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傷害自己還是怎樣,隻要能讓實力提升她都會去做,以命相搏。


    在往後的無數個日夜,她都會夢到那天大家被殘殺的場景。


    越是如此心就越痛。


    後來她聲名鵲起成了名震華國的第一咒術師。


    她去殺了當年那三個屠殺村子的人,彼時那三個人在手下卑賤的宛如螻蟻。


    可是失去的東西永遠都不會再迴來。


    秦遲星曾無數次的想。


    如果當時自己不是那麽無用,沒那麽弱小的話,是不是就能拯救他們。


    幼年的這段經曆是秦遲星的魘,令她無時無刻想要忘記,卻一分一秒都不能夠忘懷。


    春日裏看到搖動的樹梢,大片的田梗,還有小朋友手上拿著的糖人,都會想起這件揮之不去的傷痛。


    秦遲星蹲下身子,耳邊全是那些熟悉的痛哭聲,她好像被裝進了盒子,腦中再也想不到別的。


    帝江與沁澤從她源田裏跑出,在她身邊不停的喊。


    “不好,這是陷進心魔了。”帝江焦慮的圍著她轉圈。


    沁澤怎麽喊秦遲星都沒反應,她焦慮的化成小蛇在秦遲星身上遊走,感受著她震動的心田。


    與此同時,陣中,仲鶴等人都與秦遲星一樣陷入了自己的心魔裏。


    這心魔都是他們最痛苦最不想記起來的迴憶,除了他們自己,誰也無法看到。


    岑黎站在白茫茫的雪原,身邊場景不斷變換。


    他眼前是兩軍對壘,金戈鐵馬,血腥味悶的人喘不過氣。


    無數的戰士像螞蟻一樣相撞,刀光劍刃中映出岑黎雪一般的錦袍。


    恢弘的宮殿被掩埋在戰亂煙火之中,無數的屍骸被壓在馬下,倒在路邊。


    無助的哭喊與淒厲的慘叫中,燒殺的濃煙籠罩了整片天際。


    他看到在那高高的牌坊上掛著兩顆曾經千尊萬貴的頭顱。


    那是他的父母,南衡玄塢曾經的神君和君後。


    他看到清霞霜風的旗幟高高地插在城牆上,那些穿著青藍盔甲的士兵手上提著他南衡玄塢百姓的屍身。


    他們在大街上撒歡的耀武揚威,慶祝著,歡唿著。


    岑黎站在中間,至始至終都沒動過。


    他的神情未有半點變化,一如清雪,寒寂如初。


    “原來是魘陣。”


    清霞霜風的陣法慣會操弄人心。


    魘陣是他們最愛玩弄的手段。


    隻可惜,這此刻已操弄不了他的內心了。


    岑黎揮袖,一切吵雜與混亂都在頃刻間慢慢消失。


    他們如同柳絮化成碎塊,飄零散落。


    岑黎自那煙塵漫天之地緩緩走出,身邊一切都歸於沉寂。


    他早就徹底踏足在心魔頭頂俯視,已經再沒有什麽能撼動他寒冰一般堅不可摧的心泉了。


    一切紛擾散去,心間忽然輕輕的抽動了一下。


    就像是輕輕的抓撓不痛卻讓人無法忽視,岑黎踏足於黑暗,很快身影便隱沒在濃稠的沉色中。


    魘陣中秦遲星已經快要喪失自己。


    內心深處的這個秘密永遠是能夠瞬間擊潰她的利器。


    長久的消失也讓她遺忘了自己父母的長相。


    哪怕是在陣法之中,她都想不起他們的模樣。


    太小了,失去他們的時候,秦遲星還太小了。


    帝江和沁澤感受著秦遲星心緒的變動,他們知道她此刻內心劇烈的震蕩著。


    源田也在不停的發顫。


    初心不守便要喪失本源,再這樣下去秦遲星隻怕會在這陣法之中徹底瘋魔。


    怎麽辦。


    若是實體的敵人他們還能夠上前與之纏鬥,可像這樣操縱人內心情緒的陣法他們這些契約靈獸就真無計可施。


    正在兩獸著急轉圈的時候,一道亮光劃破灰暗。


    岑黎撕開周圍的空間踏了進來。


    魘陣再怎麽真實也隻是陣法,隻要內心足夠堅定就可以視若無睹,在這陣法之中隨意來去。


    秦遲星倒在地上,渾身冷汗。


    她就像發燒了般臉兒燒得通紅,口中還不停的喃喃。


    一點晶瑩在灰暗中抓住了岑黎的目光,他蹲下身子用手指揩掉了秦遲星眼角滑出的淚。


    淚滴帶著秦遲星臉上的溫度,有些溫熱。


    岑黎第一次看到秦遲星這樣蒼白的女子,她十分纖瘦就像破碎的蝴蝶被折斷了翅膀。


    心尖又不由自主抽動了一下。


    “竟然連小小魘陣都看不出來,真是無用。”話是這樣說,岑黎卻蹲在秦遲星身邊,將她攬到自己懷中。


    右手食指貼上秦遲星眉心,從岑黎指尖溢出一點白光。


    好像在痛苦之中吹來一陣清風,秦遲星正在遊離的神思被這抹光聚集起來。


    渙散的思維也在這時候還原。


    耳邊那些她再也不想想起來的尖叫聲慢慢淡弱,那一個個被殺死的畫麵也逐漸消失。


    虐殺了村民們的人在她腦海中一次又一次的被撕碎,直到秦遲星再也記不起來他們的模樣。


    “該醒了。”


    清冷的聲音就像雪原的風,吹的秦遲星退散了身上的燥熱。


    她仿佛聽到有人在喚他,眼前出現的是那張慣來淡漠的麵龐。


    與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對上目光,那雙眼中似乎閃過些柔軟。


    可也隻是一瞬,快到秦遲星都覺得應該是看錯了。


    岑黎鬆開手,秦遲星閃避不及,直直的跌在地上。


    直到背後傳來疼痛她才逐漸迴神。


    秦遲星也意識到剛才自己是陷進了心魔中。


    此刻醒了,周圍哪裏還是什麽小村,分明就是一片漆黑。


    “我一時不查。”


    不知為什麽,她就是不想讓岑黎看到自己難堪的模樣。


    小人兒表情倔強,努力想做出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可臉上還沒幹透的淚痕分明寫著她剛才的易碎與脆弱。


    還真是隻嘴硬的賊貓。


    心緒平靜,岑黎抿唇,到底還是沒揭穿秦遲星。


    “還有兩個恐怕也逃不掉,再不去就晚了。”


    秦遲星已算是心性堅韌之人,方才都險些被魘陣迷失了心智。


    不敢再耽誤時間,二人立刻閃身消失在原地。


    從心魔中離開之後這陣法便無用了,要找到仲鶴和許歲遲一如反掌。


    仲鶴好似陷入了什麽紛爭之中,嘴上喊的都是打打殺殺。


    岑黎直接伸手重重彈了他眉心一下,仲鶴便讓抽離出來。


    他已渾身是汗,迴到現實都還久久無法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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