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忽然閃過一絲雷鳴,亮白的閃電撕開了夜空。


    陳君堯側身玩弄著蘇意的頭發,“我叫陸十方,家住寧州潁川鎮,姊妹三個,父母康健。”


    蘇意問道:“這是殿下的過往,我曾聽人說過,不過殿下是天潢貴胄,若偶然懷念過去的日子,妾身也是理解的,改日妾身可以命人去探望他們。”


    陳君堯悵惘一笑,“她們已經不在了,全數死在了我的故鄉,是李沐嫻派人殺的。”


    “她要全數磨滅我存在過的痕跡,讓我當一個她手中乖乖聽話的傀儡。”


    蘇意靜靜聽著,陳君堯眼低仿佛帶著一股悲傷。


    “自我迴宮之後,從未有過片刻自由,一言一行都要按照她的規矩去走,如果不,我的家中第二天就會多一具屍體,她不停摁著我的軟肋折磨我。”


    “我根本不想當什麽太子,什麽君王!但是隻要我表現出來一點點的退縮,她就變著法的去折磨我的家人,淩虐我的精神,我堂堂七尺男兒什麽也做不了,隻能每日匍匐在她的腳下,溫順的叫著母後。”


    陳君堯想起蘇錦書的麵孔,這是他這輩子遇到的光,可是卻被自己弄丟了。


    陳君堯看向蘇意,這個女人也是皇後千方百計的塞進來的,如果不是那晚上的酒,他怎麽會跟蘇錦書分道揚鑣。


    如果不是自己這一身該死的血脈,他應該跟蘇錦書仗劍天涯的。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從他選擇迴宮的那一刻起,一切都變了。


    既然已經身在旋渦,那就要當掌權者,他早就沒什麽可失去的了。


    陳君堯露出一抹痛苦的神色,將臉埋在蘇意懷裏。


    “良娣,我身邊隻剩你了,普天之下,隻有你愛我,我這麽對皇後全是為了我的家人,為了我們的未來。我已經將我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給你了,你願意接住嗎?”


    蘇意感覺懷裏的陳君堯幾乎要碎了,她一直以為風光霽月的太子殿下無所不能,從沒想過他過的如此艱難,更沒想過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麵。


    蘇意抱著他,“妾願意的,妾願意為殿下赴湯蹈火,妾願意為殿下付出一切,妾隻愛殿下一人。”


    陳君堯麵無表情的抱住她,“你我之後要攜手並進,本宮再不會讓人傷害你了。”


    蘇意聽的心中大為感動,她以為終於得到了太子殿下的心。


    燭火吹滅,又是一室的春光。


    蘇意不知道,故事還有另外一個版本。


    李沐嫻用親人要挾陳君堯不假,可那些人是死在了陳君堯手中。


    為了不讓李沐嫻威脅自己,陳君堯不惜手刃雙親,屠戮宗族。


    第二日一早,蘇意饜足的從夢中醒來,她從來沒有如此開心過,收拾妥當後,她才發現一直跟著自己的蘭芝不見了。


    詢問了一圈,也隻聽人說她好像稱病告假了。


    蘇意對奴婢一貫沒有過多關心,也便任由蘭芝去了。


    她帶了幾個人來到禦花園中散心,卻瞧見了幾個十分讓她不爽的身影。


    孟飛霜穿著一身漸變的淺綠衣裙,手上拿著一捧鮮花,精靈般的在花園中穿梭,身後的小喜鵲頭戴花冠,同她玩的十分盡興。


    李沐嫻倒台了,陳良景現在執掌著鳳印,宮裏麵自然沒有過多束縛。


    “你已經沒事,公主也能站起來,我也是時候走了。”


    小喜鵲睜大眸子,“可是想到了出去的法子?”


    孟飛霜神秘一笑,“這個就不告訴你了,總而言之,我要走了。離開這個到處都是圍牆的地方。”


    小喜鵲有些不舍,“我應該不久也是要出宮的,我們還能再見嗎?”


    孟飛霜瀟灑道:“天下無不散之宴席,看緣分吧。”


    小喜鵲拉著她的胳膊,“你走之前,我再問你幾個問題好不好?”


    “說。”


    “劇情已經變了這麽多,陳君澤還是為了奪皇位要死嗎?”


