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抓溫庭瑞他們?


    徐橋頹敗地笑了一聲:“我聲勢浩大地抓捕了一群世子、郡王和京城世家的公子,百姓的注意力,不就全被他們吸走了麽?


    屆時,我明麵上大張旗鼓地查他們,暗地裏再替瀚兒清理幹淨那夜的痕跡。


    我做了許多準備,卻沒防備你們幾個。


    甚至,我連抓了世子和公子們的請罪書都已經寫好,還寫得非常漂亮……


    若事情順利,請罪書公開,百姓們隻會誇我鐵麵無私、不畏強權,公正廉明……”


    “著實是可笑!”禦史一巴掌拍在桌案上:“你當大周的律法的擺設麽?!


    知法犯法,以權謀私、豢養私兵……單獨拎出一樣,都夠你受的!


    本官已經派人去核查了,若豢養私兵一事屬實,你以為你還能有命可活麽?”


    徐橋聞言,慢條斯理地從茶杯裏抓起一撮泡開了的茶葉,放入口中嚼著:“活不了,那便不活了。”


    禦史伸手指著他:“你真是……”


    想要怒斥,卻發現根本不知該從何處開始說起。


    新虞城離京城近,又依山傍水、物產豐富,曆朝曆代都是美麗富饒之地。


    在這種地方做官,完全不必擔心政績,最是輕鬆不過。


    徐橋安逸得太久了。


    徐橋轉向一旁的林德輝:“咱倆都是要死的人,一起死罷,去地下和姐姐請罪。”


    林德輝冷冷看著他:“別做夢了,你我這種人,死了隻會下地獄,又怎麽配遇到你姐?”


    徐橋怔了一瞬,忽然笑出來:“遇不到了也挺好,下輩子也別遇到了……”


    林德輝望了他許久:“我來之前,本想親自殺了你。但,那樣太便宜你了。


    你這種人,就該在無盡的煎熬裏,長長久久地活著,受盡身心雙重折磨再死!”


    “你又比我好到哪裏去?”徐橋譏諷:“替我養了二十年的兒子,如今知曉真相,並不好受吧?你根本不知道,關氏在拒絕被你碰的每一次之前,在我身下笑得有多歡快。”


    “你!我殺了你!噗……”


    一口血,從林德輝口中噴出。


    禦史見狀,立刻叫人:“將犯人林德輝收押,派個大夫給他治治,行刑前,務必保住他的命!”


    徐橋也被帶出去。


    徐橋與林瀚父子,被關入囚車運往京城,而林德輝,則留在新虞的監獄,等候秋後問斬。


    告示貼出時,百姓驚詫不已——


    “所以,林煥公子考上貢生,有望繼承林家財產並去京城當官,嫉妒之下,林瀚殺了他?”


    “萬萬想不到,林瀚竟是徐橋親生的兒子!”


    “林德輝可真慘啊,幫人養了二十幾年的兒子,自己的親生兒子還被養子殺死,到頭來,家破人亡。”


    “他有什麽慘的?娶關氏的是他,若非他好色,在夫人屍骨未寒之際急著娶關氏進門,又哪會有今日這一出?”


    “林煥公子可真慘啊!他夫人孩子也好慘!”


    “……”


    當夜,徐橋和林瀚被禦史親自押送往京城受審。


    作為今年春闈名列前茅的貢生、下月殿試後便可正式入朝為官的溫庭柏,奉口諭留在新虞,在朝廷派新縣令過來之前,暫管縣衙。


    本就在為四月殿試而備考的溫庭柏,變得越發忙碌。


    縣衙裏,大小案子擺滿桌案。


    縣丞篩選過後,遞到他手邊的案子,依舊是堆積如山。


    溫庭柏粗略翻閱了一遍,問:“百姓的雞被偷了這種事,派衙役去查就可,不必來問我。”


    縣丞站在一旁:“大人暫代縣令的職,事關百姓,當親力親為才是,怎能不管呢?”


    溫庭柏停下翻書的手,抬頭:“從前,徐橋也管這個?”


    縣丞頓了一下:“下官以為,大人剛接手縣衙的事務,手下的人應當事無巨細報給您。


    瞞而不報,豈不是在敷衍您?”


    溫庭柏聞言,直直看著縣丞。


    這到底是怕敷衍他,還是看他年輕,故意給他找事?


    他站起身來:“縣丞大人,我暫做的,是新虞縣令的的公務,不是衙役的公務。


    身為縣丞,你莫非不清楚縣令該做些什麽?


    莫非,你想去陪徐橋了?”


    縣丞愣了愣,連忙道:“誤會!天大的誤會啊!下官不是這個意思,請您莫要生氣。”


    溫庭柏淡聲:“我不會在新虞留太久,隻做自己該做的,也請縣丞大人你做好自己該做的。”


    “下官明白!”


    ……


    接連幾日,溫庭柏都早出晚歸,忙得腳不沾地。


    為了等他,溫知虞也暫留新虞,她留下,燕止危和溫庭瑞自然要留下,燕瓊等少年聞言,幹脆也都不走了。


    春光正好,新虞的桃花將謝。


    桃花節一結束,外地來遊玩的客人陸續離開,城中逐漸沒了往日的熱鬧。


    湖上,畫舫空了大半。


    溫庭瑞和燕瓊鬧騰著,說桃花節時未能看煙火表演,也未得看湖麵的舞龍表演,央著誰再請一出。


    燕攜葉攤手:“別看我,大婚時,我壓箱底的銀子都用沒了。”


    “我比你們都窮。”燕蘭琢道:“我父母早逝,我獨自撐起廣陽郡王府,都快揭不開鍋了。”


    “啊……”燕瓊看向溫庭瑞和陸時箋等公子:“要不,咱們幾個湊湊,總能湊點銀子吧?”


    一個少年道:“我帶的銀票,被抓的前晚就賭完了。”


    溫庭瑞瞪眼:“你們怎麽這麽窮?”


    正說著呢,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剛陪溫知虞釀完桃花酒的燕止危,帶著滿身桃花香,春風滿麵地站在門口:“喲,都在呢?”


    見到他,少年們如餓狼看見了獵物,雙眼放著綠光:“阿危,你來得太好了!”


    燕止危警惕:“我現在跑,還來得及麽?”


    少年們:“你說呢?”


    溫庭瑞第一個撲過去,抱住他大腿:“姐夫,你來得可真是太巧了!我們想看舞龍,想看煙火。”


    燕止危佯裝踢了他一腳:“有事才叫姐夫,無事就自己玩兒不帶我……溫庭瑞,你出息呢?”


    溫庭瑞死死抱住他腿,開始撒潑耍賴:“我不管!我要看舞龍!我要看煙火!”


    燕止危笑了一聲。


    ……


    傍晚,溫知虞正在窗邊抄經,燕止危來找她。


    少年信步閑庭走到書案邊,彎腰:“還在幫太子抄經呢?”


    “嗯。”溫知虞點頭:“就快抄完了,等迴京後,就要送去護國寺燒了。”


    燕止危坐在書案上:“哼!”


    “怎麽了?”溫知虞笑問。


    燕止危酸言酸語道:“你為一個隻在夢裏出現的人點長明燈,為太子抄經,為林煥的妻兒祈福……


    我在你的心裏,到底占哪塊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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