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話一出口,突然意識到什麽,喃喃自語,“賊喊捉賊。”


    素夏知道杏子腦子轉得快,但這次輕易看透她的想法也令她很驚訝。


    “你看透我也不瞞你。你說誰是賊,誰在賊喊捉賊?”


    “是,婆婆才是真正的賊,她敢這麽大張旗鼓抓賊……所以你真要追查花冠真正失主?如此一來就可以落實婆母賊人身份!”


    此計甚妙,借力打力。


    兩人對望,素夏佩服杏子機敏,杏子佩服素夏處於逆境,一旦下定決心,迅速出擊,在敵手未及做出反應時便翻盤了。


    這份情誼慢慢種下、生根、發芽,杏子交到自己生平第一個平等友愛的好友。


    好朋友的感覺像冬天迷路,在黑夜裏絕望之時,不遠處亮起的一抹光。


    給人溫暖的希望。


    給人向前繼續的動力。


    在這個乏味冷酷的世界裏,給人內心帶來力量。


    “那我等姐姐的好消息,你定要小心,擁有此寶者必不是凡人。”


    素夏也想到這一點,她凝重地點點頭。


    ……


    薛鍾按時到藥房,果然見了青雲二叔。


    兩人聊了聊,青雲發現這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侄子腦子聰明,醫術頗精,痛快留下了他。


    雖然薛鍾說是老太太推薦他來的,但素夏為其說了不少好話,他對薛鍾有幾分信任。


    按素夏所說將他安排在自己一手經營培植起來的商鋪裏。


    這個商鋪很大,分隔三間,一大間經營奇珍草藥,一大間經營本地沒有的各類奇貨。


    一間暫時閑置,薛鍾住處遠,又是貧民聚集地,青雲便將這間房暫時給他居住。


    薛鍾心內自將青雲、素夏當做自己真正的東家。


    薛鍾有一手絕活,能活早產兒。


    隻要嬰胎不低於七個半月產下,他都能救得過來。


    來到鋪裏沒幾天就救了權勢之家的一個產婦。


    產婦和嬰兒都危在旦夕,請來的大夫讓用上好老山參先為產婦續命。


    嬰兒能不能活,隻靠運氣。


    健康的孩子,一場發熱都有可能喪命,更別說這種早產兒。


    城裏最好的藥自然要到薛家來尋。


    老山參千兩一支,客人沒皺眉就要了。


    接待的正是薛鍾,隻不過他隻是做為一個新來的夥計在一旁伺候。


    老山參金貴,藥房掌櫃少不得多問一句,誰服用,可以建議用法。


    客人連連歎氣,說是早產產婦續命用的。


    薛鍾插嘴問,“胎兒如何?幾個月大?”


    “胎兒倒是還有氣,不過七個月剛過五天,大夫說太小了,恐怕……”


    掌櫃十分不滿薛鍾剛來就如此不知禮數,自己正說話他在旁邊就擅自插嘴。


    待會兒等客人走開,他打算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夥計。


    豈料薛鍾跟本不看他臉色多臭,問對方道,“不才擅長治療早產婦和早產嬰兒,你們可願試一試?”


    “果真?”都到這種地步,產婦孩子皆命懸一線,他哪裏還有猶豫。


    掌櫃攔住不許薛鍾出診,對客人道,“我家新來的夥計不懂事,不敢隨便給貴人看診,要出診還是讓坐診的老大夫去的好。”


    薛鍾也不客氣,讓客人稍等,跑去找來青雲,將事情簡單一說。


    青雲私底下問他,有幾成把握救過來。


    “我若能給產婦號過脈,便能說出有幾成,現在不見人,隻能希望那女子身子強壯些。”


    “嬰兒嘛,七個月多五天,值得一試,主要現在地氣暖和,救過來的可能性更大。”


