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


    蘇念一邊細嚼慢咽的吃著大閘蟹,一邊溫聲道:


    “不用了,我覺得雲水居挺好的,僻靜,無人打擾。”


    蘇念微微沉吟了一下,又試探性的問了一句道:


    “隻是嬪妾的兄長已然走了一年多了,音訊全無,嬪妾實在憂心不已,也不知道待在那邊塞苦寒之地,是生是死。”


    “實不相瞞,嬪妾待在江南養胎的時候,父母親曾經去過江南一兩迴看望過嬪妾,隻是每次提及兄長免不了要傷心落淚一番,嬪妾實在不落忍,還勞煩主子爺可否幫我打聽一二?”


    弘曆微微頓了頓神色,緩聲道:


    “你兄長在被押往邊塞之地的途中曾經遭受刺客屢次暗殺,爺命人暗地裏護住了他的性命,如今沈公子因為擅用兵法,屢立奇功,已然被破格晉升為從五品安撫使,你無須憂心!”


    蘇念頓時心中微微一鬆,眉眼含笑道:


    “多謝主子爺的恩德相護,兄長平安無事便好,明兒我便親自給父母去一份書信,讓他們安心。”


    弘曆神色似有幾分遲疑,看了蘇念一眼,這才繼續開口道:


    “還有件事,爺忘記跟你說了,你表妹---她在半年前便已然成為皇阿瑪親封的常在。”


    蘇念微微怔愣了一下神色,倒是沒感覺有多意外。


    畢竟雖然皇後和弘曆因為在江南刺殺皇上意圖謀反一事,皇上念及舊情未曾廢除他們,隻是被圈禁了起來。


    就在去年的時候,皇後因為憂鬱成疾已然薨逝了,甚至連齊妃也未曾受兒子弘時的影響被貶。


    弘時在朝廷上的威望瞬間跌落穀底。


    那些之前支持皇後**欲立弘時為太子的大臣們也紛紛見風使舵,倒戈相向投靠了弘曆。


    弘時眼下處境艱難,說起來這一切都跟罪魁禍首沈家脫不了關係。


    想必齊妃這一年多以來沒少暗地裏磋磨踐踏周涵芷,甚至屢次置她於死地。


    周涵芷所謂的那點虛無縹緲的清高和自尊跟生死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麽。


    女子若是想要在後宮內平安順遂的苟活下去,唯一的生存手段便是攀附權貴。


    在這後宮裏頭唯一能讓齊妃有所忌憚的,便隻有九五至尊的皇上了。


    女子生在男尊女卑的年代本來就有諸多的不得已。


    弘曆瞅著她神色黯淡,好半晌沒答話,微微沉吟了一下,又繼續叮囑道:


    “眼下你已然迴了宮,想必因為你兄長的緣故,齊妃娘娘必定不會輕饒了你,若是日後她單獨要覲見你,你盡管以病體欠安為由婉拒便是。”


    “眼下皇後在去年病重已然薨逝了,整個偌大的後宮暫時由皇額娘掌管,攝六宮事宜,你好歹是爺的格格,她應該多少有幾分顧慮,不敢輕舉妄動的。”


    蘇念微微頷首,弘曆見吃的差不多了,目光忽地帶著幾分熾熱的定定的睨著她,語含輕佻道:


    “你吃飽喝足了,是不是今夜也得讓爺好生吃一頓?”


