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瓢潑似的傾倒而下。


    州牧府的守衛在一切淤堵積塞的地方疏通道路,所有動作看似緊張有序,但實際上都是治標不治本。


    柳相安頭大的看著這些肥頭大耳的守衛,“一群蛀蟲,地下排水不修,年年雨季都要積水,現在這種情況,按照他們的速度,這條路隻有等雨季過去了才能正常行駛。”


    秦青的目光始終鎖在堤壩上麵,中間橫亙著的木樁上麵,已經出現了肉眼可見的裂痕。


    迫在眉睫,時不我待。


    柳相安看出來秦青擔憂的地方,他站出來,“我還是要去試試才行。”


    柳相安徑直走向哪些守衛。


    趙石出現在秦青身後,“州牧府已經探聽清楚,柳淵這些年過的太順了,派出來的都是些酒囊飯袋之輩,這是上天給我們的機會,此次定然一擊必中!”


    趙石眼中透著一抹喜色,可他卻發現,秦青始終看著柳相安的身影。


    “你到底還要陪他玩多久?”


    柳相安正在同守衛麵紅耳赤的爭執,那守衛直接一把將他推倒,濺了滿身的髒泥。


    雖然看起來有些狼狽,但掩不住他身上的灼灼風華。


    “快了,再給我幾日的時間就好了。”


    趙石沒有多言,直接轉身離開。


    “阿青,這群人簡直蠻不講理,都這種危在旦夕的時候了,我們還要隱藏身份麽?”柳相安氣的臉色通紅。


    “小兄弟,消消氣,這世道本就是這樣的,我們都已經習慣了。”


    跟著他一同過來的,還有個人高馬大的漢子,這漢子目測一米九的身高,一身腱子肉,看起來十分魁梧。


    柳相安搖頭,“不,這世道不應該這樣,為官的在職就應為克己奉公,利民造福,不是這樣渾噩度日。”


    秦青上前挽住柳相安的胳膊,“為今之計,隻能靠我們自己了。”


    柳相安穩住自己的情緒,抹了一把額頭上的雨水,“這位大哥,敢問你家住何方?”


    ······


    常滕家在堤壩附近,已經生活了二十多年,加上妻子,孩子,父母一共六口人,看起來十分和睦。


    妻子一見人來,就熱情的搬來凳子,圍上圍裙去廚房忙活。


    柳相安爬上屋頂,將整個地勢縱覽了一遍後,問道:“這附近共有多少人?”


    常滕思索了片刻,“零零總總的,估計有二百多個。”


    柳相安從房頂上下來,對秦青道:“三日,應該差不多了。”


    秦青點頭,常滕不明所以的看著他們二人。


    飯桌上是簡單的紅薯粗糧,隻有一盤肉菜,但也足以見得主人家的大方。


    柳相安沒有嫌棄菜色的簡單,捧著飯碗跟人群打成一團,秦青默默抿著米飯。


    “依照柳兄的話,這堤壩怕是不日就要塌了嗎?”


    柳相安鄭重其事道:“對,這是我娘子率先發現的,今日我同哪些酒囊飯袋爭論的就是此事,無奈他們偏安一隅,根本不把百姓的生死放在心上,可我們不能不管不顧。”


    秦青放下筷子,“常滕大哥,我看你在村裏頗有聲望,官府不作為,我們隻能自救。”


    “對,常滕大哥,我們需要找一根橫梁替換進去。”柳相安道。


    常滕麵露難色,“這橫梁是我小時候放進去的,當時就耗費了不少銀錢,我還記得是當時的州牧大人相信辦法拚湊起來的錢財。”


    提起來當初的秦誌安,常滕的父親突然眼含熱淚,“對,是秦大人砸鍋賣鐵選了一根上好的黑檀木,他是要救我們的命,可惜這麽一個青天大老爺死後也不得善終啊。”


    柳相安皺了皺眉,“這橫亙的木樁分明是梨花木,老伯是聽誰說的黑檀木?”


    老人有些愧疚的低下頭,“是我親眼所見,秦大人當初買來的是根分量極重的千年黑檀木,但是卻被他身邊那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暗自偷賣,換成了普通的木梁,這才出現了後來的那場洪災。哎,秦大人死的冤啊!”


