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


    綠翠微微皺眉,嘀咕了一句道:


    “事到如今,高格格還執拗於追查兇手一事,您說,這背後下此毒手究竟是何人啊。”


    “奴婢聽聞自從高格格返迴府邸後,每日以淚洗麵,神情恍惚的模樣,她的恩寵已然大不如從前了。”


    “陳格格和黃格格有心攀附福晉,隔三岔五的往福晉的前院跑,倒是沾了福晉的光,這一年多以來得了不少的侍奉的機會。”


    “自從皇後歿了之後,側福晉倒是收斂了許多,沒像以前那般有恃無恐,驕縱跋扈了。”


    “可畢竟側福晉背後的烏拉那拉氏一族,盤根錯節的勢力還在,因此,主子爺倒是不敢拿側福晉怎麽樣。”


    綠翠微微思量了一下,又繼續疑惑道:


    “既然那珊瑚珠釵是您的,您為何又隨便的將珊瑚珠釵給了高格格,豈不是日後她拿此作為物證來攀誣於您。”


    蘇念微微頓了頓神色,輕歎了一聲道:


    “高格格今日拿這個來刻意試探於我,便是對我起了疑心,我若是再遮遮掩掩,豈不是越發證明我心裏有鬼,高格格本來就不是個軟肋無能的主,對滑胎一事一直耿耿於懷。”


    “想必這一年多以來,也一直秘密徹查此事,既然她想要查,就讓她查好了,咱們為何不能反其道而行---。”


    蘇念迴到雲水居後,這福晉富察氏便親自派了身邊的貼身丫鬟寶月過來,說是她誕下了小格格有功。


    特意賞賜給了她不少的珠寶首飾,還有兩匹上等的華麗雲錦綢緞。


    綠翠雙眼泛著亮光,瞅了瞅滿桌子琳琅滿目的首飾,眉眼含笑道:


    “奴婢聽聞當初富察格格誕下小格格的時候,福晉隻隨便賞賜了兩三件珠寶便打發了,那像小主這般,賞賜這麽多金銀珠寶啊,看的出來,福晉和主子爺是極其看重您生的婉玉的。”


    蘇念隨意的瞟了幾眼,宮裏頭的金銀珠寶確實比民間的無論是用料還是成色,亦或者工序上,都要精巧許多。


    她隨意的拿起這個看看,那個仔細瞧一瞧,每一樣都精美無論,隨意開口道:


    “你去喚海姐姐過來,讓她也挑選幾樣。”


    綠翠微微咕嚕著小嘴,皺眉道:


    “真不知道為何小主對那個海氏這般好,別看海氏瞧著表麵乖巧柔順,不爭不搶的,您要知道在這宮裏頭知人知麵不知心。”


    “凡事都要留個心眼,不能跟待在江南的時候那般,隨便拉個人都能聊上大半晌的時候,您拿人家當姐妹,指不定人家背地裏怎麽算計您呢,您這人什麽都好,就是心太大了---。”


    蘇念懶洋洋的看了綠翠一眼,撩唇笑了笑道:


    “你跟我這麽久了,什麽時候看我吃過虧,我識人的眼光向來不會差,這海氏值不值得結交,我心裏自然會掂量幾分,你還不信我啊。”


    綠翠仔細想了想,別看蘇念一副隨心所欲,沒心沒肺的,可卻狡黠機靈的很,遇事向來沉著冷靜。


    倒是還真沒被人算計吃啞巴虧,這般想著,她方才放心了不少,轉身便疾步朝著外麵走了出去。


    過了片刻後,海容低垂著眉眼走進了屋子。


    蘇念微微揚了揚嫩白的下顎,笑眯眯的拿著一鳳凰珠釵隨意的搖晃,輕聲道:


    “這些都是剛才福晉賞賜給我的,我想著你平日裏打扮也過於清湯寡水了些,不如挑選幾樣,也好給你的妝容添加幾分豔麗的顏色,打扮的嬌豔一些,這樣自己見了也開心。”


    海容恭順福身道:


    “奴婢身份低賤,那配用這些珍貴的珠寶首飾啊,奴婢實在承受不起---。”


    她的話音還未落定,蘇念便親昵的拉著她的手,往旁邊的紅木椅子上款款入座。


    她一邊拿著托盤內的珠寶首飾來迴往海容的發髻上比劃了幾下,一邊笑容明媚道:


    “有何承認不起的,之前不是說好了,這雲水居極其偏僻,鮮少有人來往。”


    “私底下咱們就以姐妹相稱,何需講究這些繁文縟節,你若是還這般跟我生梳客套,便是不願意跟我深交結為姐妹是不是。”


