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突然開口說話,割肉漢子手裏的刀“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又驚又怕,這人魚自從被捕以後,從來隻會發出刺耳的尖叫,大家都默認它是怪物,雖然上半身有著人形,但從未把它和人類聯想在一起。突然口吐人言,把屋裏幾個人都嚇了一跳。


    張嬸心裏也有些發麻,但今天輪到她吃人魚肉了,總不能讓這點變故耽擱了。


    她壯著膽子問:“那要怎麽吃才行?”


    人魚虛弱地抬起頭,望向張嬸,緩緩開口:


    “要……吃一整隻……才能……長生不老。”


    要吃一整隻人魚,才可以長生不老?


    這個消息在村裏一傳開,所有人都騷動起來。


    這人魚肉突然變成了“一人份”,大家的小九九都盤算了起來。


    村裏聚在一起討論了好幾次,對享用人魚肉的人選一直爭論不休。


    在整個村都為這件事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人魚又放出一個消息:


    “我有辦法讓全村人都吃到人魚肉。”


    此話一出,所有村民都聚在了關押人魚的那間小屋子裏,屋裏擠不下,隻能把人魚移出來,在空地上大家說個清楚。


    人魚看著眼前一雙雙貪婪又防備的眼睛,心裏閃過一絲恨意,但很快壓了下來。它不動聲色地說道:


    “吃人魚肉確實能長生不老,但必須吃一整隻人魚,活著的時候挖出人魚的心髒,吃下去,便能長生不老。但一顆心髒隻能一個人吃,多一個人吃,就會失效,可以健體,無法長生不老。”


    沒有人注意到短短幾天,人魚對於人類的語言使用已經十分熟練,不再磕磕巴巴了。


    人魚心底冷笑一聲,開口道:


    “我是一隻雌性的人魚,隻要身體健康,我可以繁殖出小人魚。人魚懷孕隻需要三個月就可以生下來,我可以把生下來的小人魚給你們吃,隻要我活著,你們就一直有人魚吃。我承諾會生到你們所有人都吃上人魚為止。當然,前提是需要有一個人和我結婚。”


    這個說法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一個嬸子懷疑道:“你作為母親,舍得把自己的孩子送去死?我不信!”


    其他村民反應過來,這確實太荒唐了。


    人魚笑了,滿不在乎地說道:“你們自己也是吃魚長大的,我們魚類生完孩子就不管了,都是自生自滅,被海裏的其他東西吃掉也是常有的事。我們沒有你們人類的家族觀念,我都不知道我父母是誰。現在我為了活命,把孩子作為籌碼,有什麽問題?我要是活不成,它們也根本不可能出生。”


    村民們麵麵相覷,人魚說得有一些道理,對長生不老的渴望使他們想相信人魚,又怕其中有詐。


    最後,還是村裏見多識廣的老人出來做的主答應了下來。


    人魚又提出結婚對象必須它自己來選,理由是人魚一生隻能有一個伴侶,必須是和自己滿意的伴侶才能繁衍出後代。


    人魚選了李小娃。


    過後又提出了一些細節,比如它需要先恢複身體,並在這段時間和李小娃住在一起熟悉彼此,待身體複原過後,需要給它和李小娃辦一場婚禮儀式,然後才能開始繁衍。


    村民隻要多問,就是一句“這是人魚繁衍後代必須的程序”來迴答他們,索性這些隻是有點麻煩,也無傷大雅,村民都一一同意。


    同時村民也要求人魚去李小娃家休養身體期間,需要一直用鐵鏈栓住,不得隨意走動,不得離開李小娃家的院子。


    當天,就給人魚鬆了綁,大家一起送去了李小娃家裏,並親自用鐵鏈栓好,才放心離開。


    鐵鏈一頭栓在人魚細長的脖子上,一頭栓在房間的柱子上。


    鐵鏈很長,隻要它願意,甚至夠它去到院子裏。但人魚沒有雙腿,無法走路,想出去也難。


    村民走後,隻剩下李小娃和人魚在房間裏。


    和當初同樣的房間,還是他們兩個,卻完全是不同的境地。


    人魚渾身都是傷口,有快愈合的,有新挖的還在滲血的,渾身找不出一塊好肉。有的傷口正在長新肉,有些發癢。


    這是幾個月來人魚第一次解綁,可以活動雙手,它忍不住用手去抓發癢的地方,可剛一碰到,又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李小娃看著傷痕累累的人魚,想到是自己把它帶到島上經曆的這一切,竟生出一絲愧疚。


