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頭來,眸中的亮光映射著月色,神鑄般的容顏縱是秦遲星也不由多看幾眼。


    莫名的,秦遲星想起了他中媚術時的樣子。


    淡漠都被瘋狂取代,沽冷也淹沒在欲色裏。


    嘖,狗男人,蠻會裝的。


    還不知自己在秦遲星心中的濾鏡早就全然破碎,岑黎冷冷看她一眼,隨口迴道:“衛玉轍。”


    難得費心去想名字,岑黎索性就用了衛玉轍的。


    “衛玉轍,好名字。”秦遲星狹促的笑笑,忽然伸手搭上岑黎肩膀,與他稱兄道弟起來:“玉轍兄,之前六出宗的時候你可是說過咱們過往的恩怨一筆勾銷,你該不會反悔吧。”


    不管怎麽說,這人實力強悍,雖然身份不明不過還是非敵是友才好。


    岑黎清俊的眉頭皺了一下,把秦遲星的手拿開,當著她的麵撣了撣肩膀。


    “不會。”


    總歸小畜生都在眼皮子底下,也沒什麽關係。


    源田裏的帝江感覺到了岑黎似有若無的目光,黑團子縮了又縮,被旁邊的沁澤放聲嘲笑。


    秦遲星有被岑黎嫌棄的動作冒犯到,撇撇嘴角就翻身坐到船頭看起了風景。


    下麵是一片片的屋舍,在晚上都點起了燈,就像天幕倒扣下來,他們就是一顆顆星星。


    夜風漸強,吹拂起她的衣裳,被細風掀開的衣領下那枚紅蓮印記黯淡著,依舊瞬間攫住岑黎的目光。


    他忽然想起密室裏握著秦遲星手腕將她壓在身下的時候,這枚紅蓮是那麽魅惑妖異。


    思緒微亂,在瞬間又被岑黎扯迴正軌,他在風中清醒,察覺剛才自己竟又險些陷進那些迴憶。


    該死,媚術還沒消退嗎。


    除此以外岑黎想不到任何原因。


    兩人一站一坐,思緒都不知飄到了哪兒去。


    千征艇上,南宮銀朱就沒那麽悠閑了。


    千征艇隻有扁舟一半大,卻乘有百餘名弟子,南宮銀朱一一眾跟班附庸者坐在房間裏,聽著外麵人來人往的聲音格外煩躁。


    “去去去,把窗戶給我關上!”


    她不耐煩的皺眉。


    跟班狗腿立刻關了窗戶,隻是收效甚微,依舊擋不住外麵嘈雜的聲音。


    窗戶外隱隱傳來旁邊扁舟的影子。


    南宮銀朱恨恨地,想到這時候秦遲星正與那位千策使一起在聖品法器上呆著心情就好不起來。


    “大小姐莫氣,再堅持堅持,明日就能到鈺瓏灣了。”知道她因何而惱,會察言觀色的狗腿開口:“也不知道秦遲星那個賤人是怎麽勾引了那位千策使,爭真不要臉。”


    “就是,一定使用了什麽齷齪手段,早在宗門試煉我就看出來她心術不正了。”


    知道南宮銀朱恨秦遲星,狗腿子們七嘴八舌都說起秦遲星的不是,南宮銀朱臉色這才好了些。


    “那個賤人從一開始就找我的不痛快,真以為自己進了逍遙宗就能無法無天不成,得罪了我南宮家,這事可不是這麽簡單就能算了的。”


    南宮銀朱眯起眼睛,眸中醞滿狠毒,她勾勾手,附庸們都湊到她身邊。


    “等會兒夜深,你們就去好好教訓教訓她。”


    當初在聖源殿當著那麽多宗門掌門、弟子,還有兩位長老的麵不好做什麽,可現在到了這裏可就是七玄宗的天下了。


    此仇不報,更待何時。


    附庸們聞言都有些犯難。


    有人撓撓頭,誠惶誠恐地說:“大小姐,倒不是我們不願,一個秦遲星是算不得什麽,可還有聖源殿那兩位千策使和許歲遲在,隻怕我們去了也討不到好啊。”


    “蠢貨!”南宮銀朱狠狠瞪他一眼,“你以為我是叫你們去殺了她嗎,不過是要你們去找點麻煩,然後取一樣東西迴來。”


    幾人湊的更近,聽南宮銀朱小聲都說完後個個臉上都揚起笑意。


    “高,還是大小姐厲害。”


    “這下秦遲星可不就死定了嗎。”


    屋裏傳來陣歡快得意地笑聲,窗紙上映出幾人長牙五爪的模樣,活像地底下爬出來的小鬼,陰暗惡心。


    夜已深了,岑黎已不知何時消失在船頭,秦遲星坐在船頭,將雙腳懸在外麵。


    表麵上她是靜靜的在看著夜空,實則她已然進入了識海中。


    金色的咒書在識海裏靜靜漂浮,秦遲星伸手觸摸,咒書就像活物般抖動兩下。


    秦遲星指尖金光在咒書上遊走,她的麵色越發凝肅。


    不對勁。


    之前在六出宗動用控欲陣以後秦遲星就察覺出一個問題。


    按理來說遮天咒等級越高,她體內咒術的力量也會越強大,可自打在水鏡洞天裏遮天咒升到第三層以後情況卻截然相反。


    六出宗用控欲陣控製那些弟子時,她就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竟然有些力不從心。


    當時人多她不好發作,如今仔細探查咒書後果然發現了不對。


    咒書中除了咒術力量外似乎還有股力在與咒術相抗衡,一直壓製阻抑著咒術的釋放,就好像一直管控著她,不讓她用出百分百的咒術力量。


    這股力是什麽、從何而來、對自己會有多大影響,都一概不知。


    秦遲星很不喜歡這種身體不能自控的感覺。


    好比當初秦培本用“製”控製她,秦遲星寧願以性命做賭都要引天雷入體將其擊破。


    可現在,這孤莫名其妙的力卻讓她完全摸不著頭緒。


    隻是秦遲星隱約這力可能和自己鎖骨處的那枚紅蓮印記有關。


    迴想起來這紅蓮印記隻有在自己源田受擊或進階時會發燙閃爍,秦遲星一直都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麽。


    這具身體還有秘密,恐怕隻有秦歸音才能為自己解答了。


    秦遲星正想著,識海外忽然傳來些異動。


    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趁著夜色悄悄跳上了扁舟。


    秦遲星從識海中退出,身後悉悉索索,動靜不停。


    本就因為咒書的事心煩,竟還有小賊要闖槍口。


    眼底掀起惱意,秦遲星眉目一凜,幾團火焰憑空出現在幾個鬼祟靠近的人背後。


    隨著幾聲痛吟,幾個穿著七玄宗宗服的弟子捂著屁股從暗處跑了出來。


    “秦遲星,你要不要臉,竟然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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