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福晉一發話,自然諸位姐妹也隻好緘默不言。


    主子爺向來看重福晉,當著主子爺的麵,誰也不敢僭越犯上,折損福晉的威儀。


    一場唇舌之劍的硝煙終於消停了下來,蘇念不由暗自微微鬆了一口氣。


    旋即便朝著首座的兩位主子福身行禮後,悄沒聲息的退迴到自己最末等的位置上,繼續埋著腦袋享受各種美味佳肴。


    接下來便是歌舞升平,絲竹之聲嫋嫋升起。


    有幾位曼妙女子折腰以微步款款入內,清顏白衫,彩扇飄逸,如玉的素手婉轉流連,裙裾翻飛。


    若仙若靈,宛如隔霧之花。


    美豔的不可方物,驚心動魄。


    蘇念一邊吃著美食,喝著美酒,看著美人,好不快哉。


    諸位姐妹愛慕癡戀的眼神時不時瞥了瞥主子爺,將自己最美的姿態含嬌帶澀的呈現在主子爺跟前。


    唯獨隻有蘇念沒心沒肺的一門心思隻專注麵前的美食美人,壓根連看都未曾看弘曆一眼。


    才一會的功夫,紅木桌案上的美食便被一掃而空,反倒是其他人的桌案上依舊琳琅滿目的擺放著各種吃食。


    格格們平日裏吃穿不愁,自然也見慣了美味佳肴,可這些侍妾們要是不得寵,連飯菜都吃不飽。


    眼下既然見到滿桌子的美食,也不敢貪嘴,免得被人嘲笑自己太過小家子氣,沒見過什麽好東西似的。


    蘇念可顧及不了世人的眼光,為了所謂的虛榮心,虧待自己的胃,那是萬萬不能的。


    弘曆的目光時不時的好整以暇的下意識的往最末等的位置上瞟了瞟,瞧著這丫頭身量纖纖。


    沒想到這麽能吃,好像吃什麽都很香。


    他不由暗地裏朝著旁邊候著的小太監李玉耳語了幾句。


    李玉見狀忙諾諾的應答了一聲,吩咐底下的人又給蘇念送了幾碟子吃食過去。


    須臾片刻後,小太監悄聲的上前來報,說是五爺來了,有要緊事找弘曆商議。


    弘曆微微頓了頓神色,這才起身離席了。


    待入了前院內,便瞥見弘晝半眯著邪魅細長的桃花眼,獨自一人姿態悠閑的把玩著手上的黑白棋子。


    一會兒扣下白色棋子,一會兒扣下黑色棋子。


    弘曆朝著他走了過去,然後順勢往弘晝旁邊,徑自坐了下來,揚了揚眉梢,輕笑道:


    “五弟今日怎麽得空來我這兒呢?好久沒跟五弟對弈了,不知五弟的棋藝可有所長進,不如咱們下一盤如何?”


    弘晝微微皺眉,嘀咕了一句道:


    “從小到大,跟你下棋,我就沒贏過你,算了,懶得下了。”


    他微微頓了頓神色,略顯凝重出聲道:


    “我今兒入宮給額娘請安,便順道過來看看你,找你有要緊事要商議。”


    弘曆晦暗莫測的黑眸微微凝了凝,沉聲道:


    “怎麽我讓你查的事有線索呢?”


    弘晝微微頷首道:


    “確實查出了點眉目,最近三哥貌似跟揚州第一富商沈家走的很近,不知你可還記得,沈家的嫡女當初就是嫁給定遠侯為妻,當年就是因為這定遠侯拉幫結派,乃八皇叔的黨羽。”


    “皇阿瑪登基之後,便逐步消減了八皇叔的勢力,並找適當的機會將八皇叔給圈禁了起來,連帶著當初跟隨八皇叔的堂羽也一並鏟除了幹淨利落。”


    “定遠侯一家當初就是被皇阿瑪下令,抄家流放,眼下八皇叔抑鬱而終,可八皇叔的殘留的朝中勢力依舊暗地裏支持三哥。”


    “又加上八皇叔生前本就跟三哥走的近,我估摸此番三哥特意不遠千裏的親自去揚州沈家,必定圖謀不軌。”


    “若是有沈家這樣家財萬貫的雄厚的財力作為支持,加上有皇後作為三哥的靠山。”


    “可謂如虎添翼啊,四哥你不可不提防,若是我們能在三哥早一步趁機拉攏沈家為咱們所用,自然甚好,如若不能,也絕對不能讓三哥和沈家沆瀣一氣。”


    弘曆眉目深濃如墨的微微眯了眯,似有寒光咋顯。


    他手裏隨意的把玩著一顆圓潤的白子,若有所思道:


    “當初這定遠侯便是傾盡全力支持八皇叔,雖然九龍奪嫡,八皇叔敗下陣來,但是當初跟隨八皇叔殘留的龐大的勢力卻不容小覷。”


    “八皇叔在生前便大力秘密暗中勾結各方勢力,力挺三哥,欲立三哥為未來的儲君。”


    “皇阿瑪雖然對三哥屢次跟八皇叔秘密勾結,狼狽為奸,本就不喜,可三哥畢竟是皇阿瑪的子嗣。”


    “加上皇阿瑪子嗣單薄,難免顧及父子之情,這沈家畢竟跟定遠侯有緊密相連的關係,想要讓沈家反水,為咱們所用,恐怕是一件比登天還難之事。”


    忽地,弘曆幽深黯淡的眼眸閃過一抹堅韌狠戾之色,旋即,抬手便將一枚白色的棋子直接落到棋盤之上。


    他神色不容置啄道:


    “不過隻要是人,便會有軟肋,隻要抓住人的軟肋,一招致命,即便再難以破的固若金湯的棋局,也會迎刃而解。”


    弘晝細長妖媚的桃花眼轉目睨向棋盤上,剛才他無聊的時候隨意自己對自己下的一盤棋,本以為是死局。


    沒想到卻輕飄飄的便被三哥給迎刃而解了。


    他頓時了然的微微點了點頭,沉思了一會後,揚了揚劍眉道:


    “軟肋?據咱們的線人來報,這沈老爺貌似正在尋找當年尚且還處在繈褓之中的沈家小女兒,隻是這麽多年來,一直未曾有任何音訊。”


    “若是咱們能提早幫沈家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兒,興許還能有一線生機,即便不能拉攏沈家為自己所用,也能破了三哥的棋局也是好的。”


    弘曆微微錯愕的愣了愣神色,略顯訝異道:


    “沈家的幾個兄弟生的都是兒子,何時還冒出了一個小女兒,沈家跟旁的簪纓勳貴世家完全不同,沈家老太爺向來是個重女輕男的。”


    “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傾盡全部財力讓自己的寶貝女兒攀上定遠侯這樣的高門貴族。”


    “若是沈家真的有個小女兒,看來這棋子的分量倒是不輕,趕緊的找潛伏在揚州的線人好好的查查,務必竭盡全力地盡快的查到這個人。”


    “還有找人時刻盯著三哥的一舉一動,一有異動,隨時來報。”


    弘晝重重的頷首。


    弘晝本來是裕妃耿氏所生,後來由雍正帝交由弘曆的生母熹妃娘娘親自教養。


    因此,弘晝打小便跟弘曆一塊長大,感情自然要比旁的兄弟姐妹深厚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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