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戴山懷疑是自己丈母娘在暗中算計他?”姚鵬驚訝道。


    李新年點點頭,說道:“他確實有這個意思,但我持懷疑態度。”


    姚鵬疑惑道:“你為什麽不相信戴山的話?如果戴山在監察機關把這幾件事交代出來的話,那你丈母娘恐怕已經進去了。”


    李新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點上一支煙,盯著姚鵬說道:“我對自己的丈母娘多少還是有點了解。


    我丈母娘當時隻是個副行長,她沒有能力策劃這麽大的一場騙局,何況,她自己就是副行長,二十個億被騙,她能脫得了幹係嗎?


    實際上她的仕途已經受到了很大的影響,這輩子也沒能當上行長,並且早早退休了,這也是她心中最大的遺憾。”


    姚鵬笑道:“如果有了二十個億,當不當這個行長也無所謂了。”


    李新年哼了一聲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但實際上我丈母娘像是有二十個億的人嗎?


    如果我丈母娘富得流油的話,我大姨子還有必要整天絞盡腦汁從我這裏賺點小錢?


    我老婆有必要讓我整天忙忙碌碌做點小生意?


    而我丈母娘退休之後也隻是靠那點退休金過日子,她難道會把錢藏起來,等到死了以後買棺材?


    另外,我剛才說了,幕後策劃這個陰謀的人是一箭雙雕,他們騙貸的同時眼睛盯著的是東風機械廠,我丈母娘從東風機械廠得到了什麽好處?她又沒一分錢的股份。”


    姚鵬皺皺眉頭,說道:“那你的意思顧雪給戴山引薦萬振良,然後戴山又在你丈母娘的辦公室見到萬振良,這都是偶然?”


    李新年緩緩搖搖頭,若有所思地說道:“我大姨子給戴山引薦萬振良多半也是受人利用,並且有可能從中占過小便宜。但她絕對不會知道萬振良接近戴山的目的。


    而戴山在我丈母娘辦公室巧遇萬振良,應該也是這個有人安排好的一個局,目的就是逼著戴山下決心給萬振良擔保。”


    姚鵬反駁道:“可戴山是你母親特意打電話叫去的。”


    李新年好一陣沒出聲,最後說道:“這一點確實可疑,但憑這一點就斷定我丈母娘給戴山下套為時尚早。


    何況,我也不信我丈母娘會陷害自己的女婿,除非她和戴山是一夥的,可實際情況並不是這樣。


    另外,萬振良是我丈母娘銀行的老客戶,我丈母娘即便跟他不熟,但起碼認識他,如果萬振良真要找戴山做生意的話,為什麽不通過我丈母娘介紹,反而去找涉世不深的顧雪呢,很顯然,他擔心我丈母娘識破他的詭計。”


    姚鵬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個案子有兩個難點,一個是萬振良當年騙貸之後人間蒸發,至今不知下落。


    二是當年你丈母娘的上司蔣建剛已經死了,有些事情永遠也沒法知道真相,現在,如果戴山也從此銷聲匿跡的話,這個案子有可能最終還是一個懸案。”


    李新年小聲說道:“但蔣建剛還有後人,並且個個富的流油,趙源也是當年參與兼並東風機械廠的四家民營企業之一,並且他的老婆蔣玉佛還是東風科技的大股東。”


    姚鵬遲疑道:“你的意思是蔣建剛是這筆二十個億騙貸的幕後主謀?”


    李新年擺擺手說道:“我沒法下這個結論,否則要你幹什麽?究竟怎麽迴事你自己去查呀,你是警察,不就是查案子的嗎?”


    姚鵬一臉沮喪道:“我倒是想查呢,可從哪裏入手呢?十幾年前我的同行就查過,結果還不是成了懸案?”


    李新年想了一會兒,說道:“你就從萬振良開始查,當年警方雖然什麽都沒有查出來,那是因為戴山沒有給他們提供現在的線索。


    你自己剛才不是也說了嗎,這個案子當年受到了人為的幹擾,顯然有人不想把這個案子查下去,所以才成為懸案。”


    姚鵬憂慮道:“你以為現在就有人喜歡把這個案子搞得水落石出嗎?一旦案子接近當年的真相,那些得了好處的人能坐以待斃嗎?”


