是詩辭歌賦,寫字習文,計數下棋,粗通音韻也是陪同小姐郡主們用琴音抒情,便連琵琶簫笛這些青樓坊間女子常用樂器,也是不屑學習使用的。


    而像春夏秋冬四婢卻不一樣,她們都是人販子或牙人從各地或災民流民中挑來的民間小女孩,出身低賤,自小卻是由妓院青樓聘請有經驗的嬤嬤們調教以各種妓女技藝,卻又與青樓不同。她們不識字也不懂什麽詩詞歌賦,學的完全是青樓房中及床上技藝,說是王府中的大同婆姨也不為過。


    往日裏大家在府裏偶爾碰見麵,雖然以姐妹相稱,心底下卻是不屑地看不起她們的。


    據知,平日一般她們都是寧王府用以招待攏絡軍中那些粗糙漢子,還有塞外韃子或番邦來客的。


    她們,雖然相貌長得美豔,卻出不得場麵。


    一旦要招待朝中大臣或文臣名士,隻有她們這些高貴的寧王府家生子奴婢才堪大用。


    看到她倆眼中的不屑眼神,世子不禁大搖其頭。


    若非寧王府真的須要派這些能文識字的女子去王樸府中監視對方及傳遞消息,他可真寧可把她們統統收房算了!


    榆木腦袋,怎麽便不開竅呢?!


    「你倆要進他府中爭寵固寵,非得再接受調教不可。這段時間,本世子給你倆好好教導一下。」世子冷哼一聲,張開一雙大腿:「今天,便來給你倆好好上第一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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