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參也想不通,隻是出趟門,怎麽就突然莫名多了個徒弟?


    這徒弟,他是萬般不想收的。


    望著像模像樣行著禮的溫庭瑞,陸參皮笑肉不笑:“二公子……可真是叫在下為難。”


    “徒兒不敢為難師父。”溫庭瑞賣乖:“徒兒隻想跟著師父好好學習醫術、救死扶傷。


    師父,徒兒手都舉酸了。


    難不成,您嫌徒兒禮儀不到位,想讓徒兒給您磕個響頭麽?”


    說著,掀了袍擺就要佯裝跪下。


    燕止危看熱鬧不嫌事大:“磕一個!磕了這個頭,拜了這個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溫知虞扯了一下他衣袖:“阿危,少說兩句,別煽風點火。”


    燕止危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把瓜子遞給她,耳語道:“你且看著吧,陸參經不住磨的。


    我啊,就是吆喝兩句,給他遞個台階罷了。”


    溫知虞彎唇:“若庭瑞能學醫……倒是個不錯的選擇呢。


    將來哪怕不行醫治病,做藥材生意也是不錯的。”


    “是吧。”燕止危輕嗑著瓜子:“說真的,他跟我一樣,留在國子學多半是學不進什麽東西的。


    與其空耗光陰,還不如與咱們一同遊曆,再跟著陸參學學醫術。”


    溫知虞慎重道:“嗯……”


    一旁,陸參已經托住了溫庭瑞手腕:“二公子,使不得。”


    “使得的使得的。”溫庭瑞道:“徒兒給師父磕頭,天經地義。”


    陸參穩穩托住他手腕:“二公子磕的頭,在下受不住。”


    溫庭瑞道:“可是,若我不磕頭的話,你就不收我做徒弟了呀。”


    陸參:“……”


    陸參胸口微起伏了兩下,暗自吐出一口氣後,求助般看向溫知虞:“郡主,在下……”


    溫知虞道:“陸大夫有話不妨直言。”


    陸參猶疑再三,忽然輕歎:“罷了,二公子既有心想要跟在下學醫,在下一直推脫,反倒顯得端架子。


    隻是,在下希望二公子不是一時興起,而是能言出必行,好好跟著在下學。”


    溫知虞開口:“庭瑞,你做得到麽?”


    “我……”溫庭瑞看了眼姐姐,又將目光落在陸參臉上,把心一橫:“我做得到!”


    陸參又道:“光是嘴上說,做不得數,在下希望能看見二公子的行動。


    在下想設個期限,以二十一日為期。


    從明日開始,滿二十一日後,若二公子能堅持學習醫術,在下便願意將此生所學傾囊相授。


    若堅持不了,就請二公子迴國子學念書,且此生都不要碰醫書了。”


    他話音落下,燕止危立刻拍手:“這個好!”


    陸參又問:“郡主以為如何。”


    溫知虞溫聲:“陸大夫思慮周全。”


    不開心的隻有溫庭瑞。


    溫庭瑞愁眉苦臉:“從明日算起,滿二十一天,都已經到下一個地方了吧?


    若我學不好,到時豈不是要一個人孤苦伶仃地迴京城呀?”


    “你怎麽會是孤苦伶仃的呢?”燕止危笑吟吟地拍他肩膀:“放心,姐夫定會安排人護送你。”


    溫庭瑞:“……謝謝姐夫。”


    燕止危臉上笑意擴大:“跟姐夫客氣什麽?”


    溫庭瑞:“……”


    他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


    侍從們忙碌著,選了一個幹燥平坦的平地,將帶來的桌椅擺放好。


    餘下的人,也分工明確,有取水的、撿柴的、生火的……


    江岸邊熱鬧極了。


    遼闊的江麵上,不時有漁船經過,傳來時斷時續的漁歌聲……


    燕止危看得眼熱:“可惜了,今日沒帶船來,否則,我高低要去江心撈幾條魚。”


    “沒有船,但我讓人帶了漁具。”溫知虞問:“世子要釣魚麽?”


    釣魚?


    燕止危笑:“去!”


    於是,趁侍從們準備午膳的時間,溫知虞讓人取來漁具和魚餌,幾人來到水邊。


    先前的一場暴雨之後,江水上漲了不少,水位下降後,便露出大片的色彩繽紛的鵝卵石。


    正午的日光鋪灑而下,水波蕩漾,淺灘上的鵝卵石變得流光溢彩起來。


    侍從們將椅子擺在淺水上,又將魚竿取來串上餌料,這才分別遞給四人。


    魚鉤入水之後,燕止危便轉頭看向漫長的江岸線:“阿虞,你覺得岸邊能修房子麽?”


    溫知虞坐在椅子上,迴頭往身後看去。


    片刻後,她指著幾個地方:“那兒,那兒,還有那兒……


    那幾個地方,都建不了屋舍。”


    溫庭瑞也湊過來看熱鬧,好奇地問道:“為什麽呀?”


    溫知虞道:“那幾個地方看似地形高,輕易不會遭受水災,實則很危險。


    若雨水多的年份,連連暴雨之後,江水暴漲水位上升,那幾處都會被淹沒。


    再看靠山的那一處,山體裸露出來的岩石一看就很鬆動。


    連續降雨之後,經過烈日爆曬,再來一場暴雨,很容易山崩……”


    聽到“山崩”二字,除了陸參,在場的人皆是心有餘悸。


    當初,他們可是親身經曆了辛夷山的山洪,也親眼看著辛夷山崩塌。


    尤其是燕止危,為了幫一個老人搶救一頭豬崽,差點被埋在山下。


    時隔這麽久,想起來依舊心有餘悸……


    燕止危打了個寒顫:“看著土挺肥的,建不成屋舍,開墾成良田也不錯。”


    “應當可以。”溫知虞目測了一下:“此處離江近,開幾個溝渠,再裝幾個水車,便可將江水引入田裏。


    不過,還得提前做好防洪措施才行。”


    “那多麻煩啊?”燕止危道:“還不如種些柳樹,建幾個散心的亭子。”


    建亭子,種柳樹?


    溫知虞笑:“是不是還可以修一條長廊,再種些花呀草呀的?”


    燕止危聞言,茅塞頓開:“可以弄個馬場!”


    馬場?


    溫知虞看了一眼漫長且寬敞的江岸線:“未嚐不可。若世子真有想法,可放手一試。”


    燕止危變得熱血沸騰起來:“我晚上迴去便寫信迴京,讓父王他們給我送銀子來!


    江邊的這一大片地,我都要了!”


    寫信迴京……要錢?


    溫庭瑞驚詫:“阿危,你的意思是,這筆錢要問王爺王妃要呀?”


    “不然呢?”燕止危理所當然地問:“難道,我有錢買麽?”


    溫庭瑞被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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