    李新年低聲道:“所以你才有成功的可能,因為沒人會關注你一個小所長,也沒人會給你壓力,你不是還有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刑警做助手嗎?”


    姚鵬猶豫道:“如果我要查這個案子的話,那就不可避免地要接觸你大姨子和丈母娘。”


    李新年一臉坦然道:“該怎麽幹你自己做主,你做為警察查案子,有權力讓她們迴答你的問題,隻是低調點,不要搞得滿城風雨就行。”


    姚鵬盯著李新年低聲道:“如果這件事真的把你大姨子和丈母娘扯進去呢?”


    李新年瞪著姚鵬說道:“我現在是讓你先搞清事情的真相,並不是讓你把我大姨子和丈母娘繩之以法。”


    姚鵬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頓了一下,又低聲說道:“不過,我這裏有個假設性的問題,你應該如實迴答。”


    李新年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沒好氣地說道:“你在我身上花功夫肯定查不出什麽結果來。”


    姚鵬堅持道:“但這個問題很重要。”


    李新年哼了一聲道:“那你問吧。”


    姚鵬遲疑了一會兒說道:“假如你那天在毛竹園見過戴山的話,我問你,這個見麵的地點是你定的,還是戴山自己定的?”


    李新年想了一會兒,說道:“戴山出事之後,他壓根就沒有跟我聯係過,我怎麽會跟他約定在毛竹園見麵?”


    姚鵬微微點點頭,說道:“這麽說戴山是自己跑去毛竹園的,然後蔣如蘭偷偷給你報信。”


    李新年不得不承認姚鵬心思的縝密,也隻能保持沉默。


    “現在的問題是……”姚鵬繼續說道:“戴山和蔣如蘭是什麽關係。”


    李新年急忙說道:“這一點你就不用查了,我可以告訴你,戴山和蔣如蘭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種關係。


    不過,戴山和蔣如蘭曾經是中學同學,並且戴山好像還救過她的命,如果戴山跑去毛竹園躲藏,多半是因為這層關係。”


    頓了一下,又說道:“我幹脆再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麽秘密?”姚鵬急忙問道。


    李新年低聲道:“其實,戴山和蔣如蘭離開學校之後應該再沒有接觸過,他們再次見麵也是出於偶然。


    戴山七八年前那方麵突然沒用了,然後慕名去毛竹園治病,這才發現蔣如蘭原來是他中學同學,這些年戴山基本上要三四個月就會去一趟毛竹園看病,實際上是去拿一種長期服用的藥。”


    “什麽藥?”姚鵬疑惑道。


    李新年沒好氣地說道:“還能是什麽藥,就是吃了以後那玩意有用的藥,所以,你沒必要懷疑蔣如蘭會跟戴山有什麽曖昧關係。”


    姚鵬點上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像是自言自語道:“這個案子還真有點意思,還真讓我有點心癢癢。”


    李新年說道:“那就去查吧,反正這是你的老本行,就算什麽都查不到,對你也沒有什麽損失。不過,萬一查到什麽一定要及時告訴我。”


    姚鵬點點頭,說道:“這你就放心吧,我明天就去分局想辦法把當年有關這個案子的卷宗複印一份,看看他們對萬振良的個人情況都掌握了什麽。”


    李新年提醒道:“但一定要低調,別什麽都還沒有查出來就讓人注意到你的行動。”


    姚鵬笑道:“幹這種事我肯定你比內行,所以沒必要擔心。”


    說完,端起酒杯說道:“正事說完了,咱們就好好喝幾杯吧。”


    李新年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麽,端起酒杯又放下了,說道:“對了,市局有個名叫秦時月的警察你聽說過沒有?”


    姚鵬驚訝道:“你是說秦隊?怎麽?你認識她?”


