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好桃樹後,吳界便來到了拂柳山莊的後山。這裏環境清幽,花樹成蔭,微風拂麵,讓人感到心曠神怡。


    他靜靜地坐在竹樓小築旁邊的一塊大石頭上,等待著顏小心的到來。


    望著四周的景色,吳界心中湧起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山下的荷花池、山上的樹木和溪流似乎都在向他訴說著什麽,但他卻無法確切地捕捉到那絲記憶。


    他不禁皺起眉頭,努力迴想,試圖找到那個隱藏在心底的答案。


    “我一定來過這兒……”吳界喃喃自語道。


    這種感覺愈發強烈,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牽引著他,讓他想要探索這片土地的每一個角落。


    拂柳山莊的莊主最後還是沒有出關,隻是讓顏小心手持九篆神符劍與吳界切磋交流。


    顏小心身為拂柳山莊的大弟子,又得師門神兵,戰力相當不俗。


    可直到交手之時,她才知道自己麵對的,究竟是什麽樣的怪物。


    交手不過二十個迴合,顏小心便敗下陣來,她甚至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吳界根本未盡全力。


    這一次麵對群起而上的拂柳山莊眾多弟子,吳界卻沒有選擇即刻離去,反而是留了下來。


    一步越過眾人之後,吳界再度來到後山下的那個荷花池。


    海風吹過,荷花搖曳,姿態萬千。


    自從來到拂柳山莊之後,這裏的一草一木,總是引動無端的恨火陡然在心中升騰而起,吳界身子一怔,自己這是怎麽了?


    心中似乎有個聲音在提醒著他,隻要破壞這裏,就能看到一切的真相!


    吳界緩緩拔出夜行,有殺氣鼓蕩四方,壓的滿池荷花低頭。


    顏小心見此情景,對吳界的好感瞬間消散,她握緊利劍神情冷峻的質問道:“吳師兄這是要做什麽?你要毀了拂柳山莊不成?!”


    毀了……拂柳山莊?


    恍惚間,吳界的目光穿過荷花池,隱約看到了記憶中滿目瘡痍的那個世界和自己另一段破敗不堪的人生。


    他想起來了,自己是在渡九境煉心劫。


    “原來…如此…”


    心中的仇恨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著自己莫要沉淪幻境其中。


    散去殺氣的吳界看著顏小心,眼中忽然就彌漫起了水汽,他笑容苦澀,恍如隔世。


    對方的怪異舉動可給顏小心整不會了,暗自責怪自己是不是把話說的太重了?


    她立即收了劍,真誠的致歉道:“不是,師兄你別哭啊!我話說的重了,你別放在心上,我給你道歉行不行?”


    吳界搖了搖頭,語調喑啞低沉:“我沒有哭,隻是看到你還活著,我很高興。”


    顏小心疑惑地問:“什麽意思?我當然活著,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吳界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此時的他不想修行了。就連那把被其視為唯一夥伴的夜行刀,也用力拋入了海中。


    池塘邊上,他這一站就是三個月。


    三個月內他身上沒有絲毫元氣波動,卻偏偏進境極快,幾乎到達了半步九境的程度。


    就連拂柳山莊的莊主都被驚動出關,對吳界的破境速度嘖嘖稱奇,甚至還有撮合他和顏小心的想法。


    自從吳界迴憶起了所有的事情之後,這一世裏的很多事情好像都變了。


    顏小心還活著,他不再去闖蕩江湖,司馬獨孤也隻是個嚴師慈父,不再追求什麽成仙和長生了。


    沒有仇恨的牽絆,在雙方師長的見證下。吳界順理成章的與顏小心訂下了婚約,不日就要成婚了。


    日子平靜如水,充滿了平淡的溫馨,沒有半點波瀾,在愛人的陪伴下,吳界心中的仇恨之火再也沒有燃起過。


    他一時分不清,自己的那些痛苦記憶,真的存在嗎?


    在大婚當晚,顏小心換了一身火紅色的長裙,在燭火的映襯下,吳界對她說了一個故事。


    在故事裏,二人沒有成婚,一個早死,一個成魔,都不得善終。


    聽完了這個故事的顏小心隻是微微一笑,說:“你是喝醉了嗎?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怎麽在新婚之夜說這個?”


    吳界看著眼前的女子,點了點頭,緩緩說道:“在那個世界裏,我曾對自己說過,如果能重新再來一次,我絕不會再錯過顏小心。但可惜的是,你並不是她。”


    顏小心的臉色瞬間變得僵硬,她瞪大了眼睛,無法相信地望著吳界。吳界則長長地歎息一聲,語氣堅定而又悲傷:“對不起,我的仇人還未全部消滅,我不能在此沉淪下去。”


    話音剛落,吳界的身影迅速閃爍,眨眼之間便站在了穹頂之上。他聚集起四海之水,化作一柄巨大無比的斬天利刃,毫不猶豫地向著整個拂柳山莊斬去!


    刹那間,所有人都在這一擊之下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吳界閉上眼睛,深深地歎了口氣,聲音中充滿了無盡的悲痛和哀傷。


    盡管他心裏清楚這隻是一個幻境,但親手斬殺心愛的人的幻象,卻依然令他感到心痛欲絕。


    顏小心的溫柔,是吳界一生殺戮中最先遇到的溫暖。


    對比起他人生路上的無數血腥殘暴,這零星的溫暖,才顯得格外可貴,燁燁生輝。


    但自己仍是親手將其斬殺了,哪怕明知是幻象,也依然讓他心中的悲痛如潮水般湧上心頭,難以言喻。


    可當他緩緩地睜開雙眼時,映入眼簾的並不是天元殿內的一切陳設,而是他思念已久的父母。


    時間仿佛倒流,他迴到了那個純真無邪的六歲,然而這一次,大楚並沒有內憂外患,他也無需再踏上流亡之路。


    吳界緊緊地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一股洶湧澎湃的憤怒之氣直衝九霄雲外!


    “這到底算什麽心劫?難道非要逼迫修士斬斷所有的愛與情感,才能走出這個困境嗎?”


    他心中怒吼著,無法理解這樣殘酷的心劫設定。


    他無視了父母聲聲的唿喚,一步踏雲而去,決心直上天穹,質問仙人:“是誰定下如此荒唐的心劫?為何要讓我們經曆這樣的痛苦和折磨?”


    天穹中,一道沒有半點活人情感的冰冷聲音傳下。


    “大道無情,既有近仙之力,何需再有人性。”


    吳界不想與這個聲音爭辯,掌間虛握,化元氣為刀,猛然斬過天穹!


    一刀斬過,雲散天開!


    可他仍然沒有走出幻境,那個聲音似乎消失了。


    吳界環視四方,寒聲喝道:“你的幻境對我而言,不過是風吹湖麵罷了,什麽都不曾留下!你動搖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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