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來的太突然了。


    就在周興海提審李新年的第三天中午,犯人們剛剛吃過午飯,陳鐸和李新年在放風圈剛剛點上今天的第三根煙,隻聽外麵傳來開鐵門的聲音,隨即就聽到管教大聲喊李新年的名字。


    “這麽快又提審了?”陳鐸疑惑道。


    李新年來不及多想,急忙掐滅了煙頭跑進了監室。隻見陳管教手裏拿著一大串鑰匙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裏,說道:“拿上你的東西。”


    李新年一愣,以為又要調號子,疑惑道:“去哪兒?”


    陳管教沒好氣地說道:“滾蛋了,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李新年還沒有明白過來,陳鐸一聽,急忙跑過來說道:“哎呀,還愣著幹什麽?你被釋放了。”


    李新年這才反應過來,頓時一陣狂喜,伸手就脫下了身上的紅馬甲扔在了炕上,然後都沒有來得及跟陳鐸打招唿就走出了監室。


    等到鐵門在身後砰的一聲關上之後,他才猛然想起陳鐸讓他給表妹謝新玲帶話的事情,遺憾的是已經來不及問他要帶什麽話了。


    很快就辦好了手續,剛從監區出來,李新年一眼就看見了院子裏站著的一個女警,並且覺得很麵熟,仔細一看,原來正是上次和周興海一起審問過他的那個女人。


    李新年猜想女警可能是來看守所辦什麽事情,跟他沒什麽關係,可女警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這讓他有點心裏發怵,仿佛覺得自己不是被釋放而是在偷偷逃跑似的。


    “李新年。”就在李新年硬著頭皮往前走的時候,忽然聽見女警叫了他一聲。


    “你,叫我?”李新年隻好停下腳步,一顆心卻砰砰亂跳。


    女警走了過來,把一個文件袋遞給李新年說道:“這是你的東西,看看對不對。”


    李新年疑惑地接過文件袋朝裏麵看了一眼,隻見裏麵裝著錢包手機等物品,這才明白女警是來歸還當初在三分局被沒收的私人物品。


    頓時鬆了一口氣,隻是掃了一眼,就說道:“對對,沒少什麽。”


    女警猶豫了一會兒,問道:“通知家裏人了嗎?”


    李新年搖搖頭說道:“還沒來得及通知。”


    女警衝陪同李新年出來的陳管教說道:“忙你的去吧,我送他進城。”說完,轉身就往外走,李新年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跟了上去。


    看守所外麵停著一輛警車,女警打開車門自己先鑽了進去,然後搖下車窗衝猶豫不定的李新年催促道:“愣著幹什麽?上車啊。”


    說實話,李新年對這輛警車也有點發怵,生怕女警節外生枝又要帶他去什麽地方,猶豫了一下說道:“不麻煩你了,我打車進城。”


    女警嗔道:“這裏哪來的出租車?還有十幾公裏呢,你怕什麽,難道我還能吃了你?”


    李新年環顧了一眼四周,看守所周圍別說是出租車了,幾乎看不見幾個人,遲疑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拉開副駕的車門鑽了進去。


    “迴自己家嗎?”女警發動了車問道。


    李新年想了一會兒,說道:“我想先去我媽家裏。”


    女警瞥了李新年一眼,問道:“你不是認識我?”


    李新年一愣,隨即說道:“你不是和周警官一起審問過我嗎?”


    女警默默地開車行駛了一段路程,這才說道:“你應該聽說過我的名字,我叫秦時月。”


    李新年一臉驚訝道:“這麽?你就是……就是秦川的女兒?”


    秦時月點點頭,說道:“不錯,嚴格說來,我們也算得上是親戚了。”


    李新年心裏哼了一聲,心想,當初審問自己的時候六親不認,現在自己沒事了,她倒來認親戚了,今天該不會是專程來接自己出獄的吧?


    忽然想起在看守所期間得到的關照,心裏又不禁疑惑,猜測會不會是母親通過老秦讓秦時月走了看守所所長的門路,不過,一想到秦時月和周興海那天審問他的情形,又否定了這種想法。


    “我這樣的親戚還是別認算了,免得什麽時候給你帶來麻煩。”李新年怏怏道。


    秦時月瞥了李新年一眼,哼了一聲道:“這可由不得我來做選擇,你母親嫁給了我父親這是事實。


    實際上你母親跟我父親的關係已經給我帶來了麻煩,有人懷疑我暗中包庇你呢,所以,我後期選擇退出了你的案子,算是避嫌吧。”


    “那你今天來接我就不怕別人說閑話?”李新年沒好氣地說道。


    秦時月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既然你已經被釋放,我也沒必要在乎誰說閑話了,實際上我們也有必要找個時間談談。”


    “談私事還是公事?”李新年問道。


    秦時月哼了一聲道:“我跟你有什麽私事可談的?事實上我今天來找你朱局長的也知道。”


    李新年一臉恍然的樣子,說道:“原來是領導上已經批準了,這麽說臨出獄前還要做做我的思想工作了?”


    秦時月沒有理會李新年帶有譏諷的語氣,遲疑了一會兒說道:“李新年,有些事情咱們彼此心知肚明,釋放你也不是因為你清白無辜,而是確實難以收集證據,所以,你可不要認為已經萬事大吉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李新年隱約能猜到秦時月所謂“心知肚明”的意思,不過還是裝糊塗道。


    秦時月扭頭盯著李新年問道:“我們前後對你采取了將近一個月的輕質措施,如果你覺得自己是無辜的,為什麽不去告我們呢?可見你心裏還是有鬼。”


    李新年有點心虛地說道:“你怎麽知道我不會去告你們?我迴去就找律師商量這件事。”


    秦時月哼了一聲道:“你就別在我麵前虛張聲勢了,我從警二十多年,什麽人沒見過?你那點小心思難道還猜不透?


    且不說你的律師不會鼓勵你做蠢事,即便你的嶽母也不會同意你無事生非,我勸你還是夾著尾巴做人吧。”


    李新年氣哼哼地說道:“這麽說你的領導就是讓你來告訴我夾著尾巴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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