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常太宰在朝堂上說過,皇後雖然鑄成大錯,但國母不可動搖。


    皇上深以為然,所以不會有廢後之事。


    此事為皇上之痛處,不可再提。


    大臣出奇地聽勸。


    貴妃正得意之時,後宮突然大變。


    內務府被分割改製,後宮事務被新建的七司管理,這都沒關係。


    對於妃嬪來說,誰照顧後宮不是照顧呢?


    皇後被圈禁,貴妃執掌後宮大權是板上釘釘的事。


    不管改成什麽,不都得歸她管嗎?


    她殿裏這些日子可熱鬧得很,前來道賀的妃子一批接著一批。


    緊接著一個晴天霹靂,七司之上設首領司務,所有事務由首領司務管理,這位司務大人,直接受皇上垂直管轄。


    這意味著什麽?


    說得直白些,這個首領司務拿走了本屬於皇後的權力。


    不止如此,改製後,看似後宮所有妃嬪的衣食住行都有了保證,但自由卻有了更多限製。


    書信進出必須經過尚書司,記檔歸類方才可以收發。


    家人往來也必須要經由尚禮司安排。


    這位首領司務大人,是被大臣上奏逐出書房,閉門讀書思過,才迴到含元殿沒多久的秦鳳藥。


    她本以為會有許多大臣出言反對,卻聽皇上身邊的太監說並沒有人上過折子。


    因為,常太宰為她擋下所有反對意見。


    這個古板、油鹽不進、循規蹈矩的兩朝重臣,竟然會保一個女人做後宮內務大總管?!


    秦鳳藥不聲不響,怎麽做到讓常大人抬舉她的?


    貴妃意識到自己小看了秦鳳藥。


    進而懷疑自己平時小看很多不起眼,卻能成為潛在對手的小人物。


    貴妃配合黃杏子演了好一出大戲,為的就是拉下皇後,執掌六宮,為自己的兒子李嘉爭一個好出路。


    戲演完了,她卻沒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她先是氣憤,之後再想想,皇後不中用了,那李慎還有可能嗎?


    皇上會同情這個娘親犯錯,在宮中孤立無援的皇子嗎?


    她在春華殿中來迴踱步,思考著李慎與李嘉誰更有可能得到皇上歡心。


    ……


    宮中的熱鬧與喧囂傳入含光殿內。


    這裏空蕩蕩的,隻留了兩個太監一個宮女照顧她的起居。


    她被關在主殿內,中堂與東西配房碩大空蕩。


    似乎一開口就能聽到迴音。


    大殿窗子整日關著,她試過想推開看看外麵的天空,卻發現是緊鎖著的。


    果然禁足與圈禁不可同日而語。


    聽到外麵的喧囂,她立於門口,隔著門問,“外麵怎麽了,為何如此吵鬧?”


    守門的士兵一聲不吭仿佛泥胎。


    皇後生氣了,“本宮一日沒被廢掉,一日是為國母,有問你就得答,別逼我給你難堪。”


    守衛的士兵是曹崢最信任的部下。


    一個皮裏陽秋的兵油子。


    “皇後娘娘還能給屬下什麽難堪?”


    “我可以在你值守期間死在殿內。”她冷笑著,快步離開大門。


    嚇得那兵油子趕緊喊道,“皇上不讓咱們與娘娘交談。”


    “請娘娘留步。”


    他將後宮組織全部改製告訴皇後。


    皇後聽罷,怔了許久,突然暴發狂笑。


    笑得捂住肚子,跌跌撞撞走到東廂房內,一屁股坐床上。


    喘著氣自言自語,“曹元心呀曹元心,你也上當了吧。本宮好想看看你的表情。”


    “我們都被那個男人玩弄股掌之間。”


    “你大約還沒想出來,你的孩子是被他打掉的,真和本宮無幹呀。”


    ……


    元心一想到自己白演了好大一場戲,從錦貴人那開始,她就對杏子言聽計從,還指了秋葉過去伺候。


    給皇後製造那麽麻煩,謀劃一重接著一重,到頭來一場空。


    兒子漸長,她的心思越來越重,已沒了從前那種悠然自得的氣派。


    想到一直在自己身邊出主意的黃杏子,氣不打一處來。


    這黃杏子一直與姓秦的交好,這一切莫不是她們串通好的圈套?


