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弘曆迴到自個的院子後,天色已然逐漸變得黯淡無光了起來,濃如黑墨。


    這會,他由著底下的人伺候他盥洗,隨意的睨了睨旁邊候著的富察傅恆一眼,挑眉問道:


    “宮裏頭一切可都安好?”


    富察傅恆神色遲疑了一下,這才恭順迴道:


    “一切太平,倒是有一件家事,臣擔心前幾日爺一直忙著查案子的事,焦頭爛額的,這才未曾及時稟告於爺,免得給爺徒增紛擾,還望爺見諒!”


    弘曆從丫鬟的手上拿過一塊帕子細細的擦試了一番,淡淡撩唇道:


    “何事?”


    富察傅恆神色踟躕道:


    “聽說,蘇氏在爺離開皇宮會沒多久,便跟高格格請旨迴娘家省親,後來在去太祖廟的途中恰好遭遇了劫匪搶劫。”


    “蘇氏被那些山賊流寇給當場捅死了,福晉擔心爺在外頭辦差分心,這才未曾十萬火急的給爺傳家書過來。”


    “臣也是從宮裏頭埋伏的探子那裏得知,當初爺臨走的時候交代過一應大小事宜均要如實稟告,他們不敢有所欺瞞,這才---還望爺節哀順變!”


    富察傅恆一邊斟酌的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覦了覦弘曆略顯暗沉無光的神色。


    其實前幾日他便得知了蘇氏去世的消息。


    隻是擔心影響爺查案分心,這才一直有所隱瞞不報。


    如今案子已經接近尾聲了,不出意外的話,過幾日便可以返迴皇宮。


    這主子爺遲早要知曉此事的,他知道紙終究包不住火的,隻好鬥膽相告了。


    他在皇宮當差的時候,經常在乾西二所四周巡邏,自然知道那蘇氏詭計多端,絕非善類。


    留在爺身邊伺候實在不放心的很,死了也好,可偏生蘇氏早不死晚不死。


    恰好在爺對她興趣漸濃的時候去世,這不是平白給爺心裏添堵,讓爺心裏頭難受。


    表麵上爺看起來冷清冷血,其實人非聖賢孰能無情。


    即便是死了眷養多年的心愛的阿貓阿狗,也會心裏難受一陣兒,更何況是活生生的人呢。


    弘曆幽暗如墨的黑眸似風雲湧動,沉默了好半晌後,忽地意思不明的暗聲道:


    “以那丫頭機靈聰慧,投機取巧的性子,你覺得她會隨隨便便的被山賊流寇輕易的奪去了性命?”


    弘曆將手上的帕子往紅木托盤上一扔,冷聲下令道:


    “派人立刻去找,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富察傅恆神色凝重的應答了一聲,轉身領命而去了。


    ***


    那邊,蘇念曆經剛才的虛驚一場,這會依舊心有餘悸。


    待迴到客棧後,她不敢多做停留,旋即便麻溜的收拾包裹準備跑路。


    這次被她靈機一動的躲過了一劫,下次可就沒這般好的運氣了。


    此刻,她正跟著宛如長龍般的隊伍蜿蜒漫步前行。


    忽地,不知為何,城門密密麻麻的圍堵了好多守城的侍衛,比平日裏多了好幾倍,緊跟著城門被緊緊的關上。


    說是今兒天色太晚,等明日卯時,再行開城門,讓他們都先行迴去。


    免不了惹得剛才辛辛苦苦排隊的老百姓私底下敢怒不敢言的抱怨埋汰幾句。


    今日,這城門確實關的比平日裏要早半個多時辰左右。


    蘇念頭上戴著一頂蒙著一層層細紗的草編帽。


    不由梗長著脖子朝著城門口掃視了幾眼,愕然的瞥見門口一道高大熟悉的身影。


    正是富察傅恆,似神色肅穆的正跟守城的首領在認真交代著什麽。


    頓時惹得蘇念渾身打了一個激靈,慌慌張張的抬手捋了捋頭上的草帽,趕緊麻溜的轉身倉皇而逃。


    待氣喘唿唿的跑了一會後,她暗自緩了緩神色,心裏暗自琢磨。


    富察傅恆突然命人加強城門的防備,說不定壓根不是衝著她來的,搞得她現在貌似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肯定是弘曆為了查貪汙腐敗的案子的常規操作,即便她炸死的消息真的從皇宮內傳到了弘曆的耳朵裏。


    她有自知之明,弘曆身邊的鶯鶯燕燕何其多。


    她還沒重要到讓弘曆下令,四處搜查的地步。


    不過一身份低賤的毫不起眼的侍妾而已,壓根不值得弘曆如此興師動眾。


    這般想著,蘇念倒是安心了不少。


    旋即,她又折迴之前住的客棧,看來今晚隻能暫時在這兒住一晚。


    等明兒天一亮,她便趁機立刻出城,在這地方待的越久,越令她心神不寧的。


    翌日一清早,蘇念便早早的起床了,然後吃了點早點,便去城門口排隊準備出城了。


    早上倒是沒什麽人,隻是那些官差好像盤查的比以往要仔細許多。


    守衛的手上似還拿著一女子的畫像,時不時的瞄上幾眼。


    蘇念無意間往那畫像上瞟了幾眼,頓時嚇的心尖微微抖了抖,麵色蒼白如紙。


    沒想到,弘曆果真下了令,正派人全城搜查她,還好,她機靈早就有所準備。


    她擔心到時候被熟人給認出來了,今兒一清早,她便利用化妝術將自己畫的滿是麻子臉,跟畫像上的女子簡直判若兩人。


    若不是十分相熟的人,絕對不可能認出她來。


    此刻,她因為太過緊張,手心冒出了一層層的冷汗來,越是這個節骨眼上越要沉著冷靜。


    千萬不能自亂陣腳。


    也不知道以弘曆那般老奸巨猾,精明奸詐的性子,是不是早就猜測出她故意炸死趁機離宮的事情。


    須臾片刻後,便輪到了蘇念,她將手裏的通關文牒客套的遞給守衛的大哥。


    那守衛拿過來,隨意的瞟了幾眼,麵色嚴肅道:


    “將麵紗取下來。”


    蘇念訕訕一笑道:


    “這位官大哥,小女染了疾,免得將病氣過給了這位官大哥,要不還是免了吧---。”


    那守衛神色一凜,嗬斥了一聲道:


    “取下來。”


    蘇念佯裝神色遲疑了一下,隻好戰戰兢兢的將麵紗輕輕的撩開了一角。


    惹得那守衛大哥頓時麵色一變,瞅著她滿臉麻子,看起來觸目驚心,也不知道是不是什麽瘟疫。


    頓時一臉鄙夷嫌棄的趕緊的朝著她揮了揮手,示意她快點滾。


    蘇念頓時心中竊喜,忙疾步朝著城門外走去,待快離開城門口的時候。


    忽地,背後傳來一道清冷肅穆的男性嗓音:


    “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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