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中一片沉悶。


    攻城不是不可,但是毫無準備就拿著粗製濫造的大刀長槍簇擁著向前,即使全部戰死也無法攻下城池。


    這代價太為沉重。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趙璋的中軍在新安城下遭受的一切可是才過去兩天時間。先鋒都不懼怕戰爭,但是他們經不起這般瞎折騰。


    但凡多給他們一點準備時間就不會像眼下這般為難。


    “輔兵營那邊若是從現在開始製作雲梯,到明日進攻開始前能趕製出多少?”龐師古看著胡真問道。


    看著眾人都是虎視眈眈的看著自己,胡真就有些底氣不足的說道:“簡易的雲梯倒是可以趕製出幾架,隻是材料太過於短缺,我就是能製作也沒法製啊。”


    複雜一些的車載雲梯,不用說先鋒都沒有,就是整個義軍中都沒有。想要趕製也是癡心妄想,義軍中能夠製作複雜雲梯的能工巧匠實在是太少,而且能力也是不足。


    至於那些簡單的攻城雲梯倒是可以製作,可是這四周荒涼早就沒有了可以用來製作的竹子,連木頭都沒有。


    困難就擺在跟前,營帳中陷入了沉默。


    這倒不是怪胡真無能,隻是現實條件就是這般。


    “轟隆。”


    “轟隆。”


    突然外麵傳來了陣陣轟隆聲,冬日裏突然傳出的雷聲頓時就吸引了眾人,皆是側著頭看向帳外,須臾就聽見有豆大的雨滴落在營帳之上。


    大家臉色變得更黑了。


    “都頭。”


    就在這時徐懷玉走了進來,須臾間身上就被雨水完全淋濕。


    “懷玉如何了?”


    那時朱溫從尚讓的營帳剛迴來就立馬安排徐懷玉前去打探澠池消息。


    知彼知己,百戰不殆。不能有效的摸清楚對麵守城官軍的情況,就貿然的衝上去攻城,那就是在作死。


    “情況基本差不多了。”徐懷玉抖了抖身上的雨滴說道,“澠池守軍跟新安城一般,都是當地鄉營,人數在三千左右,青壯民夫人數未知。”


    又是三千。


    新安一戰中軍傾盡一切物力、財力、人力支持柴存,前後投入上萬人馬,結果戰到最後還是付出了傷亡五千的代價才攻下來。


    可是他們先鋒都加上輔兵營總共才有兩千人,這仗不好打了。


    眾所周知,在攻城戰中守城一方往往占據著有利條件,他們可以據城而守,憑借城池的艱險禦敵於城下。而進攻一方則要付出更大代價,一般若非不得已的話是不願意選擇直接進攻城池的,畢竟傷亡太大。


    若是情況不著急可以選擇圍困,或者水攻、土攻等方法來消耗城內守軍,然後靜待時機一舉殲滅對方。


    可是當下雖然義軍人數占優,但那是指整個義軍,而對左軍麾下先鋒都來說兵力處於絕對劣勢,而且帥帳要求急迫,隻能選擇直接進攻了。


    “隻是。”徐懷玉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尋了幾個澠池百姓得知城內的守軍平素好像並未怎麽訓練過。”


    一支訓練有素的守軍和一支未曾怎麽訓練的守軍,麵對守城時可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結果。


    “即便如此,可我都人數太少,攻澠池不占優啊。”朱珍眉頭緊皺,他雖善戰,但並不是沒有腦子,是仗就打。


    “軍帳可否有援兵?”朱珍又問道。


    “有,大將軍給安排有援軍。”朱溫頓了頓又搖了搖頭說道,“但怕是指望不上啊。”


    澠池處在狹窄的崤函古道上,北臨黃河,南望嵩山,城堅牆高,並不利於大軍一字展開。進攻澠池兵力是以兩千對三千,雖然尚讓答應可以為其支援一部兵力,但朱溫想了想還是暫時拒絕了。


    雖同屬左軍,但親疏有別,再說所有人都能看出來這仗不好打,是有人故意在給先鋒都設置障礙,因此即便尚讓親自下令,也怕援軍出人不出力,若是過多的寄希望於他們,後果更是不可知。


