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興龍鏢局出發之前,孫大娘就同莫鏢師說過,希望他能照顧一下凡凡,可沒想到孟凡了被編在孫鏢師這一小隊之中,本想將他拉過來,可行路之中又因其他事有所耽擱。


    等莫鏢師攻上山頭,拔出寨子凱旋迴到包圍圈時,左等右等也沒見到孟凡了,再一打聽才知道孟凡了還活著,有人見過,不過為什麽還沒下山就沒人知道了。莫鏢師這才親自上山找他來了。


    “孟凡了,你怎麽還在這”?隨後感覺不對,這孟凡了身邊還多了一個人,還是個女人,立刻打趣道:“是不是被哪個女妖精給迷住了”。


    孟凡了與阿梅同時轉過身來,阿梅自然不認得莫鏢師,“這是興龍鏢局莫鏢師,是莫老爺的親弟弟”,孟凡見狀連忙在旁耳語道,他希望阿梅這個時候可不要發瘋才好。


    阿梅望著莫鏢師,莫鏢師自然也在打量著阿梅,她的眼神不是大難不死之後的輕快,而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恨意,有了恨意,自然有殺氣,莫鏢師走鏢多年,他相信他的眼光不會出錯,原本笑嘻嘻的臉立刻陰沉了下來,“孟凡了,快過來”,莫鏢師並沒有叫阿梅,因為她雖然是女子,卻十分危險。


    “莫鏢師,她是阿梅”。


    “你快過來”,莫鏢師並沒有理會孟凡了接下去要說什麽,隻是重複著這一句,他認為孟凡了現在是被此名女子美色所迷惑,頭腦有些昏悵罷了。


    氣氛有些尷尬,甚至有些焦灼,因為莫鏢師已經做好了應對任何突發情況的準備,一隻手背了過去,身後一杆銀槍已經蓄勢待發,任阿梅再好看,隻要她有一點輕舉妄動,下一秒她必是槍下亡魂。


    孟凡幹脆起身站在了兩人中間,此番舉動倒是讓莫鏢師臉上有了一點異樣的神色,不過那隻靠在槍杆上的手可是一點沒有鬆懈。


    “莫鏢師,她是阿梅,從小就被賣給了陳半瞎,飽受虐待,剛剛又被陳半瞎挾持,撞壞了腦袋,所以精神上有點問題,見誰都像是陳半瞎”。


    一番說辭講得莫鏢師將信將疑,他皺了皺眉頭,那握緊了槍杆的手終於鬆了下來,按在了馬轡上,“既然是受害者,救了她也是大功一件,不過時候不早了,我們先下山,她怎麽處置還是等我哥來定奪”。


    “走吧”。


    孟凡慕然迴首,伊人已在懸崖邊。


    “你要做什麽”,孟凡開口著急地吼道。


    雖然她的香消玉殞可以為自己減輕不少麻煩,但是人的生命是寶貴了,何況她還是青春年華,何況她還那麽動人心神,孟凡不知道這個世界的人為什麽視生命為草芥,也許這就是這個世界的規則,但是他不想見到她如此尋了短見,這次不關乎承諾,是一種從心底自然而然的唿喚。


    “沒了,什麽都沒了”,隻聽見阿梅在口中喃喃自語道,隻要再往前半步,她就會立刻墜下懸崖。


    忽然,她迴頭看了孟凡一眼,含淚笑著說道:“你的確是個好人,謝謝”,她已經下了決心,雙膝微曲,雙腳離地。


    “不”,孟凡嘶吼道,聲音都變了形,連淚水都被吼了出來。


    若不是莫鏢師在旁,她必死無疑,若不是那杆銀槍,她也必死無疑,因為孟凡了的輕功實在是差勁,差到救不了想救的人。


    幸好,莫鏢師在,幸好銀槍也在。莫鏢師見她有尋死的衝動,從馬上飛了出來,施展輕功,那杆銀槍立刻從手中梭出,時間剛剛好,在阿梅剛剛起跳之時,被那銀槍彈迴內側,銀槍自然掉下了懸崖。


