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日當空,秦府門口人頭攢動,看熱鬧的人越發多了。


    秦遲星與秦柘被圍在中間,二人腳下都閃動著血色紅環,血誓一立便如天道困索,誰也無法半途掙脫。


    “此番便煉製最簡單的迴源丹吧,成丹品階高者勝。”黃濰作為在場唯一丹師,自覺主持起來。


    他拿出兩份一模一樣的藥材送到二人麵前。


    秦柘朝秦遲星示意,麵色嘲冷:“你先選,等會煉不出丹藥可別說是師傅在藥材裏動了手腳。”


    他的實力就算在丹宗上百同期裏也排的上號,毫不把秦遲星放在眼裏,見她選好了材料便自信滿滿地揮手取出丹爐。


    墨青色的四角鏤獸紋方鼎上纏繞著絲絲橙光,靈氣濃鬱不散。


    是近乎極品的超上品法器,在師啟洲這樣的小地方實屬難得一見。


    有人低聲驚唿,麵露羨色。


    秦遲星看著那鼎,眸光稍暗。


    這玩意兒好似有些眼熟。


    四周溫度攀升,秦柘已經放出火源溫鼎,焰苗纏繞在鼎身為它鍍起紅霜,他嫻熟的抓起材料投入爐鼎,動作幹淨利落,引來不少讚歎。


    這就是丹宗弟子,果然正統,一舉一動教科書般。


    反觀秦遲星這邊就實屬潦草了。


    隻見她不知從哪裏慢悠悠的掏出團火苗,又小又淡,在手心裏都像是要滅了一樣,與秦柘那團熊熊燃燒的烈火相比簡直就是弱雞。


    秦柘斜睨一眼那火苗,發出聲不屑的嗤笑:“也不知是從那裏弄來的雜火,表妹,你可小心別被燎了手。”


    “雜火?”


    秦遲星沒應,某江先破防了。


    “去你娘的,雜火能把老子關那麽久嗎!當真是個睜眼瞎,連九鼎真火也不認得。”


    秦遲星笑了笑,壓下源田裏暴動的東西,捧著火苗在周圍轉悠起來。


    秦柘那邊整得熱火朝天,三兩下功夫鼎中已經冒出香氣溫醇的細煙。


    這位怎麽還不開始,難道是自知比不過決定放棄?


    疑慮目光中,秦遲星伸手從一旁茶攤桌上抓了個茶壺,掂了掂後滿意道:“不錯,就你了。”


    把材料一股腦投入茶壺,秦遲星哼著小曲用那“可憐”的火苗煉起丹來。


    這操作實在不是大家能理解的,無數人搖頭咂嘴,心裏隻道:失心瘋了,秦家這丫頭一定是失心瘋了。


    秦柘的方鼎已經開始顫動,他目不斜視,最後撤火收尾,很快煙散,丹成。


    “嗯,不錯,近來煉丹又有進益。”


    黃濰捋起胡須,滿意地拍拍秦柘的肩,秦柘滿臉堆笑立刻奉承:“這都是師傅點石為金,教化愚徒。”


    爐內,三枚迴源丹外都繞著淡淡橙光,這已經是到了中品丹藥的極致,再進一步便可邁入高品門檻。


    秦柘將丹藥高高捧在手心展示,不懷好意的目光落到秦遲星手上。


    那隻被造出來燒水煮茶的砂壺已經被孱弱的小火苗燒的脫色,咕嘟咕嘟的冒著它生命不能承受之泡。


    秦遲星全神貫注,燒的津津有味。


    好像那茶壺裏頭真能煉出丹藥似的。


    “負隅頑抗,裝模作樣也得有個限度,你以為弄來火種便可像我一樣煉出丹藥嗎,秦遲星,我看你還是早些……”


    認輸二字沒來得及說,秦柘就被一道忽如其來的淡黃色源氣掀倒,氣環像爆炸般從茶壺裏橫衝出來。


    疾風拂麵,伴隨著馥鬱香氣,令人聞之一振。


    “啊這,是丹香。”


    “好濃鬱,吸著舒服。”


    人們都聳動鼻子大力吸氣,秦柘被一擁而上的人群包裹,他狼狽的擠出身子,乘人不備一把掀開茶壺蓋。


    “不可能,這不可能!”


    入目,一枚鵝黃色的丹藥靜靜躺在茶壺裏,透著上品丹藥特有的光暈。


    他失魂落魄的踉蹌幾步跌坐在地,如被抽走了精氣神般空洞萎靡。


    黃濰被弟子護在中間不被人群擠碰,臉上也流露出抑製不住的震驚。


    真是迴源丹。


    他一眼就能看出那茶壺裏的丹丸,雖被秦柘強行開蓋影響了成丹,卻改變不了它的品階。


    高品,無疑。


    丹藥一門想跨一階都如伸手觸天,幾十顆最完美的中品都比不上一顆最低劣的高品。


    “莫非黃丹師教出來的弟子皆是這個德行,煉丹不過便來掀人丹爐?”茶壺底下的火苗驟滅,秦遲星在嘈雜中撓撓耳朵,戲謔道。


    剛才秦柘的舉動的確有失風範,黃濰轉向他,秦柘正死狗般坐在地上,目光呆滯,滿麵灰白,人們擠在他身邊,在他衣擺上踩出大大小小的腳印。


    哪裏是英姿勃發的少年丹師,分明就是個色厲內荏的無用膿包。


    自己當初怎麽收了這麽個東西做內門弟子,黃偉濰深感後悔,看也不想看秦柘。


    空氣中馥鬱的丹香已經消散,狂熱的人群又平靜下來,他們這時才反應過來,一個個都如被雷擊。


    要了親命,還真被她用茶壺煉出丹藥來了,還是高品?


    人們看向秦遲星的目光紛紛變了。


    這是什麽變態天賦,就算丹宗又找的出多少能與她一較的弟子。


    承受太多的茶壺終於從底部裂開,殘片吧嗒墜地,打破了這令人咋舌的寂靜。


    黃濰發出幾聲故作爽朗的笑,負手走到秦遲星麵前:“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姑娘煉丹天賦異稟,今年宗門試煉若能拜入丹宗,必定大有可為。”


    這話好像在哪兒聽過一次,秦遲星懶懶的拋弄著煉出的丹藥,還是同樣的答案:“丹宗?那地方,狗都不去!”


    “你!”


    黃濰太陽穴一跳,卻反手按住身後不滿的弟子們。


    此女天賦實在異於常人,他忍!


    “嗬嗬,等姑娘在宗門試煉上見識過後便知道丹宗的重量了。”


    “廢話少說。”秦遲星無動於衷,腳下血誓束約再次發亮,眼底映上一片鮮紅,她看向秦柘,目光帶起讓人骨寒的冷徹。


    “你輸了。”


    秦遲星破開人群來到秦柘麵前,她的影子將他整個人都裹在裏麵,秦柘抬頭,恍然間覺得自己好像怎麽也望不到天。


    他不甘地垂下頭:“你要什麽。”


    丹藥、靈幣、還是要羞辱自己。


    秦遲星漫不經心的撥弄著浮在秦柘身邊的方鼎,她彎下腰伏在他耳邊,粉唇開合間冷聲陣陣,那句簡簡單單的話讓秦柘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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