    蘇念神色微微錯愕了一下,緩緩地抬起清淩淩的眼眸,便恰好對上男子蓄滿了情韻之色的黑眸。


    頓時有些麵色發燙的羞澀的低垂了眉眼。


    弘曆忽地上前來,有些迫不及待的直接將她打橫抱起大步朝著床榻旁走過去。


    這一夜,注定又是充滿旖旎繾綣的不眠之夜,纏綿悱惻,翻雲覆雨。


    翌日一清早,蘇念昨夜被弘曆折騰的精疲力竭,迷迷糊糊是被身旁伺候的丫鬟綠翠給喚醒的。


    說是今兒一清早要給福晉請安,蘇念有些費力的睜開惺忪而迷糊的睡眼,抬手揉了揉。


    神色呆愣了好一會後,方才恍惚的猝然想起。


    眼下她已然不是身份低微的侍妾了,而是被冊封的格格,不能跟以前一般憊懶,可以自顧自的睡到自然醒。


    頓時一股腦的忙猛然坐了起來,也顧不上身上的酸疼。


    慌慌張張的立馬讓底下的丫鬟伺候她沐浴更衣。


    畢竟今兒第一次正式給福晉請安定寢,若是去遲了,免不了惹人非議,說她恃寵而驕,不懂規矩。


    須臾片刻後,蘇念火急火燎的一邊隨意的扣著翠綠色衣裳上麵精致盤扣,一邊大步往外走去。


    因為走的太急了,腳底下的大盆底踉蹌了一下,差點滑倒,幸虧旁邊的丫鬟綠翠及時攙扶了一把。


    蘇念微微穩了穩心神,方才疾步繼續朝著前麵走去。


    好在緊趕慢趕,等蘇念急匆匆的到了正院後,福晉還未曾到。


    其他的諸位姐妹早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有說有笑的在正屋內候著。


    蘇念入了屋子後,找了一個不起眼的位置暗地裏徑自坐了下來。


    想當個隱形人,由著她們針鋒相對,拈酸吃醋,她就全當看戲吃瓜了。


    隻是,她還坐下片刻功夫都沒到。


    側福晉烏拉那拉氏細長冷沉的丹鳳眼便淡淡的掃在她的身上,帶著幾分鄙夷的上下掃視了一圈,這才不鹹不淡道:


    “喲!咱們府邸又入新人了,想必這位便是沈格格吧,聽說當初你是仗著跟蘇氏那個小賤人生了同一張麵孔這才僥幸爬床成功的。”


    “既然要當替身就該把戲演全了,誰不知道當初的賤蹄子蘇氏向來打扮的十分清雅脫俗,那像你這般濃妝豔抹,嬌豔入骨的,你就不擔心惹得主子爺厭煩?”


    旁邊的陳格格冷哼一聲,不屑的挑眉譏諷道:


    “即便東施效顰學了蘇氏的穿著打扮,這假的終究是假的,何以以假亂真。”


    “別以為生的跟蘇氏有幾分相似,又住著蘇氏之前的院子,便一廂情願的以為能跟蘇氏一般得到主子爺的獨寵,從今往後高枕無憂,簡直是自欺欺人罷了。”


    黃格格也跟著陰陽怪氣的附和了一句道:


    “人家可不就是本事狐媚功夫一流,主子爺這些時日一直勤勉公務,鮮少召見諸位姐妹伺候。”


    “可沈氏剛入宮的第一晚便被主子爺傳到了前院侍奉,甚至還留下她在前院過了夜,這般恩寵怕是連諸位姐妹都攀比不上的---。”


    陳格格暗自癟癟嘴,冷嗤一聲道:


    “一身份低賤下九流的商賈之女不過是靠爬床,使了齷齪卑賤的手段得寵,主子爺還不是念及她在外孤身一人養胎,誕下一女,這才憐憫她召她侍寢罷了,有什麽好得瑟的---。”


    蘇念昨夜被弘曆折騰了大半宿。


    這會,腦袋還有些昏沉沉的,實在沒什麽精氣神,跟她們鬥嘴,一直埋著腦袋,迷迷糊糊的打盹。


    片刻後,直到福晉由著底下的丫鬟寶月攙扶著雍容華貴的從裏間走了出來。


    底下的各院小主們方才悻悻然的閉嘴,紛紛低垂著眉眼,態度恭順的齊刷刷的朝著福晉,福身行禮。


    此刻,蘇念正昏昏欲睡。


    忽地,被此起彼伏的一疊疊的請安聲給徹底驚醒了過來,頓時有些反應遲緩的呆呆傻傻的站了起來。


    立刻低垂眉眼,跟著福身行了禮。


    其他的幾位各院小主見她這般粗鄙無禮之態,不由紛紛露出鄙夷譏諷之態。


    福晉富察氏微微正了正神色,目光帶著幾分威儀的掃了諸位姐妹一眼,這才開口道:


    “怎麽沒見富察格格,莫不是又病呢?”


    旁邊側福晉微微頓了頓神色,淡淡道:


    “富察格格自從誕下的小格格病逝後,便因心情抑鬱不堪,三天兩頭的生病。”


    “這不,昨兒出去吹了冷風,又感染了風寒,實在虛弱無力,今兒便特意讓臣妾提前給她告個假,還望福晉海涵!”


    福晉微微緩了緩麵色,輕聲道:


    “既然病了,便好好養著吧!富察格格自打小格格走了之後,心情一直抑鬱寡歡,若是諸位姐妹得空,可以常去雲水間走動,寬慰幾句,這樣她也能開懷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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