    孟飛霜看向她,準確的從她眼裏捕捉到了不一樣的東西,她拍了拍小喜鵲的肩膀。


    “小喜鵲,主角是有自己的路要去走的,你要想明白,你就算再努力,改變的也隻是支線,他們有自己的目標理想,這是人物的立身根本,我們改變不了,就比如你要活命,我要離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終極目標。”


    “那我去勸說陳君澤不當皇帝,他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就憑你?”孟飛霜毫不留情的指出她的弱點,“一個毫無身份地位的婢女?小喜鵲你不會妄圖用愛情來困住這麽一個人吧?你覺得虛無縹緲的愛情能做得到嗎?陳君澤會放棄一切跟你走?”


    孟飛霜哈哈笑了幾聲,“這種戀愛腦在我的筆下是不會存在的。你要掂量清自己的分量,不如就同我一起走,天高水遠的,我們一定會過的很開心。”


    小喜鵲站在原地,許久沒有說話。


    她想起陳君澤說,“那本就是我的。”


    皇位是他的畢生所求。


    對於反派,愛情隻是調劑品,小喜鵲同他沒有任何致命的關聯,她確實賭不起,可若是真就這麽放手離開,小喜鵲也決計是做不到的。


    她就是喜歡陳君澤,哪怕是必須奔向一個覆滅的結局,她也想陪著陳君澤。


    孟飛霜歎了口氣,“小喜鵲,不要過分癡迷於一個男人。”


    “可我想試試。”小喜鵲的眸子亮起一束光,“書裏寫陳君澤暴虐,多疑,可是他會認真聽我說的每一句,很多細節都跟書裏的不一樣,我想去試試,我阻止不了他奪帝位,但我要想法子保住他的命!”


    “你若非拚著要去死,我也不攔著你,說不定你們一起死的時候還能做對鬼鴛鴦。”孟飛霜向來隨性,也不過多阻攔。


    兩人剛剛結束交談,就看到不遠處一個身著灰色鶴袍的修長身影由遠及近。


    “參見太子殿下。”


    小喜鵲同孟飛霜齊齊行禮。


    陳君堯的目光落在小喜鵲頭頂的花圈上麵,他溫和一笑,“這花朵開的茂盛,極為襯你。”


    小喜鵲:“!!??”


    孟飛霜:“???”


    陳君堯抬手扶起小喜鵲,小喜鵲膈應的收迴手,“多謝···殿下誇獎。”


    陳君堯目光如水的看著小喜鵲,他本就長著一張全書最帥的臉,現在這麽眉眼帶笑的看著她,小喜鵲卻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她後撤了幾步,剛好踩在花壇上,一腳落空,身形不穩。


    結果陳君堯一抬手,將自己圈在了懷裏。


    小喜鵲:“·······”


    小喜鵲推開他,“奴婢冒犯殿下了,對不住,對不住!”


    陳君堯笑道:“不妨事的,說來你常年跟著錦書,前段日子本宮太忙,對你有所疏忽,該是請求你寬恕本宮才是。”


    小喜鵲“撲通”一身跪下,“太子殿下,這是要折煞奴婢了,奴婢不敢的。”


    孟飛霜也不知道陳君堯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是她看到了蘇意帶著滿臉嫉恨的神色走了過來。


    “小喜鵲啊,跪著做什麽呢?”蘇意罕見的好脾氣,還伸手將小喜鵲扶了起來。


    小喜鵲站起來。


    空氣裏全是陰謀的味道。


    孟飛霜眸子裏也充滿了警惕。


    禦湖邊的陳良景靜靜的聽著探子的稟報。


    本意將孟飛霜和小喜鵲引到蘇意附近,好起爭執,找由頭處理了小喜鵲。


    但現在來看,好像還有別的人出手。


    徐寧湘道:“可否要前去看看?”


    “不必,我們靜觀其變。”


    這邊的小喜鵲跟蘇意和陳君堯拉開距離,“太子和良娣若是沒有什麽事情,奴婢就先告辭了,尚宮局還有些事情要去處理。”


    陳君堯開口,“小喜鵲,你重傷剛愈,日後就不必去尚宮局了。”


    小喜鵲愣著原地,遲疑了一下,問道:“這話是····奴婢日後就不是司珍了嗎?”


    蘇意笑盈盈的挽住她的手,“自然,你馬上就是東宮的良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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