    他拍拍腦袋,勸自己別想太多,對人魚起什麽同情心呢。


    他轉身走出了房間,此時天已經有些擦黑了,托人魚要養身體的福,村裏給了李小娃足夠的食物。


    他隨便煮了一點粥,又盛了一碗端去了人魚的房間。自己迴臥室睡覺了。


    躺下不久,耳朵裏就傳來了斷斷續續的歌聲,很好聽的聲音,不知名的曲子,悠揚,婉轉,像一根雪白漂亮的羽毛,輕輕地撓在李小娃的心頭。


    他知道,這是人魚在唱歌。傳說中人魚的歌聲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歌聲,任何人聽了都會被吸引。


    他討厭這種心裏癢癢的感覺,他捂住耳朵,用被子蒙住頭,想趕快睡去。


    可是一閉上眼睛,他的腦子裏就浮現出人魚滿是傷痕的身體,它雙臂環抱著自己縮在角落那個無助的樣子,它淩亂的頭發,它永遠濕漉漉的眼睛和蒼白的皮膚。


    李小娃越想越煩,在床上輾轉反側,這人魚是要鬧得他睡不安穩嗎!李小娃又煩又惱,翻身下床,推開了人魚房間的門。


    歌聲戛然而止。


    “你吵什麽吵!我覺都沒法睡!你是不是故意整我!”


    人魚看著氣惱的他,小聲卻又平靜地說:


    “我身上疼得厲害,隻有唱歌的時候,能忘記自己。”


    李小娃心裏一沉,不知道該說什麽,畢竟它遭受的所有痛苦,起因都是他。


    李小娃轉頭看見桌上的粥沒有動,又找到了話頭,提起聲音說道:


    “飯怎麽不吃?你在我這裏是養傷的,不吃飯養不好村民怪到我頭上怎麽辦?”


    “我吃不到,我沒有腿,桌子太遠,夠不到。”


    人魚的聲音有些委屈,說完還氣鼓鼓地瞪著他。


    李小娃再次啞口無言。


    從小沒有父母,沒有朋友,沒有照顧過人,更沒和女孩子相處的經驗。這女孩子突然有了小脾氣,李小娃馬上就天然地覺得自己理虧了不少。


    他端起粥,走到了人魚的麵前,把粥遞給它。


    “你喂我。”人魚繼續瞪著他,佯裝生氣地命令到。


    李小娃看著人魚小鹿一般的眼睛,它嘴上生著氣,但眼底一絲惱意都沒有,反而多了一絲生氣,他仿佛看到了一個受了委屈的嬌氣的小女孩,在對著他撒些無關痛癢的氣。


    李小娃看得入了神,鬼使神差地拿起勺子給人魚喂飯,一口接一口,人魚乖乖地喝著粥,不一會兒,一碗粥就見底了。


    “謝謝你。”人魚小聲說道,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微笑。


    第二天,李小娃把屋外的水缸搬了進來,把人魚抱進了水缸裏,因為人魚說它在水裏會舒服一些。


    第五天,李小娃把人魚抱出了房間,漆黑的夏夜,兩人坐在地上吹著海風,因為人魚說它想看星星,它以前最喜歡坐在夜晚的礁石上看星星。


    第十八天,李小娃摘了一大把野花迴來,因為人魚說它一直都很想要一朵小花,以前聽說陸地上的花特別漂亮,可是自己不能上岸,從來沒見過。


    第二十五天,人魚對李小娃說,你給我取一個人類的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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