    再說兵力增加帶來的還有指揮組織的混亂,這樣反而不利於攻城,因此朱溫思襯再三還是決定隻用先鋒都人馬。


    這不是清高,而是權衡利弊的結果,當然若是攻破城池後仍舊需要其他部屬的支持。


    朱溫是黃巢欽點,若是功成豈不是好處就會讓朱溫一人而領,別人何必要蹚渾水呢。


    這就不好辦了。


    朱溫緩步走到營帳口,掀開帳簾滿臉憂愁的看著外麵正連綿不絕下著的暴雨。


    雨越下越大,天也黑的就像是打翻了的墨水一般,近處的營帳都顯得模糊起來。


    “小心淋濕了衣服。”一直待在營帳中的蘇婉兒看到朱溫這般情形,實在是沒有忍住就開口說道,“寒風襲人,若是再淋濕了,怕是會生病。”


    朱溫不以為意的揮了揮手。


    寒風襲人?


    突襲。


    突然間朱溫腦海中閃現了這個詞語。


    對,就是突襲。


    雖然外麵的傾盆大雨會給己方的攻城造成巨大的困擾,但是對守城的官軍來說同樣是個問題。


    朱溫再次抬頭看了看陰沉的太空,雖是白天,卻猶如黑夜一般,這豈不是一種掩護。


    “胡真。”朱溫轉過身來看著胡真喊道。


    “末將在。”看到朱溫眼神中跟剛才相比有了不一樣的神情,胡真趕緊站起來應道。


    “我記得前日你曾拿了兩樣東西讓我看,東西還在嗎?”朱溫走到胡真跟前快速問道。


    朱珍等人皆是疑惑萬分,正在憂慮如何攻打澠池,可是怎麽會突然提起這個問題來。


    胡真一愣,一時間竟忘了朱溫到底在問詢什麽。


    “就是那個。”朱溫用手不斷地比劃著。


    “都頭說的可是飛虎爪?”胡真忽然想到了前日他在新安城中搜刮來的飛虎爪然後試探性的說道。


    “對,就是飛虎爪。”朱溫見胡真終於想起了他所說的飛虎爪趕緊說道。


    “還在呢。”胡真不知道朱溫究竟是何意,隻是機械的迴道。


    “那就好,快安排人將其取來。”


    朱珍等人還是不明所以,不知道朱溫和胡真之間到底在說著什麽,隻是狐疑的看著他們。


    “莫急,等東西到了你們就知曉了。”心情大好的朱溫賣了個關子。


    這時朱溫才再次將目光投向了角落的蘇婉兒,向她投去了一個善意的微笑,這倒讓蘇婉兒有些不知所措。


    不錯,正是蘇婉兒的一句寒風襲人,突然就提醒了朱溫。在處於絕對劣勢下,攻城戰並非要一成不變的擺開陣型,然後雙方你一刀我一槍的互相攻擊著。


    正如新安戰時他們曾在營帳中探討,若是由他們來進攻新安,肯定不會選擇讓守軍準備妥當後才發動攻擊,那樣損失太大,就憑他們先鋒都這點人馬可是折騰不起來,怕是一個迴合的進攻,就會傷亡減半。


    後世兩方交戰,多是采用偷襲、特種作戰,這可以起到讓人意想不到的結果。


    還有剛才看著帳外瓢潑的大雨,陰沉的天空,更是堅定了朱溫的想法。


    很快,就有士卒將飛虎爪從輔兵營拿了過來。


    “看,想必這物件大家都熟識吧。”朱溫指著放在案桌之上的飛虎爪問道。


    飛虎爪,平素多是江湖中人使用,特別是一些江洋大盜,可以很好的利用飛虎爪做到飛簷走壁,迅速的擺脫追擊。


    “這不就是個簡單的飛虎爪嘛。”朱珍撇著嘴說道,他還以為是什麽,卻是沒想到就是這件東西而已。


    “都頭的意思是?”龐師古忽然站起身來拿起放在案桌上的飛虎爪問道。


    朱溫笑著點了點頭,他知道龐師古怕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懷玉,你去.....”朱溫拉過徐懷玉湊在他耳前悄聲吩咐道。


    徐懷玉起始還有些不解,但是很快就麵露驚喜,不顧帳外的滂沱大雨轉身而出沒入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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