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細雪無聲地拍打在布滿灰塵的窗戶上。


    房間內沒有任何燈光,透過窗外路燈散發出的昏黃燈光,勉強能看清木床上坐著一位男人。


    這已經是安德烈·森這個月第十次做同一個噩夢了,在夢裏,他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個自己曾經見過的小男孩慘受折磨與虐待,無能為力。


    直到最後,他也沒能拯救那個男孩。


    退到一邊的被窩裏傳來響動,一個女人的腦袋從裏麵露出了頭。


    她一臉擔心地看著安德烈·森:“先生?”


    從她不掛一絲的“穿著”來看,兩人是依靠著彼此的體溫在這個寒秋互相取暖的,森一離開被窩,裏麵的溫度一下子就驟降了下來。


    森倒是不怎麽對溫度敏感,就算他赤裸著上身,露出自己大理石雕塑一般的完美身材,也沒有因為寒冷而感到不適。


    “有什麽事嗎?”森用他沙啞的聲線問道。


    森的目光掃過女人的身體,享受著視覺上帶來的衝擊,這是他為數不多的消遣之一了。


    不過也隻有停留在這片麵上了,更進一步的話......通俗點說,他無福消受。


    “你做噩夢了嗎?”女人感受到森的目光,將披在自己背上的被子褪去,全然不提自己有多冷。


    森製止了她的動作,重新把被子好好披在女人身上,並為她緊了緊:“一點過去的事,別問太多。”


    女人乖巧地點了點頭。


    正在此時,對麵街邊本來壞掉的路燈突然恢複了照明,將房間裏的景象照亮,就連森的臉,也能在此刻看清。


    他的臉上爬滿了傷痕,數不清的刀疤和子彈留下的痕跡在向每一位可見之人訴說著他這危險的一生。


    這張臉不管擺在那部恐怖片裏,絕對都是boss級別的怪物才能擁有的。


    但是一直盯著他的女人看清以後,卻沒有多說什麽,就算她也因為這張臉而感到恐懼。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因為她知道自己麵前這位,是象征著絕對執行力的“巡察人”。


    就算隻是這簡單的,毫不充實的一夜。


    就算明天一早,她就會重新迴到店裏,照常工作。


    她也已經知足了,能夠得到“巡察人”的寵幸,她已經要比百分之九十的同行都要幸運了。


    隻要她掛著這個名號,那些粗魯的客人再想對她動手的時候,也得好好掂量一下了。


    最簡單的一點,起碼今夜在“巡察人”離開被窩之前,她都睡得著覺,這是以前她想都不敢想的。


    “你很冷嗎?”森看著蜷在被子裏還微微顫抖的女人,嘶啞出聲問道。


    女人搖了搖頭,用自己凍得發紫的嘴唇開合著:“不冷。”


    安德烈·森盡量做出一個和善的笑容,隻可惜搭配他的臉,隻起到了反作用。


    他很喜歡這種聽話、乖巧、唯命是從的女人,要不是他身份特殊,並且能力不足,他也想找個這樣的媳婦養養家。


    醒來以後,森就沒了睡意,他的生物鍾也告訴他,該出去轉轉了,盡管現在才淩晨五點不到。


    “先生!”看到森起身,女人連忙往前撲了撲。


    安德烈·森穿好自己的風衣長褲,把麵具重新戴在臉上,走到門前迴頭安慰道女人:“不用擔心,你在這裏沒人敢動你的。”拉開門後,他又補充道,“我會讓人送一床更厚的被套上來的,當然,你也不用擔心他對你做些什麽,如果實在出現了意料外的事情。”森指了指女人的枕頭底下,在那裏,他當著女人的麵,放了一把手槍,不管是用來自殺還是擊殺,都會讓人出其不意。


    做完這一係列安排以後,森掩好門,走到了房間外邊。


    這裏是不夜之城,就算是淩晨四五點,還是有數不清的臭氣熏天的惡棍在街上兜兜轉轉,在看清森的打扮以後,慌張地朝著相反的方向離去。


    以及滿臉濃妝的婦人,搖晃著身體,對著安德烈·森拋著媚眼。


    那個為自己服務的女人窩在被子裏都還冷得發抖,這些穿了強於沒穿的婦人估計也好不到哪裏去。


    不過這些都不屬於安德烈·森的管轄範圍。


    他是被別人稱作“巡察人”,但是他不會在這裏去糾正這些人自己選擇的生活方式,這是他作為“巡察人”的基本。


    他們還好,在這裏起碼還有選擇,那些失去選擇的人,連享有一個人最基本的權利——“活著”的權利都不再能夠擁有了。


    找到這樣的人,並且解救他們,這才是森的義務。


    自從來到第一區塊這半個多月,森總是會重複那個噩夢,讓自己想到他的過去。


    可能是有佳人相伴,他今天醒來的時間已經要比前麵那段時間晚不少了。


    “喂,小子,你叫什麽名字?”


    突然他的記憶閃過一個畫麵,畫麵之中,有一個高大的蒙麵男人用槍指著一個男孩,詢問著他的名字,而在那個男人的屁股下麵,堆積著由幾具屍體堆積起來的小山。


    那個男人的身形在森的記憶裏十分清晰,一樣的風衣,一樣的麵具,可能就是他自己本人也說不定。


    反觀那個對麵的男孩,麵部模糊,手上握著一把餐刀,上麵沾著不知是誰的血跡。


    森搖了搖腦袋,把這個畫麵趕出自己的腦海中。


    不知不覺間,他就走到了昨天晚上沈閑生跟“老鼠三人組”交戰過的地方。


    三具屍體中比較完好的那一具已經失去了蹤影,這種事情在這個區塊還是挺好見到的。


    森俯身看了看剩下兩具屍體上留下的痕跡,嘴裏念念有詞:“一擊斃命麽...”


    之後他起身,看著沈閑生離去的方向自言自語道:“要不還是去製止一下吧,雖然答應了他盡量不插手,但是來這裏第一天就是三條人命,未免有點太不合規矩了。”轉念一想,他又否決了自己的提議,“算了,是這三個家夥自找的。”


    森重新轉頭看了看周邊的環境,發現這兩玩意留在這也並無不妥,便轉身向著街道的另一邊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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