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經的傷痛,但她已能夠勉強承受,每日躺在床榻上,更多的是享受著那份難得的閑適與自由。


    當婆媳二人與大壯一起坐上李伯那輛陳舊卻溫馨的牛車前往集市時,夕陽溫柔地灑在三人身上,形成一幅和睦的家庭畫卷。


    然而,當黃昏降臨時,牛車迴歸,卻隻見趙氏獨自一人背著大壯,身影在漸暗的天色中顯得孤獨而沉重。


    李伯,那位心懷善意的老人,見此情景不禁心中生疑,關切地向趙氏問道:“訓忠家的,你家媳婦呢?怎麽不見她人呢?”


    這句話仿佛觸碰了某個開關,趙氏的眼淚瞬間決堤,伴隨著斷斷續續的嗚咽聲,悲從中來。


    “那個狠心腸的女人,把孩子扔下就跑了……”


    這番控訴如同炸彈投入平靜的水麵,四周頓時嘩然一片。


    “跑了?”


    幾個村民驚訝之餘,不約而同地重複著這個詞。


    “能跑去哪呢?”


    有人疑惑道。


    “是偷偷溜走的嗎?”


    另一人接茬問道,顯然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感到難以置信。


    趙氏在抽噎聲中緩緩講述了事情的經過:“那個不安分的家夥,上次去了趟縣衙,就被外麵的野男人勾走了魂……”


    村民們相互交換著目光,眼中滿是錯愕與不可置信。


    這件事雖然之前有風言風語傳過,但都被視為茶餘飯後的閑聊,誰也沒料到竟成了事實。


    此時此刻,它猶如一記重錘,敲擊在每個人的心上,引起一陣陣驚懼。


    尤其是,這話竟是出自趙氏之口,這使得眾人更加詫異。


    要知道,方琴可是她親生兒子的妻子,即使發生了這種難以啟齒的事情,也不該如此公然談論,畢竟這是江家的恥辱,是對已逝訓忠極大的不敬。


    想到此處,人們不禁為江訓忠默默哀悼,內心複雜難言。


    在這樣的氛圍下,眾人皆選擇了沉默,表麵上裝作若無其事,心中卻各懷心思。


    趙氏的聲音再次響起,話語間充滿了真情實感:“我當時怒火中燒,自然對她沒有好臉色,可後來想了想,大壯還這麽小,沒了父親,怎能再沒有母親?所以我每日變著法子為她烹製美味,今日特地帶她去集市選購新衣,哪知這個無情的女人竟然丟下大壯跑了。”


    “她還說不願為我那早逝的兒子守寡一生……”


    “嗚嗚嗚,我那可憐的孫子,以後該怎麽辦啊。”


    趙氏的講述生動詳盡,仿佛這一切就在眼前發生,讓人不由得為之動容。


    圍觀的村民們,盡管對這突來的消息半信半疑,但也紛紛出言安慰,試圖平息趙氏的悲痛。


    “周嬸子,別難過了,人若要走,強留不來,就隨她去吧。”


    有人勸慰道。


    “是啊,一個寡婦跑了,咱們又能如何?隻能歎一聲命苦。”


    另一位附和,言語間夾雜著無奈與歎息。


    謝啟芬的話則更添幾分涼薄:“沒錯,你家境不錯,養大壯不是問題,她這一走,還省了你的糧食呢。”


    表麵看似寬慰,實則語帶譏諷,明眼人都能聽出其中的意味。


    趙氏何等精明,自然聽得出謝啟芬言辭中的尖酸,但在這種情況下,不宜發作,隻好佯裝未聞,將一切不快埋於心底。


    另一邊,蘇毓迴到靜謐的房間,聽著謝杏花述說這件震動村子的事。


    她微微挑眉,聲音中帶著些許意外:“跑了?”


    謝杏花壓低了聲音,確認道:“對,村裏的人都在議論,說是趙氏自己說的,估計不假。”


    蘇毓心中冷笑,直覺告訴她方琴的失蹤絕非偶然,很可能是趙氏這個老太婆搞的鬼。


    畢竟,趙氏有一個從事人口販賣的親兄弟,若是真要處置方琴,不過是手到擒來之事。


    然而,蘇毓並未打算插手此事,方琴的品行她自有評判,不值得她勞心費神。


    用過晚飯後,蘇毓開始了每日的針灸治療工作,首當其衝的是江子陵,因其病情相對簡單。


    隨後,是需要精心照顧的喜兒,畢竟謝杏花還得為江望山準備食物。


    正當蘇毓為喜兒施完四針不久,謝杏花急匆匆地闖入房門,語氣中難掩激動:“二弟妹,長平他能控製大小便了!”


    蘇毓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真的?”


    得到謝杏花連聲肯定地迴答後,她心中亦是欣慰萬分。“這真是好消息,說明治療已經初見成效,隻要方法得當,康複有望。”


    蘇毓的這一番話,瞬間點燃了所有人的希望,尤其是謝杏花,眼角泛起了淚花,那是壓抑許久的期待終於得到迴應的釋放。


    蘇毓連忙安撫著情緒波動的謝杏花:“大嫂,你放心,我會竭盡全力的。你現在先去照顧他吃飯,晚上我再來為他施針。”


    謝杏花重重地點著頭,喉間哽咽,轉身離去。


    如果說在此之前,她隻是懷著一線希望嚐試,那麽如今,那希望的光芒已真切地照進了現實,讓她的心湖激蕩不已。


    為了便於隨時響應江望山的需求,謝杏花特地在床頭掛上了一個小巧的鈴鐺,隻需輕微一觸,便會發出清脆的鈴聲,無論她在做什麽,都能即刻知曉並趕來幫助。


    當夜幕降臨,蘇毓帶著醫療器具再次踏入房間時,江望山用盡全身力氣,吃力地向她打了聲招唿:“二,二弟妹,你來了~”


    那聲音相比之前,清晰了許多,透露出他身體逐漸恢複的跡象。


    蘇毓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詢問謝杏花:“今天喂食時感覺如何?”


    她的眼神中滿是對江望山康複進展的關切。


    既然連言語表達都有了明顯的進步,這無疑是一個積極的信號,預示著他的大腦與麵部神經係統正在經曆著微妙而堅定的恢複過程。


    謝杏花的臉上洋溢著難以掩飾的喜悅,她興奮地迴答道:“今天,我明顯感覺到他進食的速度快了許多,仿佛他的嘴能夠比以往更自如地張合,吞咽食物時也不再顯得那麽費力。”


    蘇毓在得知這一係列可喜變化後,溫柔而堅定地迴應:“好,這個消息真是令人鼓舞,我會繼續關注的。”


    隨即,她從隨身攜帶的醫箱中精心挑選出一套小巧而鋒利的針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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