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弘曆目光凜然淒厲的直勾勾的射在側福晉身上,隱怒暗喝道:


    “平日裏你驕縱跋扈,欺辱作踐底下的人,爺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沒想到昨兒剛鬧出縱容底下的丫鬟栽贓陷害之事,不但不知悔改,有所收斂,反而得寸進尺,如此德行有虧。”


    “若是不加以約束管教,日後豈不是越發目無王法,爺便罰你禁足一月,好生閉門思過,抄寫《佛經》百麵,倘若再有下次,爺絕對不會輕饒!”


    側福晉烏拉拉那氏頓時委屈巴巴,哭訴道:


    “爺,臣妾真的冤枉啊,臣妾讓蘇氏和海氏撥生核桃,還不是為了討得爺的歡心,想要親自給爺熬煮滋補的湯汁,再說,她們乃爺的侍妾,為爺盡點心,也是應該的---。”


    弘曆頓時怒喝了一聲道:


    “夠了,你既然對爺有這般至誠的心意,不如就將剩下的生核桃親自一並撥了吧,李玉,你找個人仔細盯著,不能假手於人。”


    “來人,趕緊的傳太醫,給她們包紮傷口。”


    那邊,側福晉頓時麵色微微僵了僵,一臉青白惱怒之色,目光惡狠狠的刮在蘇念身上。


    手裏攥著的帕子緊了緊,敢怒卻不敢言。


    過了半晌後,底下的太醫急匆匆的上前來,趕緊的給蘇氏和海氏包紮好了傷口。


    旋即,兩人一前一後的跟著弘曆走出了沁雅園。


    待剛走出門外,弘曆便轉過頭來,微微皺眉,有些氣結的嗬斥了一句道:


    “側福晉有意刁難於你,為何不跟爺稟告?瞧瞧,你把這雙手給作踐成什麽鬼樣子了,平日裏瞧著你挺機靈的,怎麽這會兒倒是腦袋不開竅了,就甘願吃這啞巴虧?”


    蘇念神色靜默了幾秒,這才小聲諾諾道:


    “側福晉若是成心刁難奴婢,一兩次,奴婢跟主子爺告狀,爺可能會憐惜奴婢,替奴婢做主。”


    “可爺每日忙於公務,日理萬機的,若是次數多了,難免惹得爺厭煩,還以為奴婢恃寵而驕,奴婢隻是不想給爺添麻煩,惹得爺心煩罷了。”


    “再說,這後院裏頭的大大小小的事情諸多,爺也不可能事事都能及時的袒護奴婢。”


    “側福晉有意刁難奴婢,無非是因為奴婢得過爺的幾次恩寵,心裏頭有些不痛快罷了,特意的拿奴婢撒氣。”


    “奴婢自知身份低賤卑微,除了隱忍退讓,自然不敢違令行事,豈不是更加惹惱了側福晉,到時候跟上次一般隨口一句話就能當眾杖斃了奴婢---。”


    弘曆知道她說的話句句在理,可不知為何聽到這些,心裏頭就莫名的陰鬱惱火。


    這後院的女子即便背地裏鬥的死去活來的,但是在他的麵前向來都是維護和諧美好,姐妹團結一起的假象。


    像她這般直言不諱的粉碎太平的,他倒是第一次見。


    弘曆一下被這口齒伶俐的丫頭堵塞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神色不明的瞥了她一眼,轉身便直接冷熱的離開了。


    旁邊的海氏有些憂色的看了看她,皺眉道:


    “蘇念,你膽子可真大,當著主子爺的麵什麽話都毫無顧忌的敢外崩啊,你瞧瞧,把主子爺給氣成啥樣了。”


    “聽你這意思,這主子爺還以為你在暗地裏指責他因為太過恩寵你,這才導致側福晉成心刁難於你,把你推到了風口浪尖上,讓你成為了眾矢之的---。”


    蘇念一臉無所謂道:


    “本來就是,我實話實說而已。”


    海氏微微蹙了蹙黛眉,暗歎一聲道:


    “蘇念,有時候我真不知道你這腦袋瓜裏究竟在裝些什麽,別人都千方百計的想要博得恩寵眷顧,可你倒好,巴不得主子爺冷著你。”


    她微微頓了頓神色,又略顯訝異道:


    “對了,剛才你是不是故意將主子爺引到這兒的?”


    蘇念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晦澀莫測道:


    “若不借助主子爺的手,給側福晉一個下馬威,以後她豈不是隔三岔五的為難你,這下側福晉被主子爺關了禁閉,總算可以安生一段時日了。”


    海氏微微沉吟了一下,略顯疑惑道:


    “主子爺向來縱容側福晉,都是大家夥有目共睹的事兒,平日裏這側福晉也沒少苛責作踐底下的人,就連福晉都懶得插手。”


    “像今日主子爺下令責罰側福晉禁足閉門思過,還是第一次呢,你剛才怎麽就如此篤定主子爺會重罰於她?”


    蘇念美眸狡黠的微微眯了眯,神色篤定道:


    “主子爺可能不會為了一個區區身份低賤的奴婢從而去下側福晉的臉麵,即便瞧見了,也隻會苛責幾句,可誰讓側福晉沒長腦子,頂風作案。”


    “昨兒剛指使底下的丫鬟栽贓陷害於我,不知收斂,今兒又鬧幺蛾子,已然嚴重的觸碰了主子爺的底線,主子爺自然對她滋生不滿,忍無可忍,這才出手重罰於她。”


    海氏頓時一臉欽佩道:


    “蘇念,你可真厲害,平日裏連福晉對她都束手無策,你居然能讓向來不插足後院之事的主子爺動了金口,一召擊中,出手懲戒於她。”


    “往後即便側福晉想要刁難咱們,恐怕也會掂量幾分了。”


    蘇念和海氏有說有笑的剛繞過了一道複古紅木長廊,恰好在拐角處,瞥見一高大熟悉的身影。


    蘇念忙迎上前,笑眯眯道:


    “喲!這不是富察大人唄,聽說前幾日富察大人不知為何沾染了不幹淨的東西,全身起了紅疹子,躲在屋子裏頭不敢出門,這麽快就好了。”


    “你啊,以後可要謹慎小心些,可千萬別碰那些亂七八糟的汙穢之物,免得舊疾複發---。”


    富察傅恆步履微微一頓,忽地目光犀利肅穆的盯著她,冷聲道:


    “昨兒的事,我早就有所耳聞,你別以為使了什麽鬼把戲便可以借此蒙混過關,瞞天過海,等我抓到了確鑿的證據,看到時候你如何巧言善辯。”


    蘇念微微擰了擰黛眉,沒好氣的嘟噥了一句道:


    “我說,富察大人,咱們之間無冤無仇,又沒什麽過節,你為何老是故意揪住我不放,你睜大眼睛好生瞧瞧,我長得像賊眉鼠眼的奸細的樣子嗎?”


    蘇念一邊說著,一邊忽地上前來,將自己潔白如雪的麵容貼了過來,朝著男子俏皮而機靈的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


    獨屬於女兒家的清冽淡雅的花香味席卷而來。


    頓時惹得他麵色略顯滾燙,忙有些心慌的後退了一步,神色緊繃暗沉道:


    “我富察傅恆行事向來隻對事,不對人。”


    說完之後,富察傅恆轉身便一頓疾走。


    蘇念暗自癟癟嘴,不屑的輕哼了一聲道:


    “我看你才是長得賊眉鼠眼的,特別像奸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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