    李新年搖搖頭說道:“不認識。”


    姚鵬狐疑道:“秦時月以前在市局,前年就調到我們分局擔任經偵大隊當隊長了,你問她幹什麽?”


    李新年怏怏道:“這賊婆娘居然敢打我老娘呢。”


    姚鵬吃驚道:“她打你媽?怎麽迴事?”


    李新年現在已經對姚鵬沒有戒備之心,即便有也來不及了,於是把母親章梅和秦川的關係以及那天早晨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姚鵬笑道:“這事還真像是秦時月的幹的,這女人脾氣大,去年把一個嫌疑人痛扁了一頓,差點挨處分。


    我倒是第一次聽說她老子是個有錢人,不過,據我了解秦時月倒是個直性子的人,下麵對她的反映還不錯,這麽說你就要跟她成親戚了。”


    李新年擺擺手說道:“什麽親戚不親戚的,我隻是希望我母親嫁過去之後她們能和平相處,既然人品沒有什麽問題我也就放心了。”


    姚鵬笑道:“人品當然沒問題,否則也當不上領導了,不過,牽扯到家庭的矛盾就難說了,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嘛。”


    “我打算找個時間跟她認識一下。”李新年說道。


    姚鵬疑惑道:“怎麽?你想讓我介紹你們認識?”


    李新年急忙擺擺手說道:“那怎麽行?我們的關係必須保密。”


    姚鵬猶豫道:“這些事你不會告訴胖子吧?”


    李新年馬上警告道:“告訴他幹嘛,你一個字也不能向他透露,這跟信任不信任沒關係,而是沒必要讓他知道。”


    姚鵬點點頭說道:“胖子這人什麽都好,人也挺講義氣,可有個毛病就是改不了。”


    李新年疑惑道:“什麽毛病?”


    姚鵬不解道:“怎麽?你難道還不知道?胖子喜歡賭博。”


    李新年驚訝道:“賭博?我還真沒聽說過。”


    姚鵬無奈道:“他這是老毛病了,因為賭博被派出所抓了兩三次了,每次都是我幫他擺平的,勸也沒用,他老婆為這事沒少跟他吵架。”


    李新年疑惑道:“他都跟什麽人賭?”


    姚鵬猶豫道:“什麽人都有,以前是在茶樓,後來因為被抓了幾次,現在都是躲在民宅裏偷偷賭,連老婆的工作都被他賭沒了。”


    李新年一聽,急忙打斷姚鵬說道:“你等等,你說什麽?她老婆丟工作的事情跟他賭博有關?不是說醫院一個副院長騷擾餘小曼嗎?難道兩口子都在騙我?”


    姚鵬急忙說道:“我不知道他是怎麽跟你說的,不過,那個副院長騷擾他老婆也確有其事,但這是因為胖子欠了人家六十多萬的賭債一直沒還,那個副院長就開始打餘小曼的主意。”


    “六十萬?”李新年驚訝的合不攏嘴。


    姚鵬點點頭說道:“這件事也是我幫他擺平的,那個副院長也不敢張揚,最後同意胖子給三十萬塊錢了事,隻是餘小曼離開了醫院。”


    “這麽說你給他省了三十萬?”李新年驚訝道。


    姚鵬說道:“本來就是賭債,誰知道裏麵有多大的水分。


    不過,我心裏也有點後怕,如果那個副院長鬧起來,我很有可能沒法交差,好在他確實占過小曼的便宜,倒也不敢伸張,隻能拿錢了事。”


    李新年呆呆地楞了好一陣才罵道:“這狗日的,居然還有這個嗜好。”


    頓了一下,一臉奇怪道:“按道理胖子不至於連六十萬都拿不出來吧?”