    聽他這麽一說,青雲動起心思,來到藥鋪,裏頭擠了許多看熱鬧的百姓。


    聽說薛鍾能救七個月的早產兒,都稀罕得不得了。


    薛鍾在藥房取了幾味藥,拿起藥箱,也不正眼看擺著臭臉的掌櫃,徑直上了貴客的馬車,還大聲招唿,“快走,時間就是命。”


    他在客人家待了三天,直到昏迷的產婦醒過來。


    好在那女子底子壯,三天醒來時,也有乳汁。


    薛鍾知道貴婦素來不自己哺乳,告訴產婦,想救活孩子,必要親自喂養。


    一來初乳珍貴,二來好多藥嬰兒不好吸收,要先給產婦用下,經乳汁喂養孩子,三,屋裏要升起火,感覺到稍熱,微出汗才夠,直到節氣至“處暑”方能出屋見風。


    人家見薛鍾竟然能把奄奄一息的產婦救活過來,對他已是佩服之極,自然言聽計從,什麽規矩都拋之一邊。


    又過一周,孩子麵上青紫下去許多,哭聲也亮起來。


    貴客千恩萬謝,問薛鍾要什麽謝禮,薛鍾想了想笑答,真想謝送塊匾最好。


    對方馬上明白,過些日子送來,還送的紫檀鑲金匾,“杏林妙手薛神醫”幾個字用足金製造。


    薛鍾一下名遍京城。


    老夫人又召見他一次,沒多說什麽,賞了不少銀子,讚他沒給薛家丟臉,又問他醫術師從何人。


    又問他,“聽說那日掌櫃是攔了你的,你卻一味要去,究竟是對自己醫術極度自信,還是想冒險抓住機會揚名。”


    薛鍾也不作假,坦蕩當迴答,“侄孫想揚名,有些冒險的意思。不過對醫術這塊,侄孫也有自信,聽聞六叔於醫術很有天份隻是不愛當大夫,我同叔叔不同,我既有天份,也喜歡這個差事。”


    他其實撒了謊,他當大夫是被迫,家境不好還有什麽可選的?


    老夫人欣賞地點頭,“好孩子,我沒看錯你。好好做。”


    薛鍾從那貴人手裏沒少收診費,所救女子是貴人嫡妻,身份貴重。


    貴人另外送了禮金,女子娘家也單送了一份。


    薛鍾不禁感慨,想賺錢隻要找好機會,跟對了人,一點不難。


    從前自己空有一身本事,去哪家醫館都因沒背景被人壓一頭,隻能給最窮的百姓看病。


    知道這個道理,他驟然出名,並沒輕狂,反而對二叔二嬸更恭敬。


    特別對素夏,常自掏腰包,買些滋補藥品,送入府來,並細細附上服用說明。


    送進來的東西裏,額外多一份是獨給秋霜的。


    素夏轉給秋霜,次數多了打趣她,這個侄子不錯,霜兒要願意自己來做媒,若成了好事,秋霜得管自己叫聲嬸嬸才對上輩份。


    秋霜收了幾次禮,見薛鍾沒提任何要求,甚至不求著見她一麵,反而有些動心。


    自從薛鍾出名,青雲便把那間鋪子交給他管理。


    先試試他能不能接住突如其來的富貴。


    久貧乍富之人,許多人接不住富貴,不是貪,就是賭。


    這是人品問題,人品不好,再聰明也白費,擔不得重任。


    薛鍾名氣傳入府裏,杏子聽了心癢難耐,她專攻婦症,很想和這個鑲金的“杏林聖手”探討探討醫術。


    要是這個侄兒有真才實學,她這個嬸娘拜其為師又有何不可?


    時至初夏,這天一早,初升的太陽染紅朝霞,漫天絢爛,一看就是大好晴天。


    杏子一早去找素夏,素夏早已穿戴整齊,一臉嚴肅,滿懷心事。


    不管杏子怎麽問她都勉強擠個笑容,不予迴應。


    這一天本是極尋常的一天,注定給薛老夫人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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