    自己難道是個被利用的棋子?


    她壓不住火氣,叫來宮女去召見杏子。


    不等吩咐完,門口來通傳,黃大夫求見。


    ……


    杏子一見貴妃便跪了下來,低頭老老實實道,“臣女特來向貴妃娘娘請罪。”


    貴妃一肚子氣,瞥她一眼,也不叫起來。


    杏子便也不動、不說話,就那樣跪在地上。


    過了片刻,貴妃怒氣下去一些,想到黃杏子怎麽說也是皇上封過的醫官,這樣跪在自己殿中,不像樣子。


    特別是這樣敏感的時期,傳出去,皇上若是問起來,她不好答。


    若落個對改動後宮建製不滿的名聲更糟糕。


    她少不得忍氣道,“起來吧,本宮受不得你這樣的大禮,你現在可是正四品太醫院正。”


    杏子並不在意對方的冷嘲熱諷,誠懇地說,“臣女不知皇上竟會因為皇後失職而大動後宮製度,想來也是對皇後失望至極。”


    她眼睛向上抬了一下,看貴妃並沒有不耐煩便繼續說,“這樣也是個好事,皇後不會再起複了。”


    “貴妃娘娘不就是後宮最尊貴的女人嗎?”


    這話倒說進了貴妃心中。


    她想著也不能就此與黃杏子撕破臉,這女子敢為自己製造假孕消息,敢借著月信再次製造小產假象,汙蔑皇後的同時,還拿了自己的把柄,實在算得上一個人物。


    用得好,也算是後宮的助力。


    再說,眼見秦鳳藥得勢,往後宮中大事小情少不得麻煩姓秦的,更犯不上與黃杏子撕破了臉。


    “貴妃娘娘,我黃杏子許諾,幫娘娘再得一個孩子,並沒想過失言。”


    “如此一來,您在後宮還有什麽可擔心的?以後都是好日子了。”


    她實在有蠱惑力,說得貴妃展顏,“起來吧。本宮難受,恐怕有人比本宮更難受。”


    這一場鬧下來,竟是誰也沒落住好兒。


    愉貴嬪雖然升了一級,卻失了個皇子,聽說在宮中十分消沉。


    皇上心疼她兩次生育都這樣艱難,時常去看她。


    她父親也得到皇上重用,她也沒白失個皇子。


    貴妃進宮便是高位,沒有晉升位份的欲望,自然隻把孩子看得金貴。


    根本理解不了有人會為了父親升官,自己晉一級位份能把已經成形的皇子舍掉。


    這一點彌補也是愉嬪該得的。


    可她到底想不通,愉貴嬪的藥是怎麽剛巧下到那天,賴給皇後的。


    莫不成又是黃杏子?


    那天,她二人進清思殿前可沒見過黃杏子呀。


    這個謎題怕是解不開的了。


    這一場仗,她打得有點糊塗。


    接下來的日子,並沒有太大變化。


    除了宮規森嚴,不得有違,生活倒是更輕鬆了。


    鳳藥管理著幾千宮人,一級級向下管理。


    一時把宮女太監管得井井有條,事情件件有著落。


    低位妃嬪都十分滿意,至少她們吃喝供給不似從前那樣緊張。


    也沒哪個太監敢在總司務剛上任時克扣用度,大家都稱讚這次改製改得很好。


    鳳藥又想了一著監督各崗的方法,每月有兩天總司務專查日。


    任何人受了不公不當對待,都可以向鳳藥直接進言,或以信件方式告知。


    每份進言都會得到迴複。


    以防時日一長,有人懈怠,再出現貪汙、虐待、孤立之事。


    宮內改製順利成功,李瑕神清氣爽。


    鳳藥也覺宮務順手。


    她每日都要迴家,等待玉郎的信件。


    終於這日晚歸時,又得了門房一紙信件。


    這次她很老練,用藥水顯了字跡。


    能看到的是無關之事,藥水顯出的字跡隻有兩個——


    出兵。


    那個“兵”字的一捺拉了很長,分明寫得很是匆忙。


    讓鳳藥看了懸起心來。


    他身在平城,連起來就是“平城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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