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現在她還無法立即搬離,更別說放棄由長平親手搭建、充滿迴憶的房子,絕不能讓那貪婪的老太太有機可乘。


    謝杏花關切地詢問:“那你心中是否有中意的地皮位置?”


    蘇毓輕輕擺手,笑容中帶著幾分隨性,“暫時還沒有確切的目標,不過是心頭一熱的念頭,慢慢來吧,不急於一時。”


    一旁的江子陵聽聞蘇毓對未來竟已有如此深遠的規劃,心中五味雜陳。


    家中內外,幾乎全靠她一人獨力支撐,相比之下,自己因為這不爭氣的雙腿,成了個無用之人。


    他不禁暗自思量,這腿,何時才能徹底康複?


    幸運的是,連他自己都能感受到,腿部的疼痛在逐漸減輕,肌肉的力量也在緩緩恢複。


    有時,他甚至能拋開拐杖,嚐試著小跑幾步,這意味著康複之路似乎並不遙遠。


    此時,謝杏花與蘇毓正忙碌於晚餐的籌備之中,而江子陵也沒有閑著,他盡力協助著擇菜。


    謝杏花看向他,目光中充滿了感激,隻因她歸家後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望江望山,生怕自己長期不在,兩個小姑娘疏於照料。


    本以為江望山的床鋪定是淩亂不堪,然而事實卻出乎意料。


    長平告知她,午飯是二弟親自喂食,連如廁也是弟弟幫忙料理。


    這一切,怎能讓謝杏花不為之動容?


    雖然她並未在江子陵麵前言及此事,但那份無以言表的感激之情早已溢於言表。


    “二哥和賀僖是什麽時候到的?”


    她問道。


    “約莫半個時辰前。”


    江子陵答道。


    蘇毓亦是一臉好奇:“孩子們乖不乖?有沒有淘氣惹事?”


    江子陵嘴角上揚,笑道:“他們表現得非常懂事。午飯是二丫做的,碗筷則是三丫清洗的,家裏的雞鴨都是喜兒負責喂養的。”


    蘇毓聽著,心中湧起一股暖流,滿是欣慰。


    這樣的話語,謝杏花本應感到十分高興才是。


    但因心頭始終牽掛大丫的安危,這份愉悅終究無法完全釋放。


    蘇毓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低落情緒,關切地詢問:“大嫂,你是不是在為大丫的事憂心忡忡?”


    謝杏花坦然承認,她的心中掛念著大女兒的安危。


    明日就是約定給啞婆治病的日子,一切能否順利,大丫能否平安歸來,仍是未知數。


    蘇毓柔聲安慰:“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事實上,她內心也如同負重前行,擔憂的並非無法治愈啞婆,而是尚未告知謝杏花大丫受傷的實情以及她不願迴家的態度。


    蘇毓暗暗歎了口氣,罷了,行至水窮處,自有轉機,多慮無益。


    明日一探究竟,也許那孩子已經有所改變。


    “明天我需要外出,啞婆那邊的情況未知,或許需要在那裏停留幾天,家中諸事,就勞煩大嫂多多費心了。”


    蘇毓言辭懇切,畢竟家中老弱病幼,無人照料實非她所能安心離開。


    “說什麽麻煩不麻煩的,這本就是分內之事。”


    謝杏花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蘇毓繼續叮嚀:“我不在家的日子裏,你們千萬不可自行施針,應按照我以往的方法,按摩對應的穴位,每日不可間斷。”


    謝杏花與江子陵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至於喜兒的舌頭問題,短暫的休息並無大礙,無需過分憂慮。


    仿佛隻是瞬息之間,那些搬運工人已將木材擺放得整整齊齊。


    他們離去後,王大勇與賀僖帶著滿身疲憊,喘著粗氣進門飲水。


    蘇毓一眼便知搬運迅速的秘密——原來是有這兩位能幹的幫手。


    屋外傳來孩子們銀鈴般的歡笑,是那幾位小姐妹們歸來了,正巧趕上晚餐時刻,眾人心中都覺得十分湊巧。


    王大勇與江子陵本就有舊交,此刻更是相談甚歡。


    直至江子陵隨口一問:“你們今晚住哪兒呢?”


    謝杏花這才意識到二人尚無住宿之處,不免有些犯難。


    蘇毓連忙提出建議:“大嫂,若是不嫌棄,你們可以在我的廚房裏打個地鋪,被褥總還是有的。”


    “有的,被褥足夠。”


    謝杏花連忙應承。


    王大勇和賀僖倒無異議,畢竟風餐露宿對他們而言已是家常便飯,馬廄牛棚皆曾為棲身之所,如今能有個地鋪,已屬難得,他們毫無怨言。


    晚餐之後,蘇毓如同日常一般為大家施針完畢,隨即前往江謝壑家。


    因為明日的出行,前途未卜,歸期不定,可能需在外逗留數日。


    加之聽說丹丹的祛斑藥物即將告罄,總得送些去,不能白吃了人家那麽多隻雞。


    同時,她也想去探查丹丹母親究竟所患何病。


    夜幕降臨,她獨自摸索著敲響了江謝壑家緊閉的大門。


    許是夜已深沉,人皆入夢,門內靜默無聲,無人應答,隻有四周的寂靜迴應著她的輕叩。


    蘇毓的唿喚穿越了夜色,聲音中夾帶著一絲焦急與期待,似乎還藏著隻有家人間才懂的默契。


    “二叔,二叔,是我。”


    這三個字仿佛帶著魔力,穿透了寂靜的夜空,喚醒了江謝壑沉睡中的警覺。


    屋內,江謝壑在朦朧中辨認出那熟悉的聲音,不禁心中一怔,隨即匆忙披衣而起,腳步聲在簡樸的木板上顯得格外清晰。


    然而,他的動作在半途戛然而止,眉頭微蹙,似乎意識到了什麽,轉身輕輕敲響了緊閉的女兒房門。


    “丹丹,你去開門,看看是你二嫂找我們有什麽事。”


    江謝壑的話語裏帶著幾分慎重,又含著難以言喻的溫暖,他知道在這樣一個傳統而保守的小鎮裏,夜晚女性獨自造訪總不免引起不必要的揣測與非議。


    他希望這樣做既能保護家人,又能尊重習俗。


    門外,蘇毓靜靜地站著,清冷的月光灑在她身上,為她增添了幾分清麗脫俗。


    她的心思細膩如絲,自然捕捉到了江謝壑話中的考慮,不禁暗自懊悔自己的粗心大意。


    在這個時代,女子深夜出門確是頗為敏感之事,她應該更周全地考慮到這些規矩與忌諱,或許帶上好友謝杏花會是更好的選擇。


    不多時,門扉輕啟,露出了丹丹好奇而又欣喜的麵龐。


    “二嫂,有啥事兒嗎?”


    她問得直接,語氣中卻是滿滿的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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