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禾會主動提及失去孩子的事,溫知虞有些意外。


    起初,她當蔡嬸說她家有多餘的母乳可供小逢春喝,是為了掙點兒錢。


    故而,她便也默然應下。


    就連在得知蔡嬸家中失了孩子,她也並未多問,怕揭了不該揭的傷疤。


    尋常百姓掙錢本就不易,大家各取所需,雙方談妥了便罷,別的都不必深究。


    卻不料,當事人阿禾會主動提……


    溫知虞看向樸素、拘謹,卻是一身收拾得幹淨整潔的年輕婦人:“孩子的事,我聽說了。


    聽見孩子早夭,我隻會覺得惋惜、遺憾,並不覺得晦氣。


    那些說晦氣的人,不過是落井下石、小人之輩,這種人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那個孩子興許是來時忘了東西,折迴去取了。


    你平日多注意身體,好好將養,待他取完東西,遲早會來與你重逢的。”


    阿禾點頭,眼底閃過一絲難過:“夫君他們都是這般勸我的,所以,我也是想得開的。


    家中雖窮困,但夫君與公婆待我都很好。


    所以,我也不能讓他們擔心,要自己想開些、走出來……


    日子還長,想開了才能過得更好。”


    說完,她輕吐了一口氣,神情都輕鬆了些許,朝溫知虞善意一笑。


    溫知虞眸光微動。


    這世上,多的是不如意的人與事,而大部分人都困囿其中,越陷越深。


    而生於鄉野,生活窮困、從未念過一日書的阿禾,卻能想得通透。


    前世,如果她也能活通透些……


    不,沒有如果。


    能得這一世的重活,她比誰都要歡喜和珍惜。


    天下太平,親友康健,與心悅之人並肩於山水之間,行於尋常巷陌,哪怕走至盡頭便是人生的終點,也是不枉的。


    她,又何嚐不是日漸通透?


    溫知虞在心中輕笑了一聲,迴手抓住燕止危的指尖。


    燕止危反手扣住她的手指,揚眉,用清亮的嗓音問:“怎麽了?”


    溫知虞迴他:“何其有幸。”


    “啊?”


    燕止危摸不著頭腦。


    路上,他追著溫知虞問,她卻並未迴答,而是含笑不語。


    落後了幾步的阿禾悄然問一旁始終笑著的淺杏:“郡主與世子,一向如此麽?”


    淺杏看了眼兩人:“嗯嗯!”她湊近阿禾耳邊:“郡主和世子感情可好啦!


    當初,長輩們希望郡主嫁的另有其人,但是,郡主力排眾議,違逆長輩,吃了許多苦,才得以讓這門親事圓滿……


    兩人能走到今日,經曆了許多坎坷呢。


    你都不知道,世子在成親前好幾次遇刺、一度性命垂危……


    不過,郡主一直不離不棄,世子也是全心全意喜歡郡主……


    就算如此,京中許多人依舊覺得世子配不上郡主,嫌世子一無是處。”


    阿禾小聲:“郡主這麽好的人,定不會無緣無故心悅一個一無是處的人。”


    “對啊!”淺杏用力點頭:“世子特別好,與郡主特別般配!


    與世子在一起,郡主笑得都比從前開心了。”


    “我與夫君成婚後,也每日都過得很開心。”阿禾道:“我娘說,女子嫁對了人,日子才會快活。”


    “你娘說得對!”淺杏讚同:“就像我們做下人的,跟對了主子,活得才會輕鬆有尊嚴!


    長公主府和榮安王府的下人,從未被隨意克扣月銀,每逢年節還有額外的獎賞……


    總之,活得可滋潤了!”


    “是麽?”一道幽怨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淺杏拍著心口:“顏九!你嚇我一跳!”


    顏九抱著劍柄,幽怨地盯著她:“你當真從未被克扣過月銀麽?”


    淺杏:“……”


    顏九繼續道:“我被世子克扣了多少月銀,你當真從未瞧見過麽?”


    淺杏小心看了一眼前方,小聲道:“我的確是被扣過幾次月銀……


    但是,那也是我自己的錯啊!


    更何況,郡主每日當著人麵懲罰完我之後,背地裏就把月銀給我補迴來了。


    而且,郡主不僅給我補上被扣掉的月銀,還會給我添些東西,有時是首飾,有時是銀子,嘿嘿……”


    顏九:“……”


    真正被扣錢的,從始至終隻有他一人。


    痛心疾首!


    淺杏無視捂著心口、一臉悲痛的顏九,小聲和阿禾說悄悄話:“來給世子和郡主幹活吧!


    你家不是有好幾個男丁麽?你公公婆婆也還年輕吧?


    趁著年輕,來掙錢呀!


    世子和郡主給下人發月銀很大方的,等世子在新虞建了莊子,你們全家一起來守莊子呀!”


    阿禾隱隱心動:“姑娘說得有理……”


    “來嘛來嘛!”淺杏挽上阿禾的手,邊走邊咬耳朵:“你別看我跟你差不多大,但我已經攢了不少銀子了呢!


    在新虞買個生意不錯的小酒樓,大抵都還有剩餘。”


    阿禾驚歎:“姑娘好生厲害……”


    “跟著郡主,總是沒錯的。”淺杏笑嘻嘻道。


    前方,映桃轉頭看了一眼兩人,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淺杏。


    淺杏這才鬆開阿禾。


    不知不覺,便到了小逢春家院外。


    陸參已經幫郭心蓉施完針,正在灶台前指揮著一個侍女煎藥。


    院中的井邊,侍衛正在打水。


    一切都有條不紊。


    聽見說話聲,陸參出了廚房:“郡主,世子。”


    “心蓉如何了?”燕止危問。


    陸參道:“施了針,此刻已經睡著了,她氣血虧損得厲害,加上心疾……”他頓了頓,看向阿禾:“這位,便是乳母麽?”


    語罷,朝阿禾拱手。


    阿禾大抵甚少見生人,有些畏懼地朝淺杏靠攏。


    淺杏索性挽著她手。


    得了依靠,她才大了些許膽子。


    溫知虞介紹:“她叫阿禾,也住在三水巷,我們便請她來喂小逢春試試。”


    陸參道:“有勞夫人。”


    阿禾滿臉紅,結巴道:“我姓秋,你們叫我阿禾或者秋禾都可以……


    我……我去瞧瞧小逢春……”


    哺乳這麽私密的事,即便同為女子,也不好圍觀,溫知虞便吩咐一路上已經同阿禾聊得十分熟稔的淺杏:“你陪阿禾進去,有需要的再喚人。”


    淺杏熱情地挽住阿禾:“走吧,我跟你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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