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本應該熱熱鬧鬧,皇宮中,如今卻顯得有些蕭索。


    因為皇太女病危,今年就沒有安排讓臣子們一起進來宮中過除夕,就連皇子們都顯得有些小心翼翼的,隻是與陛下簡單吃了一頓飯後,就找機會告辭離開了。


    陛下裝作不在意的一樣繼續幫著處理政務,但是等到天色黑下來,外麵逐漸變得更加冷後,她還是將手中的折子放下,輕輕歎了口氣。


    身後跟著的人識趣地上前說些好話轉移陛下的注意力,但是陛下卻擺了擺手,然後問他:“大皇子…之前折子上說的是什麽時候成親?”


    似不經意的一問,身後的總管心中卻升起一陣慶幸。


    幸好自己將大皇子折子上的東西都記牢了,不然等陛下問起的時候,他迴答不上來,那就麻煩了。


    眾人都以為陛下不喜大皇子,但是他陪在陛下身邊這麽多年,卻是最了解陛下的性子的,她本不像外界以為的那樣討厭大皇子殿下,甚至還非常喜歡他。


    不然,也不會一直關注他在北境過得如何。之前那鑽石飾品的事情,若不是她讓人去警告那些蠢蠢欲動的人,恐怕如今北境城怕是不能太平,大皇子殿下那些鑽石飾品的生意也不會如此順利。


    作為母親,陛下盡量不偏袒任何一個孩子,然而作為一國之主,她有自己的責任,那就是,遵守開國時候的預言,不能允許任何人有機可乘,改了鳳緣國的規矩,讓男子當了皇帝。


    因為這個理由,她不得不疏遠大皇子,讓外界誤以為她討厭大皇子。


    大總管弓腰恭敬地迴答:“迴陛下,大皇子殿下的婚期在……”


    他說完時間後,又挑了大皇子好些事情說,都是好事,還有他為北境城做出的貢獻,邊說邊不著痕跡地觀察陛下的神情,見她的眉眼慢慢舒緩,心中暗喜,知道自己猜對了。


    陛下最近連君後都不見,宮中機靈點的都緊張得很,若是陛下的心情再不好起來,他們就該要為自己擔憂了,怕哪一天就倒了大黴。


    大總管心思一轉,然後就見陛下抬頭看了他一眼,神情看不出喜怒,接著問他:“月娘,不,如今應當是叫林樾,他最近可有做什麽?”


    大總管還沒有高興幾秒,聽到林樾這個名字,當即就腿軟跪了下來,什麽也不敢說。


    若問大總管最近最怕陛下提起誰,那就非那位原本是林右丞相的養女,後來金蟬脫殼,變成男子,欺君犯上,而且活得很好的林樾莫屬了。


    因為他瞞得太好了。


    當初聽到林月娘去世的消息,陛下還傷心過一陣,因為知道其中有當初的三殿下的手筆在,心中有些愧疚,於是將整個林右丞相府的人都好好地安置好了。


    結果這人居然沒死,而且當初還是男扮女裝的,騙過了陛下這麽多年,最後又騙她,來個金蟬脫殼……


    若不是因為他與四殿下有所聯係,暗衛們調查了一番,他們或許直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這件事情。


    “咳咳。”


    大總管跪在地上忐忑的時候,就聽到上首的陛下咳嗽了幾聲,嚇得連忙站起來,走上去,擔憂地說:“陛下,您的身子重要啊,莫要因為這樣的事情動怒,太醫,奴才去宣太醫過來……”


    見大總管嚷嚷著就要走,陛下揮了揮手:“朕無事,不要總是一驚一乍的。”


    大總管頓時閉上的嘴巴,弓著腰聽她接下來的吩咐。


    她的神情依舊看不出喜怒,隻是說:“你隻管告知朕,最近他有做什麽?”


    大總管這迴猜不出陛下對林樾的態度,於是繼續跪著說:“派去的人傳迴來的消息說,最近那位林郎君並無什麽動靜……”


    陛下聽著大總管說的瑣碎事情,神情莫測地來了句:“聽聞他嫁的那人家待他挺好的,那位小娘子還生下了三胞胎?”


    大總管:“迴陛下的話,情況屬實,這件喜事章家小郎君的折子上也上報了,聽說當時還挺熱鬧的……”


    大總管見陛下饒有興致的模樣,於是說得更加起勁了,誰知下一秒就聽到陛下問:


    “章硯淮那小子當初死活不肯嫁給汐兒,為此還請求遠離京城到一個小地方任職,也是因為這位小娘子要到江城去生活,他喜歡人家,巴巴跟著去的?”


    陛下眼中閃過吃瓜的興味,但是不知道具體情況,大總管也不敢隨便亂說,而是迴答:“迴陛下,這,應當是的,章三郎君的確也嫁給了那小娘子。”


    說完,見陛下不說話了,就沒有再說什麽,不過,心中卻在想著章家那位三郎君的事情。


    當初他雖然因為一些事情有不好的傳言傳出,但是卻依舊還是有很多娘子喜歡他的,聽聞他離開京城到小地方去,不少女子扼腕歎息,覺得他可惜。


    原以為他離開京城,以後就隻能銷聲匿跡了,卻不料他在那個小地方也能做出如此出眾的表現,今年他上報的奏折內容還挺豐富的,應該過不了多久,就能夠靠著自己的實力重新迴來了。


    “他倒是挺有眼光的。”


    大總管還在想著,冷不丁聽到陛下語氣莫名地說了一句,當場就又要跪下了,卻被陛下揮手給擋住了,讓他大過年的別總是一直跪來跪去的。


    大總管當即應和,又看了陛下一眼,發現她似乎真的不是在說反話,而是像有感而發,心中不由再次感歎,看來皇太女殿下是真的失寵了,陛下已經不在乎她了。


    隻是為何還沒有下旨將她廢除?大總管猜不到,所以,接下來陛下問什麽,他就迴答什麽,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還聊得挺多的。


    見陛下完全沒有要給林樾降罪的意思,大總管也開始迷惑,陛下似乎對此事很生氣,那為何不降罪於他?


    難道是因為林右丞相和陛下的兄弟的緣故?但是,既然林樾男扮女裝,那也極有可能並不是陛下那位兄弟的血脈吧?


    無論大總管在想些什麽,陛下看起來似乎不在意,而是問起了元家的事情,尤其是對元凝和那三胞胎最感興趣,聽著大總管的話,笑了好幾下。


    就在氣氛很好的時候,就聽到有人進來傳話,說君後求見。


    大總管看著不懂事的小太監,直看得那小太監兩股戰戰,臉色蒼白。


    他也沒有辦法啊,君後身份尊貴,在外麵大發脾氣,他一個小太監,哪敢替陛下做主,難道他能不搭理君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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