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福晉富察氏仔細聽著蘇氏有理有據的娓娓道來,微微擰眉沉思了一會,覺得她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忽地暗聲道:


    “既然不是高格格,莫不是側福晉,不對,側福晉性子驕縱跋扈,沒這般心細如毛的心思。”


    “富察格格向來跟側福晉走的比較近,她雖然愛搬弄是非,但是性子倒是比烏拉拉那氏沉穩內斂許多,心機也頗深。”


    “莫不是因為嫉妒本福晉懷孕,擔心我誕下嫡子從而威脅到永璜在府邸的地位,這才她們倆聯手欲對我的腹中胎兒不利---。”


    蘇念微微頓了頓神色,思量了一會後,方才神色踟躕開口道:


    “畢竟無憑無據的,奴婢也不好妄加猜測揣度,奴婢想著主子爺既然想這麽快的息事寧人。”


    “恐怕猜測到謀害福晉腹中胎兒的並不僅是後院這麽簡單,說不定還牽扯上萬歲爺的後宮三千佳麗。”


    “您想,若是主子爺繼續查下去,真的查到了後宮的某位娘娘身上,又該如何,莫不是主子爺讓萬歲爺做主,替福晉您討公道不成。”


    “到時候別人隻會背地裏議論詬病主子爺不知尊卑,恣意攀誣長輩,對長輩不敬不孝,反而借此敗懷主子爺名聲。”


    “對主子爺未來登上儲君之位實在不利,這其中牽聯甚廣,不是奴婢這麽身份卑微的人可以妄加議論的。”


    “剛才奴婢在福晉麵前班門弄斧的一番言語,還望福晉莫要當真,全當奴婢胡亂瞎猜罷了---。”


    福晉富察氏神色凝重的睨了蘇念幾眼,眉心狠狠的蹙了蹙。


    這蘇念說的字字句句確實都在一個理上,分析的也頭頭是道。


    她現在算是徹底的明白為何主子爺偏愛她了,就連她都未想的這麽深遠。


    沒想到她陪伴主子爺多年,居然還比不上一身份低賤的丫鬟了解主子爺。


    甚至之前心裏還多少埋怨過主子爺,太過偏袒高格格,說起來還當真是諷刺可笑。


    她認真的想了一會後,忽地暗聲道:


    “眼下三爺正跟主子爺爭奪儲君之位,三爺的背後是皇後和生母齊妃,莫不是此事跟她們也有關,如果真是這樣,豈不是我這一胎岌岌可危---。”


    她一邊說著,一邊眼色逐漸黯淡了下來,不由暗自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頓時感到危機四伏,憂心忡忡。


    蘇念自然看出了她的顧慮,忙寬慰了一句道:


    “還望福晉安心,主子爺正因為知道其中的厲害利弊,務必會想法子保住福晉這一胎的。”


    “福晉也必定會平平安安的誕下嫡子的,還望福晉安心靜養便是,可千萬別過於杞人憂天,免得因憂思過度,動了胎氣,便是奴婢的罪過了。”


    福晉富察氏想著興許之前確實是她誤會她了,心裏多少有些愧疚,目光微微不自然的閃爍了幾下,不緊不慢道:


    “本福晉明白你對我的一番心思和忠心,聽聞昨兒側福晉特意跑到雲水台為難了你。”


    “你放心,隻要你一心一意的為本福晉著想,我自會護你周全,你好歹是我額娘從府邸千挑萬選出的人兒,我自是信你的---。”


    福晉富察氏說了幾句寬慰的話,這才朝著她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了下去。


    等蘇念一走,旁邊候著的丫鬟寶月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沒想到這蘇念巧舌如簧,三言兩語便哄的福晉對她放下了戒備之心,重拾福晉對她的信任。


