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你看看村頭的黃老二,他發了財,家裏蓋了小洋樓,自己還開上了小汽車,你看看他一母同胞的黃老大和黃老三,過的啥日子?”任老爹還是比較會做思想工作的,居然來了個舉例說明。


    “對啊!黃老二他這幾年賺了不少錢,黃老大和黃老三還穿著補丁衣服呢!他們這倆人也真是慫貨,不知道讓黃老二從指頭縫裏漏點錢給他們用用?”任老娘的著重點又偏了,聽的任老爹直想吐血。


    “黃老頭和黃大妞在世的時候,那兩口子偏心的很,家裏好吃的都留給黃老大這個長子和黃老三這個幺兒,黃老二這個中間的,爹不疼娘不愛的,飯都吃不飽。現在,黃老二發財了,黃家老兩口也死了,黃老大和黃老三有什麽臉去向黃老二要錢?”任老爹雖然不耐煩,卻還是耐著性子教任老娘。


    “可不?黃老大和黃老三這兩個癟犢子玩意兒,當初可沒少欺負黃老二,十歲的時候,黃老二就偷吃了一口灶膛裏的烤紅薯,被黃老大和黃老三兄弟倆打的鼻血直噴,唉呀媽呀~!這哪是兄弟啊!是仇······”一說起黃家的事,任老娘來了勁兒。


    “行了行了,就一個村裏住著,他們家的事你知道我也知道,顯擺個什麽勁兒?咱們現在說的是黃家兄弟的恩仇嗎?”任老爹氣得再斜了任老娘一眼。他在這兒舉例子,蠢婆娘還以為他和她聊八卦呢?


    “那是,那是。”任老娘不知道任老爹為什麽發火,卻也不妨礙她符合任老爹。要說任老娘這輩子最服氣的,就是她家男人的腦子。一轉眼珠子就是一個鬼主意,陰了別人別人還說他好。不像她,雖說吵架全村無敵手,可村子裏還真沒幾個服氣她的。


    “黃老二和黃老大他們是兄弟,可不是父子。國家法律說了,贍養老人是子女的義務,可沒說要連兄弟也一起養了。”既然說開了,任老爹還是耐著性子把自己知道的事,對任老娘說了一遍。


    這個國家法律上的說法,還是任老爹還特意去鎮上找了人問的。任老爹有個老朋友,兒子在縣裏的法院上班,懂的多。


    “啊?好像還真是。黃大妞兩口子死了後,黃老二還真沒管過他哥和他弟。”在任老爹的提示下,任老娘有了一點明悟。


    “所以,你以後要對老大媳婦和小遠好一點,別老找茬。”任老爹做了一下最後總結。


    任老爹還真不信,他都說的這麽清楚了,任老娘還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這個什麽法上麵,怎麽不說要拉拔一下兄弟呢?”任老娘砸了砸嘴,覺得有些遺憾。


    見任老娘還沒開始自我反省,任老爹強忍住要伸手去拿煙鬥的欲、望,接著說:“咱們家也一樣,你老是抓著老大一家禍禍,等咱們倆都死了,老大肯定不管大河他們。太糟心!”


    任老娘這一迴沒有反駁任老爹的話,沉默了。


    說起來,任老娘也不是個壞人,而是一個母親。


    在一個母親的心裏,她希望自己的兒女都能過上好日子,一個都不拉下。任老娘也一樣。


    可實際上,就算是一個爹媽生出來的孩子,資質也有高低。更何況每個人的際遇不同,他們的人生軌跡肯定不可能會一樣。就像任大海,他身體素質好,又剛好遇上了招兵,才脫離了農村進入了部隊。


    任大海腦瓜子聰明,進了部隊後不但努力訓練,抽空還學習知識。任大海的好日子,說白了是他自己奮鬥出來的,能有今天的成就,任大海受的苦受的累肯定不少,甚至還經曆過幾次生命危險。


    而任大河他們幾兄妹在老家,雖說也幹活,但他們從來沒想過該怎樣去努力讓自己的日子過的更好。加上有任老娘不停地盤剝任大海來貼補幾個兒女,更是縱容了任大河他們幾個的惰性。


    任大海用生命拚搏迴來的東西,憑什麽不能給自己的妻子兒子享受,而是要給兄弟姐妹們享受?


    任老娘這樣拚命搜刮任大海一家去貼補其它幾個孩子,本身就對任大海不公平。幸福是靠自己奮鬥出來的,而不是靠別人的施舍就能得到的。


    任老娘怕自己幾個孩子以後日子過的會相差的太遠,她就該多督促其它幾個孩子,付出更多的努力,去得到自己想要的錢財和榮耀,那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這個道理,任老娘不是不知道,而是一直不願意去正視。


    說白了,任老娘就是仗著自己是任大海母親的身份,逼著任大海拿出他的東西,去分給其它幾個兄弟,達到“均貧富”的目的。


    可任大海不是光棍一個,他有自己的小家,有妻兒要養。被任老娘逼著對兄弟姐妹好,任大海又怎麽會喜歡?那麽······等任老娘歸天之後,任大海說不定會把一腔的怨恨傾瀉到他的兄弟們身上。要想拉撥侄兒侄女們一把,肯定是不可能的事。不!不用等他們兩個老的歸天,這一次,老大一家不就不聽她的指揮了嗎?


    “老頭子,那你說我現在該做些什麽?”想清楚後,任老娘覺得有些慌。她這些年,可沒少得罪老大和老大媳婦,就在前幾個月,她還衝著老大媳婦飛了一剪子過去,差點讓她破了相。還有小遠那孩子,她想著送他去寧安寺做和尚,替老任家積福轉運······


    “做些什麽?從現在開始,你不準找老大媳婦的麻煩,也不準找小遠的麻煩。在村子裏,你要多說老大一家人的好。嗯······暫時就這些,其它的,我想到了再告訴你。”任老爹也知道自家蠢婆娘之前對任大海一家太過分,想了想後,把最要緊的事先和任老娘說了一遍。


    “好,好,我都聽你的。”任老娘見任老爹的手已經開始摸向身邊的煙鬥,趕緊點頭答應下來再說。任老娘不是怕挨打,而是怕在陳秋雨麵前沒了麵子。


    在陳秋雨麵前,任老娘一向是高高在上的,自己在家還會挨打這樣的糗事,怎麽能被陳秋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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