    “我瞧著這碧玉鳳簪,還有這桃木簪子,珍珠耳墜都挺適合你的,顏色淡雅,又不花哨打眼,跟你眼下的身份也極其匹配,這些便贈送給你了---。”


    海容目光有些不自然的微微閃爍了一下,受寵若驚道:


    “沈格格為何待奴婢這般好,奴婢身份低微,娘家又無人可以仰仗,也不得主子爺的歡心,在這宮裏頭奴婢就是一可有可無的被丟在旮角內的一件物件罷了。”


    “這宮裏頭除了當初的蘇妹妹外,沒人會惦記在乎我,可誰知道像蘇妹妹那般有主意聰慧,又倔強的性子居然會畏罪自殺,我一直不相信她會自殺。”


    “她平日裏可惜命的很,怎麽會,事到如今我都想不通,說不定她---她就是被人謀害的,都是我無能。”


    “早知道當初我寧願吃糠咽菜,也不願意她鋌而走險的帶著我吃香的喝辣的,跟凝香閣合作賺取私銀。”


    “明明她是靠自己的真本事吃飯賺取的銀子,卻落到這般淒涼的下場,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她身份低賤卑微。”


    “在後宮裏頭才能任人踐踏,草菅人命,壓根就沒有人會在乎她的死活,就連主子爺眼下有了新歡,便已然忘記了舊人。”


    “再說,跟商賈合作又不是隻有她一人,還不是因為她賺的銀子太多,便招人眼紅嫉妒了,若是早知如此,我寧願代替她去死---。”


    海容一邊戚戚然的說著,一邊忍不住拿著手帕沾了沾眼角的斑駁的淚珠兒,越說越傷心難過。


    過了好一會後,她方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有些不妥,吸了吸鼻子,哽咽暗啞道:


    “你瞧我,跟你說這些作甚,是奴婢唐突了,還望沈格格莫要見怪!”


    蘇念見到海容這般傷心難過的模樣,頓時心裏跟著一片酸澀蒼涼。


    恐怕整個偌大的乾西二所,唯獨隻有海容,還傻乎乎的時時刻刻惦記著自己。


    她頓時無奈的輕歎了一聲道:


    “傻丫頭,逝者已去,人啊,總要學會往前看的,再說,若是蘇氏在天有靈,也不希望你每天沉浸在痛苦之中,無法自拔。”


    “她也期望你能好好的努力的活下去,把每一天的小日子都過好了,你想,蘇氏雖然走了,這不老天爺立刻派我過來繼續陪著你啊---。”


    海容微微有些動容,抬起宛如水霧般眼眸,怔怔的睨著蘇念,哽咽低啜道:


    “沈格格為何待奴婢這般好,除了蘇妹妹外,在這深宮裏頭就沒人真心待過奴婢,奴婢對沈格格您並無半點裨益,您怎麽會---。”


    蘇念一邊拿著手帕幫她擦了擦淚珠兒,一邊溫聲道:


    “我見到你,便打心眼覺得跟你一見如故,你若是覺得我這人還行,往後就咱們倆搭夥,把日子給過好了,也好讓天上正看著的蘇氏得以安息如何?”


    海容點了點頭道:


    “隻要沈格格不嫌棄奴婢愚笨便是。”


    蘇念微微頓了頓神色,又幽幽道:


    “我瞅著你在院子內種植了不少的瓜果蔬菜,長得倒挺好的,看來你定是耗費了不少的精力打理,要不咱們去看看?”


    這會,蘇念拉著旁邊的海容一塊到了院子內,瞧了瞧,院子內種植的瓜果蔬菜。


    蘇念順勢采摘了兩根黃瓜,然後在池塘邊洗了洗。


    一邊脆生生的啃著,吃的津津有味。


    一邊將其中的另外一根黃瓜遞給了海容。


    海容神色恍惚的睨著麵前嬌豔奪目的女子,看到她宛如看到了蘇念的影子。


    雖然妝容上,她顯得過分嬌豔明媚了許多。


    但是一舉一動卻跟蘇念過分的相似,有好幾次她還以為她心裏一直記掛的蘇念已然迴來了。


    其實,剛開始,聽聞福晉將沈格格安置到蘇念所住的地方。


    她對沈格格打心眼不喜的,不想讓她占有蘇念曾經住過的屋子。


    可她畢竟人微言輕的改變不了什麽,甚至打心眼有點鄙夷,就是因為她的緣故,方才導致主子爺對蘇念忘的一幹二淨。


    可這幾日來,她彷佛從她的身上看到了太多蘇念的影子,就連性格脾性也出奇的一致。


    說不定真是老天爺將她派過來,就是為了安慰她的,總之,她倒是沒剛開始那般討厭她了。


    海容勾唇淡笑道:


    “你跟她長得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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