    姚鵬搖搖頭說道:“我對他的具體經濟情況也不是太了解,反正從以前餘小曼跟我老婆私下聊天的情況來看,胖子應該欠了不少賭債。


    據說去年五一大假期間,他在市裏麵一家酒店的客房連賭了兩天,結果被幾個人擺了一道,兩天功夫就輸了兩百多萬。”


    李新年忽然想起那天晚上顧紅曾經讓他跟徐世軍分手的建議,心想,老婆的建議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看來自己看人的眼光還比不上她,居然沒有看出跟自己合作多年的夥伴竟然是個大賭鬼。


    隨即又想起前些日子餘小曼紅腫的眼睛,似乎什麽都明白了。


    “我聽說你愛人生病期間胖子給了你五萬塊錢?”李新年猶豫道。


    姚鵬一臉驚訝的神情,隨即問道:“這是胖子告訴你的?”


    李新年問道:“你隻說有沒有這迴事吧?”


    姚鵬搖搖頭,說道:“沒這迴事,我愛人去世以後,胖子捐來兩千塊錢,小曼又以她個人的名義給了七千,其中有五千是你的。”


    李新年一拍茶幾罵道:“這東西連自己老婆都騙,那五萬塊錢肯定又瞞著小曼拿去賭博了。”


    姚鵬一臉憂鬱道:“本來我是不該跟你說這件事的,可我的話他是聽不進去了,你是他的老板,也許你說的話他會聽。”


    李新年緩緩搖搖頭說道:“賭博成癮的人和癮君子也沒什麽區別,老子娘說了都不一定會聽,我說了也不一定有用,再說我不可能整天盯著他。”


    姚鵬問道:“那就由著他這麽賭下去?”


    李新年好一陣沒出聲,最後恨聲道:“他有本事就去空手套白狼。”


    “你什麽意思?”姚鵬問道。


    李新年遲疑了一會兒,擺擺手說道:“這事你別管了,我來想辦法吧,如果下次他再被抓的話,你就別管了,讓他去號子裏麵待幾天。”


    姚鵬笑道:“我倒是真有讓他吃點苦頭的意思,可每次小曼都哭哭啼啼的來求我老婆,我也實在不忍心。”


    李新年端酒杯氣哼哼地說道:“要不是看在小曼的麵子上,我才懶得管這種事呢,他隻要有錢盡管去賭好了。”


    姚鵬歎口氣道:“可惜啊,這麽多錢揮霍在賭桌上,幹點什麽不好?”


    李新年拿起酒瓶說道:“別提這狗娘洋的,喝酒喝酒。”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李新年和姚鵬喝的都已經有幾分酒意了,李新年喝幹了杯子裏的最後一滴酒,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先迴去了。”


    說完,從口袋裏麵摸出一把新手機,說道:“今後你就用這部手機跟我聯係。”


    姚鵬驚訝道:“你想的可真周到,就算你不給我這部手機,我也不會用自己的手機再給你打電話。”


    李新年又吩咐道:“我給你的材料看完之後就不用留著了。”


    姚鵬點點頭站起身來,說道:“雨這麽大,你怎麽走?”


    李新年擺擺手說道:“大門口就有出租車。”


    李新年剛走到門口,姚鵬忽然叫住了他,扶著門框遲疑了好一陣,才說道:“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問你。”


    李新年說道:“有什麽話就直說。”


    “上次你向你老婆撒謊晚上住在西洲公園的事情胖子是不是知道?”姚鵬猶豫道。


    李新年沒有迴答姚鵬的問題,而是吃驚道:“怎麽?難道你懷疑是胖子向警方告密?”


    姚鵬搖搖頭沒出聲。


    李新年遲疑了一會兒,肯定地說道:“我從來沒有在胖子麵前提到過這件事,知道這件事的隻有我老婆、大姨子和外甥。”


    姚鵬站在那裏閉著眼睛搖晃了幾下,然後說道:“我從側麵打聽了一下,你上次撒謊之所以被警方及時掌握,很有可能是在戴山出事之後,警方在你的身邊安插了什麽人。”


    李新年吃驚道:“不會吧?”


    姚鵬擺擺手,說道:“會不會,我也不敢肯定,凡是跟戴山有特殊關係的人,今後都是警方關注的焦點,當然,你自己肯定不會有所感覺,反正今後說話小心點,謹防隔牆有耳。”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男人三十李新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霧裏看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霧裏看花並收藏男人三十李新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