    “小姑娘,這陳半瞎不是除了嘛,何必如此尋死覓活,你的身旁可是還有一個好少年”,莫鏢師又打趣到。


    這位姑娘還是哭哭啼啼,一句話也不說。


    “你倒是說句話啊”,莫鏢師又急又氣地說道。


    孟凡了看著她被救下,極速跳動的心慢慢的恢複了常態,他也不顧男女之別,抓起阿梅的手便走。


    “別走阿,孟凡了,這不是還有馬”?


    這是一匹渾身棕色的馬,就連馬肚也有著棕色的馬毛,此刻它就在路旁,沒有栓繩,但乖乖地舔舐著露水,孟凡了看了看,說道:“莫鏢師,他認主嗎”?


    莫鏢師哈哈一笑,靈性的馬兒自然認主,不過它的主就在這。


    這馬的確有靈性,孟凡與阿梅兩人騎在身上,也很是溫順,莫鏢師走在前頭,馬兒自然地跟在後頭。


    阿梅在前,孟凡了在後,兩人隔了一拳的距離,隨著馬背的起伏,孟凡身子總不斷的往前傾,可每當兩人快要挨在一起的時候,孟凡又會自覺的往後挪了挪,總保持一拳左右的距離。


    不過孟凡現在明白了,昨夜那種果木的清香就是從她的秀發中散出,馬背上的她出奇的安靜,沒有哭,自然也沒有笑,孟凡了看不清她在想什麽,想的估計也是傷心事罷。


    路過塔樓處,這裏依舊直冒青煙,為興龍鏢局犧牲的屍身都被抬了迴去,自會好好安葬,為陳半瞎犧牲的,哪有人為他們收屍,隻有靠落在一旁的烏鴉與隱藏在山林中的野狗野狼了。


    塔樓前,依舊能夠聞到那燒焦的氣味,可塔樓前的路已沒有了明火,燃燒後的灰燼在露水的作用下結成了結,當馬蹄踏過,不少地方依舊可以看清隱藏在內部的鮮紅色的火焰,u看書 uukanshu 可當它們暴露在空氣中,很快,就湮滅了。


    “莫鏢師,謝謝你”,莫凡過了這個拐角,孟凡如釋重負的說道。


    “不用這麽客氣,槍沒了,可以再造,人沒了,可是救不迴來,我那槍總是殺人,今日還是頭一迴救人,不過一杆槍換一條人命,這種買賣可是劃算得很”,爽朗的笑聲在山林中迴蕩。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可孟凡嚐到的卻是下山如登樓挽月,下山如遊山玩水,難於易,僅在一夜之間。


    馬兒很乖,莫鏢師一聲口哨,它便停下了腳步,“你們先下來,我哥要來了幾輛馬車,等會你們坐馬車迴去,我在這還要有點事”,隨後遞過來幹糧和水。


    “吃”,孟凡給她遞了點過去,她搖了搖頭,沒有哭,可是吃東西的心情也著實沒有。


    但林間被露水打濕,沒有坐的地方,兩人就這樣肩並肩的站在一顆鬆樹下,頭頂還有鬆鼠吱呀吱呀的聲響,清晨的陽光斜著從東方打了過來,落下了斑駁樹影,秋天的陽光,總是溫暖迷人,整個大地似乎也被溫柔的陽光所喚醒。


    真希望這個世界可以被溫柔相待,可惜希望總是會落空。


    在他們麵前是三堆從三個山頭搬下來的東西,旁邊圍了不少的人,各個口若懸河,喋喋不休,講的自然是本人昨夜如何威武,如何奮勇殺敵,他們願意在這等,自然等的就是論功行賞,聊地那叫一個熱火朝天,那叫一個有聲有色。


    不過孟凡也從他們相互之間的虛與委蛇中,得知他們的大概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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