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術醒來的時候周圍一片黑漆漆的,伸手摸去,軟軟的,不知道什麽東西。猛地坐了起來,起到一半,仿佛有什麽東西限製,頭不知道磕在什麽上麵,暈了過去。


    “喂,醒醒,醒醒!”


    白術是被踹醒的,藍譯醒來的時候就發覺不對勁,伸手敲了敲,與自己所想無差,整個人都處於一整個臥槽狀態。


    難怪自己平時那麽穩重的人,結個婚那麽緊張的。他聽著旁邊的唿吸聲就知道她也沒死,棺材太小轉不過去,隻能上腳。


    再不出去大抵是要憋死在這裏麵,他大致跟她解釋了一遍。


    “不會吧不會吧,我上輩子得做多少傷天害理的事?”


    “先想想怎麽出去吧,根據我多年看電視的經驗,棺材應該是很結實,看看手機在不在。”藍譯盡力的往旁邊挪了一下。


    “哦,好。”白術稍微轉了一下,轉不過,“哎呀,你再往旁邊一點,我摸不到。”


    “過不去啊,別擠別擠,你壓到我胳膊了!”


    藍譯猛地向後一靠,“哢擦”一聲。


    兩人的動作僵住,“你不是說很結實嗎?”


    “...知足吧,沒被火化就不錯了。”


    “你找得人多少還是有點不靠譜的。”


    “那可不,咱倆能聊這麽長時間說明埋得也不咋深,額…算是幸運吧。”


    說話期間,土已經開始往下掉了,一堆,兩堆,兩人默默地捂住了臉,棺材整個裂開,兩人被埋在了土裏。


    正如他們所說,蓋在棺材板上的土確實不多,使勁掀開後,兩人大口大口的唿吸著。


    天已經黑了,兩人的腿被棺材板和土壓著,沒辦法,等天亮看有沒有人來。


    “其實,今晚的天空還挺好看的。”


    藍譯吐了一口嘴裏的土,躺著吐的,吐沫星子還濺到了白術的臉上。“是啊,之前都太忙了,都沒好好的看過這個世界。”


    白術無語的閉上眼睛,內心吐槽:“晦氣!”


    “睡吧,等天亮有沒被我們嚇跑的,可能還會搭把手把我們挖出來,我們蓋著土,應該不會感冒。”


    “...”他都不考慮一下血液循環的問題嗎,等他們睡起來,兩條腿應該是會廢了,不過她這會兒一句話也不想說,她開始嫌棄


    他。


    離譜的是,他們居然真睡著了,睡夢中突然感覺腳有點涼,周圍還有點吵,刨土的聲音和喘息的聲音。


    等他們眼睛睜開,他們的腿已經差不多被挖出來了。稍微一用力整個人就出來了,突如其來的驚喜。


    兩人活動活動轉頭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白術暗自決定自己一定要認他做義父,於是轉身後直接跪下,就打算喊,“義…義,義,一隻狗?”


    後者還舔了一下她的臉,那是一隻成年的哈士奇,渾身髒髒的,到處都是土。


    “……”


    “趕緊起來吧,你丟人丟的有點礙我眼睛了。”


    白術抱著狗親了一口,“啥也不說了,不管出自什麽原因讓你誤打誤撞的刨了我的墳,從今天起,我會以對待恩人的最高禮儀對你,隻要有我一口吃的,就絕對不會餓著你!”


    “行了行了,先迴家。”


    “那我們帶上它。”


    “行行行。”藍譯嘴上敷衍,但心裏跟白術想的是一樣的。


    兩人一瘸一拐地在前麵走,哈士奇在後麵跟著,背著月光,有點淒涼。


    墓地偏遠,再加上晚上,基本沒有車來,直到中午他們才走到家門口。


    他們是在老家辦得婚禮,農家小院的門口,兩人征征地看著裏麵。


    突然,傳來一聲吆喝讓兩人迴神。


    “都讓讓都讓讓,端盤子的人呢,又上哪兒偷懶去了!”


    小院的聲音嘈雜,勉強能聽到一兩句話,往進走兩步,白色席卷了整個院子,驚喜的是,雙方的父母都在,大廳裏擺著的是兩人的遺像,父母們呆呆地坐著,時不時的往火盆裏丟兩張紙錢,眼神空洞,好像一夜之間老了。


    “聽見沒,叫你端盤子呢。”


    藍譯指著自己,“我?”


    “不然呢,家裏辦喪事,你不搭把手啊。”


    “我,參加我自己的葬禮,還去端盤子?”


    “對了,記得溜進去換個衣服,戴個口罩再別嚇到別人了。”


    藍譯白了她一眼,“我都多少年沒迴來過了,誰能認識我。”


    “保不齊呢,趕緊去。”


    “你跟我一起去。”


    一天下來,飯都沒混到一口,累得腰酸背痛,不過藍譯說得對,還真就沒人認識他。


    “要不咱們進去吧。”


    “天都黑了,進去嚇人啊。”


    “別這麽說,他們知道我們沒死肯定很開心。哪有父母不愛孩子的呢?”


    他們手牽著手進去,“爸,媽,我們迴來了!”


    四人同時轉過來,又轉了迴去,繼續自己的事兒,一片寂靜。


    四人又同時轉過來,藍譯媽媽尖叫一聲暈了過去。


    剩下的人才反應過來,“迴,迴,迴來了?”白術爸爸一邊哆嗦一邊盡力微笑著說。


    那陰陽說橫死之人怨氣不散投胎不成,若是看見了,離死就不遠了。


    “迴來了,就好。”


    “不是,爸你哆嗦什麽啊,你看看我。”白術上前試圖拉住她爸的手,卻被一下躲開了。


    白術的手停在空中,她爸尷尬的搓了搓手,“那什麽,我手髒,髒。”


    白術的媽媽過來,“孩子,我知道你們死的冤,你們迴來是有什麽未了的心願不是。”


    白術還想再說兩句,藍譯上前拉住,深深的鞠了一躬,慢悠悠的開口,“父親,母親,嶽父,嶽母,我們沒什麽事,隻是,迴來看看你們,看看你們過得好,便可以了。”


    “對了,有一件事,我想問問你們。”


    三人都是一驚,要來了。


    藍譯一步步的上前,腳落在地上,故意踩出很沉的聲音,對於他們,每一步都好像踩在自己的心髒上一般。


    “為什麽,你們,”


    三人一直往後退,都快無路可退了。


    “沒看見屍體就認定我倆死了?”


    “為什麽,那麽草率的由著他們把我們埋了?”


    “為什麽,就不能搶救一下嗎?”這句話像是藍譯的自言自語。


    “哦對,怪不著你們,因為你們,沒有參加我們的婚禮。”


    看著藍譯越來越逼近,聽著他的問題,突然幾人也不那麽害怕了,站在眼前的兩人,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啊,有什麽可怕的。


    藍譯突然轉頭,看到了供桌上擺著的東西,伸手就拿了起來。


    那裏是一盤水果,上麵還插著水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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