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侯夫人年逾六十,卻保養得宜,體態端方,臉色祥和,看人時總帶著一絲笑。


    行過禮後,她在長公主身旁的軟椅落座,含笑看向湖麵:“殿下和侯爺好興致。


    今日天氣很好,的確是適合垂釣。”


    長公主笑意溫和:“夫人難得來做客,今日便與舒婉一起留在府上用膳罷。


    去歲,侯爺命人往湖中倒了許多魚蝦,如今正是肥美的時節,今日正好打撈些起來烹食。”


    信侯夫人笑著看了眼陶舒婉,迴道:“長公主殿下盛情相邀,臣婦便卻之不恭了。”


    “夫人客氣。”


    信侯夫人道:“昨日,舒婉的母親從蜀州派人送了些蜀錦與藥材來,要臣婦一定將東西送來給殿下。


    臣婦尋思著,明日殿試放榜之後,反倒不好走動,便趁著今日前來。


    這些錦緞和藥材,有給殿下和侯爺的,也有給郡主、大公子和二公子的……”


    先前,武安侯派人去信侯府上提親,兩家交換了八字庚帖,之後,長公主府又分別給信侯府和蜀州各去了一份厚重的聘禮。


    陶家送來的藥材與蜀錦,算是迴禮。


    溫知虞好奇地看了一眼安靜坐在外祖母身旁的陶舒婉。


    前世,嫂嫂嫁進長公主府時,她已經出嫁,所以,她們姑嫂之間的關係算不得親厚。


    後來,兄長去蜀州任職,除了迴京述職時偶爾會帶著嫂嫂迴京之外,她們兩人再未見過。


    不過,每逢年節,嫂嫂都會派人從蜀州為她與孩子們送些蜀州的特產、時興的布匹、首飾過來。


    懷瓔與懷珠就很喜歡這個不曾見過幾麵的舅母……


    溫知虞正迴憶著呢,忽然,就見陶舒婉臉頰微紅,輕喚了她一聲:“郡主?”


    溫知虞迴神:“嫂嫂……陶姐姐。”


    盡管她改口極快,陶舒婉卻還是聽見了她叫的那一聲“嫂嫂”,本就紅的臉頰,霎時間宛若抹多了胭脂一般,紅得格外惹眼。


    陶舒婉聲音都低了幾分:“長公主殿下與祖母要敘話,郡主可否帶我走走?”


    溫知虞笑道:“好呀。”


    陶舒婉展顏:“多謝郡主。”


    溫知虞起身,朝長公主和信侯夫人道:“母親,夫人,舒婉姐姐難得過來府上,趁今日天氣好,我先帶她逛逛。”


    信侯夫人笑得慈祥:“有勞郡主了。”


    溫知虞乖順道:“夫人客氣。”


    長公主囑咐:“阿虞,昨日下過雨,湖邊濕滑,你和舒婉別離岸邊太近。”


    “母親放心。”


    溫知虞帶上陶舒婉,緩步沿著人工湖走,邊走邊道:“這個時節,花園裏沒什麽花。


    不如,我帶陶姐姐逛逛長公主府吧?”


    陶舒婉赧然:“郡主,我隨便走走就好……”


    “沒關係的,我帶你逛逛吧,反正,遲早要熟悉的。”溫知虞淺笑:“兄長與庭瑞赴宴去了,不礙事。”


    陶舒婉紅著臉,遲疑道:“那……有勞郡主。”


    “不客氣。”溫知虞朝她笑。


    陶舒婉走在一旁,語氣輕柔:“方才,我瞧著郡主朝我笑的模樣,和榮安王世子笑得很像。”


    “是麽?”溫知虞笑意愣了一下。


    陶舒婉笑道:“是呢。”


    溫知虞聞言,臉上笑意擴大:“大抵是我與他相處久了,受了他的影響。”


    說著,她看向陶舒婉:“陶姐姐與我兄長也很像,無論是性格,還是說話的語氣。”


    聽見這話,陶舒婉臉紅得宛若染了一層雲霞:“郡主說笑了,我與大公子實則連麵都尚未見過幾次……”


    溫知虞正要說話,就聽淺杏低聲提醒:“郡主,顏九來了。”


    顏九是燕止危的近侍。


    溫知虞抬頭看去。


    “咦,那侍衛懷裏抱著的,便是郡主和榮安王世子養的那隻小火狐麽?”陶舒婉好奇地問。


    溫知虞笑:“是啊,它叫小石榴。因常住在榮安王府,世子便叫它燕石榴。”


    “燕石榴?這名字倒是有趣。”陶舒婉也跟著笑。


    隻見,還在三十米外,小石榴乍一瞧見溫知虞,便迫不及待地從顏九懷裏跳下來,撒著歡朝溫知虞跑來。


    撲到溫知虞腳邊,一陣嚶嚶叫喚。


    溫知虞彎腰將它抱起來:“昨日我見你時,你還隻對我愛答不理。今日,怎麽反倒來找我了?”


    小石榴在她懷裏歡快地撲騰。


    顏九走近了些:“屬下見過郡主。郡主,世子今日去赴宴了,走之前,讓屬下將小石榴送來給您。


    另外,世子還讓屬下傳句話。”


    “什麽話?”溫知虞問。


    顏九咳了一聲:“世子說,今日赴的宴席上,有眠春樓的女子作陪,所以提前跟郡主您報備一聲……


    世子還說,讓您千萬別多想,他會潔身自好,絕不會讓別的女子碰到他一片衣袖的!”


    “還有麽?”溫知虞笑問。


    顏九摸頭:“沒有了。”


    溫知虞點頭:“我知道,你先迴去吧。”


    “屬下告退。”


    顏九行了個禮,離開長公主府。


    等人走遠了,陶舒婉才淺笑開口:“榮安王世子,果真是個極有趣的人呢。”


    溫知虞彎著眉眼:“他啊,向來如此。”她低頭輕撫懷裏的小石榴,眼神溫柔至極。


    小石榴舒適地眯起眼,喉嚨裏發出乖軟的嚶嚶聲。


    溫知虞看向陶舒婉:“走吧,我們去逛園子。”


    趁著午膳前下人們在忙,溫知虞先將陶舒婉帶著在鹿鳴院轉了一圈,接著,又去了溫庭柏的鬆霜院。


    看著溫庭柏的居所,陶舒婉驚訝:“大公子的院子裏,當真種了許多樹呢。這些樹養得可真好,又茂密又高大。”


    “兄長同陶姐姐說起過麽?”溫知虞問。


    陶舒婉點頭:“是呢。大公子還說,他院中的鬆樹,每年都要喂許多魚腸。”


    溫知虞笑:“是啊,這法子,還是兄長離京遊學時看來的,傳信迴來,讓花匠試了無數次,才敢用在他的鬆樹上……”


    ……


    午膳前,溫知虞帶著陶舒婉將鬆霜院逛了大半。


    下午日頭烈,長公主又留信侯夫人喝茶。


    花園的涼亭裏,茶香嫋嫋。


    一個小廝的到來,打破了午後的寧靜。


    小廝氣喘籲籲:“長公主殿下,郡主……大公子派人傳信……沈伴讀和榮安王世子去了國子學的習武場,說……要比劃。


    而且,兩人要簽生死狀!”


    “什麽?!”溫知虞驚詫起身。


    長公主用力拍了一把桌子:“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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