    眼下寶月侍奉了主子爺一夜,按理說,應該是被打發到某個院落給居住。


    這不,寶月畢竟伺候了福晉多年,福晉早就用慣了,如今懷孕在身,也不習慣旁人侍奉,這才未讓寶月搬出去住。


    因為她和珍珠好歹是福晉跟前伺候的大丫鬟,之前她們兩人是住在隔壁的角房內。


    這不後來寶月遭受主子爺寵幸後,福晉便將其中一間寬敞明亮的屋子給單獨收拾了出來,讓寶月居住。


    能繼續留在正院,寶月自然喜不自勝。


    畢竟這是那些侍妾們削尖了腦袋努力爭取都爭取不來的機會。


    本來主子爺因為公務繁忙,對美色冷淡,有時候忙起來十天半月的都不進後院。


    若是被安置到其他的院落,有的侍妾估摸一輩子都未曾跟主子爺見上幾麵。


    可若是繼續留在正院伺候,那就不一樣了,畢竟福晉乃嫡妻。


    主子爺即便再忙,也會隔三岔五的過來坐一坐,見的機會多了,自然就有機會承寵了。


    若是討的主子爺歡心,誕下一兒半女的說不定還有指望被抬舉做格格。


    再說,貼身伺候福晉的活都是一些輕減的,時不時的還有福晉的賞賜,多好的事兒啊。


    此刻,見蘇念得勢,她免不了微微皺眉,酸上幾句道:


    “福晉,那蘇氏向來心眼多的很,您可千萬別被她的花言巧語給蒙騙了,剛才她一番說辭無非是想要為自己開脫罷了,此人心術不正,實在不可信的很。”


    福晉富察氏神色略顯倦色的揉了揉眉心,淡淡的掃了旁邊的寶月一眼,開口道:


    “行了,你退下吧!本福晉有些乏了,想要休憩一會。”


    到了晚間後,側福晉烏拉拉那氏如往常一般隔三岔五的向福晉稟告一些府中重要之事。


    待說完正事後,福晉富察氏細長的眉眼轉目別有深意的看了看旁邊的側福晉。


    她一邊端著一杯桂花茶輕啜了幾口,一邊狀似無意的問了一句道:


    “我聽聞昨兒你去了雲水台責罰了蘇氏,這蘇氏即便做錯了什麽,本福晉自會責罰她。”


    “就不勞煩側福晉特意教導她規矩了,你隻要盡心盡職的將府邸瑣事處理得當,便是替本福晉和主子爺分憂解難了。”


    側福晉烏拉拉那氏一邊隨意的把玩指甲豔麗的豆蔻,一邊半眯著細長的丹鳳眼,懶懶散散道:


    “蘇氏屢次僭越無禮,不知尊卑,這不,我想著福晉眼下懷了身孕,不易操勞過多,免得太過勞神動了胎氣。”


    “這才代為管教一番,免得她日後滋生禍端,不知天高地厚的殃及了主子爺和福晉便不好。”


    “說起來,福晉這次動了胎氣,說不定她便是罪魁禍首,我也是一番好意想要代替福晉替你好好的教訓她一頓,讓她吃一塹,長一智而已,並無其他的惡意,還望福晉明鑒!”


    福晉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正色道:


    “既然主子爺查明了我動了胎氣之事乃高格格身邊的貼身丫鬟蓄意報複一人所為,跟蘇氏絕非幹係。”


    “外麵的那些風言風語豈能輕易相信,我的人我自會管教,側福晉不過是代為執掌後院之權罷了,便對此指手畫腳的,莫不是認定我禦下不嚴,管教不力。”


    側福晉烏拉拉那氏心裏一陣惱火,也不知道今兒這蘇念又巧言善辯的跟福晉說了什麽。


    惹得福晉這麽快便改變了態度。


    她忙有些不甘心的淡淡道:


    “嬪妾不敢,嬪妾隻是擔心您被某些肖小卑劣之人蒙蔽了心智罷了。”


    福晉富察氏冷哼一聲,涼颼颼道:


    “既然如此,就管好自己的手,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成,這手夠的太長了,不是什麽好事,不要逾越規矩,越俎代庖管了不該管的人和事。”


    “若是無事便退下了,本福晉有些乏了。”


    福晉富察氏願意庇護蘇念,無非是蘇念心思玲瓏,機智聰慧,是一般尋常的婢女壓根就沒法比的。


    她知道雖然她抬舉了寶月,以寶月的手段和心機壓根就難以籠絡住主子爺的心思。


    可蘇念就不一樣了,在府邸諸多侍妾內,她算是最為出挑的一個,其恩寵都可以快跟高格格比肩了。


    如此細細琢磨下來,興許她差點滑胎之事壓根就跟蘇念無關。


    既然如此,她為何不利用她籠絡住主子爺。


    對她自有裨益,何樂而不為。


    她若不接受蘇念的示好,不是等同於變著法子的將蘇念往高格格那裏推。


    到時候,她們倆聯起手來,反過來對付她,反而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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