    這老頭的話填補了王阿嬤的空白,柳相安一些怪異的懷疑再次湧上心頭。


    他猶豫了一下,問道:“老伯口中那豬狗不如的東西是誰?”


    “柳淵!”老伯的妻子忽然喊道。


    柳相安手中的碗筷“哐啷”一聲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你······你如何確定?”


    老婦人眼含熱淚道:“我阿爹就是被他活活打死的,那日他命人將這上好的黑檀木鋸成小塊孝敬別的大官,剛好被我們村的鄉親撞見,我爹就在裏麵,他們十幾個人就逃迴來一個,沒多久就咽氣。這個殺千刀的柳淵,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


    常滕拉住情緒激動的母親,“阿娘別在亂說了,誰不知道柳淵現在是當朝宰相,不能亂說。”


    “渣宰也能官居高位,這世道遲早要亡!”


    常滕讓自己扶著母親迴屋休息,他抱歉的朝柳相安和秦青笑了笑,“不好意思,家母腦子受了些刺激,一提起過往的事情,就有些激動,別見怪。聊了這麽久,還不知道二位是何方人士?”


    柳相安仍舊處於神遊之中,秦青道:“我們是錦州吉安縣的商人,本欲來此地做生意,卻沒想到洪澇嚴重,賺了這麽多錢,總要做些有意義的事情迴饋給百姓的。”


    秦青拉住柳相安的手,強迫他迴神,“銀錢的事情,你們無須擔心,我們需要的就是大家團結起來,這樣才能度過難關,人要自渡。”


    常滕頗為讚同的點了點頭。


    柳相安任由秦青牽著,一路失魂落魄的迴到屋子裏,他到現在都不敢置信,“阿青,他們說的都是假的,我父親怎麽可能是這種人,絕對是假的!”


    秦青點上蠟燭,“真假都無所謂,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救命,你若真有懷疑,改日迴到盛京可當麵質問。”


    柳相安神色緩了緩,“對,一切事情都要當麵問清楚才好,我們明日就去找木材。”


    秦青來到案幾前,翻看柳相安前幾日畫出來的圖樣,“隻要有錢,什麽樣的木頭都買的來,最關鍵的事情,是如何抗住洪流將木頭塞進去且固定好。”


    柳相安蹙眉,“這問題我也想了很久,書本都翻爛了也沒找出合適的法子,真不知道當年你是如何做到的。”


    秦青提起墨筆圈畫出來兩處關鍵位置,“這兩處是互通的,等到雨勢低,午間洪流弱的時候,可從此處入手。”


    柳相安端摩了一下,“裏麵關卡若是通的,就簡單許多,阿青,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破的案子,讀的卷宗遠比你想象中的多,許多東西融會貫通,若是不通,我們就打通,總而言之,這次不能失敗。我們沒有時間了。”


    秦青目光堅定,這是她換迴女裝以來,眼中少見的透出一抹屬於京官的狠厲。


    柳相安壓下心中的不愉快,就算有疑惑,也不能耽誤這些百姓的生命。


    第二日,一大早,柳相安就穿戴妥當,換了身華麗貴氣的衣衫去往城中最貴的木材鋪,當天晚上就買來了一根幾十年的沉水檀。


    更巧的是,州牧府夜晚遭賊,州牧大人極為憤怒,全城通緝賊人,卻閉口不提到底丟失了什麽。


    傍晚,趙石出現在王阿嬤家中,從懷裏掏出來一本陳舊的賬本,風一吹,紙業翻動,顯現出來密密麻麻的黑字。


    上麵一五一十的記錄著,州牧這些年來行賄的銀兩,和具體人物的官職名稱。


    趙石不屑道:“膽小如鼠的蠢貨,這是在給我們送人頭。”


    王阿嬤細細翻看,“這一次一定要扳倒那個混蛋!用他親兒子的手殺掉他!”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當寵婢以為拿了炮灰劇本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塊銀錠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塊銀錠子並收藏當寵婢以為拿了炮灰劇本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