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如借機扶起倒在床上抽泣的燕翎。


    自然而然將她柔軟的小手拉在自己掌中,這次,燕翎沒有掙紮。


    他轉頭沉臉對二姨娘說,“我不會苛待你,隻是告訴你,別以為仗著有孕就能脅迫於我。”


    幾個下人過來攙起二姨娘,待她走遠了,許清如才問,“怎麽迴事?鬧得這樣不可開交?”


    燕翎一改平日潑辣模樣,垂淚道,“想著來你這兒躲幾日清閑,沒成想才來一天便聽一耳朵閑話。”


    “罵我倒也無所謂,隻是這些話若是從你府上傳出,怕是將來對妹夫不利啊。”


    “你那位二夫人說……將軍嫡長子是我和六王爺的私生子,養在將軍名下。”


    許清如一下火冒三丈,這種不知輕重的話也有人敢說?


    他以為就是婆娘之間的爭風,沒想到二姨娘罵人不分輕重罵到徐忠頭上。


    這話外頭從沒有過。


    燕翎的醜事的確傳遍京師。很難讓人不這麽聯想。


    但大家隻是放心裏猜測,誰敢真的宣之於口?


    若謠言從自家開始傳出,徐忠有一天知道了,他許清如是不是給自己埋了個禍根。


    他心中已生了大氣,自己仕途艱難,攀附還來不及,怎麽能主動招惹這種大人物。


    “叫二姨娘先思過一天,明天來給姨姐賠罪,若不來,再思過一天,什麽時候想通了,什麽時候再出那個門。”


    發落過二姨娘,燕翎心中暗暗快意,麵上含羞帶怯,“妹夫還是先出去,待妾身換換衣裳。”


    燕翎頭發全部攬到胸前,雪白的後脖頸露在外頭,看得許清如頭皮發緊,口幹舌燥。


    “那我先出去,姨姐自便,姨姐隻管安心住下,別聽閑言碎語。”


    他轉頭出去,到主院看燕蓉去。


    燕蓉與燕翎生得最像的便是眼睛,可眼神卻大不一樣。


    清如細看燕蓉,她的眼睛也是杏仁狀,微微上挑,眼神卻沒有那種勾魂攝魄的勁兒。


    那是個什麽勁兒呢?


    大膽、欲說還休,眼神帶著絲,比美貌更引吸人。


    他心不在焉在主屋待了會兒,便到自己書房去。


    燕蓉沒覺察到自己夫君的異常,但聽說二姨娘被夫君關在房中,不讓出門,連飯也不給一口。


    她心頭痛快,連病情都輕了許多。


    馬上起身去姐姐房中,姐姐正由著小丫頭盤發,將一隻珠釵插在發間。


    “姐姐這麽厲害,是怎麽做到的才來一天,就讓二姨娘受了這般重罰?”


    燕蓉靠在一邊,打開姐姐的首飾盒,裏頭並沒有什麽名貴首飾。


    她叫來自己的丫頭,去房中取來自己的碧璽手串,贈予姐姐。


    燕翎瞥了一眼,上好的碧璽,圓潤光澤,色彩鮮豔,便示意丫頭收了。


    梳好頭發,她揚揚下巴,叫丫頭出去,帶上門。


    “其實許清如壓根不知道我與二姨娘因為什麽吵起來。男人家最不愛聽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你懂嗎?”


    看著燕蓉茫然的表情,燕翎恨鐵不成鋼,“唉,你呀,教都教不會。”


    “他不在乎事實真相,隻在乎自己的臉麵。誰爭得了他的信任他就聽誰,哪怕是屁話。另一個,萬萬不可在人麵前給男人沒臉。”


    “這一條最重要,不然他就算知道你有理,你給了他沒臉,他也記恨你。”


    二姨娘上來就在燕翎麵前下了清如的麵子,他可是家主。


    二姨娘雖有孕,卻已不是新寵之時。


    她是個舊人,燕翎卻是清如偷偷放在心中的“新歡”。


    本來清如訓她兩句就算了,她卻不識長短,叫清如沒臉麵。


    “姐姐接下來要怎麽做?”


    燕蓉開心地問,表情神態與在娘家一般無二。


    燕翎感慨地摸了摸她的臉,“你怎麽沒長大呢?”


    又說,“且看看再說。”


    燕翎想的並非二姨娘,那點手段跟本入不了她的眼。


    她想的,是自己的妹妹,燕蓉。


    此時走投無路的燕翎已經打定主意,搶走清如。


    妹妹隻是庶出女兒,按理不該是嫡妻。


    是父親硬抬了她的身份,許給清如。


    若是妹妹隻是妾室,該有多好。


    她當初得了嫡妻之位時,是不是很開心?


    卻不知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燕翎淡然笑了笑,安慰妹妹,“姐姐既來了,就不會再由著人欺負你。”


    別的妾室都很安分,很神奇的是,她們都有點怕燕翎。


    身為將軍夫人,竟然敢在殺人如麻的夫君眼皮子下偷人。


    偷的還是皇上親哥哥!


    那是什麽樣的膽量。


    她們打量燕翎的眼神好奇居多,並沒二姨娘那種鄙夷。


    燕翎漸漸與這幾個姨娘熟悉起來,給她們講自己開店鋪時的經曆。


    還大方地把餘下的好衣料贈給姨娘們。


    沒幾天便收服了這幾個愛俏、淺薄的女人。


    這日清如得空去尋燕翎,卻見幾個女人都在她房中鬥牌。


    外頭鳥兒啼鳴,綠蔭濃重,一片歲月靜好。


    待女人們散了,清如邀著燕翎一同到主屋用飯,邊走邊說笑著,“你倒和睦了我的後宅。這幾個女人原來動不動烏眼雞似的,如今處得姐妹一般。”


    燕翎大笑起來,“女人難得處成姐妹,隻是當著你的麵如姐妹罷了。”


    “大家同一個夫君,一個男人的心就那大一點兒,不爭不搶怎麽得到呢?”


    她纖纖玉指比劃一下,“這麽小的心,給誰?”


    清如眼見四下無人,將她手一拉,試探道,“你這般女子,還需要爭誰的心?男人不得把心托著送到你麵前嗎?”


    燕翎沉下臉,將手一抽,“清如別這麽說,我現在處境已經很難了。你還想我招罵?”


    她說完,小跑離開,先向主院過去,不與許清如同行。


    隻留下嫋嫋餘香。


    清如將手放在鼻下嗅了嗅,心頭一蕩——她方才可是喚我名字,我在她心中不止是妹夫。


    …………


    江南風景好,皇上一路玩得盡興。


    每日夜間,玉郎都會與皇上單獨密談大約半個時辰。


    密談內容鳳藥完全不知道。


    她雖好奇,也曉得不該問的不要問。


    皇上年紀漸長,脾性與從前也不大一樣。


    鳳藥日日陪在他身邊,知道想高升必要謹言慎行。


    有一個詞來形容皇上的話——其智近妖。


    坦白與真誠是最能打動皇上的品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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