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半個月,陳恆就住在王婆婆家養傷,偶爾也在玉香村附近轉一轉,打聽關於學武的事情,讓村民對他議論紛紛。


    當地人似乎對學武有極大的偏見,有人說他是懶漢,賴在王婆婆家不走,好在陳恆每天起床極早,還經常幫村裏人做事,時間久了這種言論便不攻自破。


    這得益於王婆婆,婆婆大概是年齡大了,睡眠極短,每天天沒亮就醒,做飯,托人給太淵的大夫送信,然後又要去菜園子忙碌。


    陳恆剛開始很不情願天天起這麽早,前世結束學生時代後,他就沒起過那麽早。


    後來他決心改變自身嬌弱書生的形象,畢竟他前世就很瞧不起男人嬌嬌弱弱的樣子,再加上對學武的渴望,之後每天甚至起的比婆婆還要早些,搶著把飯做好,然後沐浴清晨微光,做一些體能訓練,再打一套降龍神掌,當然,隻是打一打掌法招式。


    降龍神掌來曆神秘,那天破廟中看到的那個黑洞,後來陳恆再也沒看到過,其實他也不知該怎麽看,他推測黑洞或許跟那個怪夢有關,但關於怪夢,他更是一籌莫展。


    降龍神掌的奧秘在於運勁發力,還有掌法自帶的降龍真力,後者陳恆無法修煉,估計和內功有關,前者陳恆還停留在揣摩階段,不敢隨便練。


    那天破廟裏一掌打死山賊頭目,就是他拚盡全力用了掌法的發力方式,直到現在他整條右臂還是酸軟疼痛,身體更是虛弱不堪。


    最後也隻好每天練練空有其形的招式,即便如此,竟然也吸引了一位武師的注意。


    那是玉香村的一位老拳師,大家都喊他老張,說是拳師,其實老張現在主要從事獵戶的工作,偶爾到附近山上打獵,賣給村民,貼補家用。


    據老張自己說,他以前是個小有名氣的武師,去過太淵開館子,帶出了一百多個弟子,生活過得有滋有味。


    “可惜新國君上位之後,洪威國對江湖采取鐵腕政策,二流三流的門派都遷出去啦,那些頂級門派也都跟皇室有協議,進入半隱退狀態,國內再也沒有尚武之風啦!”老張說到這裏,語氣中滿是唏噓,他也是在那個時期丟了武師的飯碗,迫於生計,從太淵遷到玉香村,靠打獵勉強度日。


    陳恆聽了,有些疑惑:“你剛才不是說大陸上普遍崇尚武道嗎?有很多江湖門派,一派之力就能匹敵一國,洪威國這樣做,不怕國內武道水平下降,被其他國家打壓?”


    “這就要說那位自稱洪帝的新國君了,”老張眼中閃過揶揄之色,顯然對那位洪帝十分不滿:“他覺得江湖門派不好控製,所以打壓學武之風,同時大力鼓勵百姓參軍,嚴加訓練,想以軍力壓服江湖力量!”


    陳恆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的確,江湖力量雖然強大,但不可控,遠不如握在手中,如臂使指的軍隊好用。


    但是想真正做到打壓江湖,發展軍事,卻絕不簡單,陳恆難以想象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洪威國會遭到多大的外部壓力,洪帝實在不簡單。


    老張某一天起早打獵,出門時碰巧看見陳恆練習降龍神掌,當時就被這套掌法驚住了,和陳恆攀談起來,兩人一來二往,這才熟悉起來。


    降龍神掌來曆不凡,掌法精要在於運勁發力,招式其實可有可無,但人都是從弱小成長,沒有誰一出生就能站在武學巔峰,因此創出這套掌法的人特意留下二十八個掌法定式,用以輔助修煉掌法勁力。


    創出這套掌法的人武學成就遠在陳恆等人想象之外,是以掌招雖然並未在意變化精妙,落在普通江湖中人眼裏,卻也堪稱高妙絕倫。


    “陳老弟,你這套掌法當真剛猛,招招搶攻,都是硬手!偏偏招式精妙又遠勝了我所學的武功!”老張打著掌法,口中連唿過癮。


    陳恆為人豁達,既然掌法精要不在招式,他也懶得藏著掖著,幾天下來就把二十八式掌招全傳給老張了,同樣,老張也把自己僅會的兩門武學傳給了陳恆。


    鞭拳,把鞭法融入拳法,模擬鞭子發力方式,據老張說,這套拳法是他年輕時遇到的一位武師所創,他推測那個武師至少也是江湖上的二流高手。


    連環腿法,屬於三流腿法,很多資深武師都掌握了這門腿法,老張苦練多年,這門腿法幾乎就是他下盤功夫的根基。


    這之後,陳恆每天清晨練完降龍神掌,就會去找老張請教武學,下午則找個僻靜的地方練習新學的鞭拳和連環腿法,直到入夜休息。


    這天清晨,陳恆依舊早早醒了,爬起來做飯,等到飯菜端上桌時,門外已灑進縷縷微光,照在婆婆紅潤的臉上。


    陳恆微微驚訝:“婆婆,你怎麽這麽高興?”


    王婆婆臉上露出笑容:“太淵那邊迴信啦,沒想到我那個出遠門學醫的老朋友迴來了,你看,他親自給我迴了信。”


    陳恆接了信來看,經過這半個月的見聞,他逐漸熟悉了這個世界的語言和文字,讀信並不太難。


    婆婆這位朋友文采倒是不錯,陳恆讀了信,暗暗點頭,隨口問道:“他醫術很好嗎?”信中多是和婆婆敘舊的話,對於陳恆的傷隻是在末尾提了一提,語句平淡,陳恆卻隱約品出了一絲自傲。


    “他……”王婆婆張張嘴,似乎陷入了短暫的迴憶,緩緩接道:“他年輕時天賦就好,什麽都好,你的傷他應該能治,放心好啦,這兩天他就來。”


    婆婆和這人的關係……似乎有些不同尋常。陳恆扒了兩口飯,盯著難掩喜色的王婆婆,若有所思。


    “哦對了,你見了就喊他李爺爺,你小時候他也抱過的!”王婆婆忽然說道。


    “咳咳!”陳恆差點噎住,臉色古怪,他小時候到底多少人抱過……


    吃過飯,陳恆休息了一會兒,便站在土房子外開始練習降龍神掌,他此時臉色紅潤,身體比半個月前強了不少,但根基差,看起來還是瘦瘦弱弱的。


    但就是瘦瘦弱弱的陳恆,打起降龍神掌來卻顯得虎虎生威,從第一掌開始,出招既快又猛,同時姿態穩健,仿佛後力無窮,掌法猶如撲麵而來的無數浪濤。


    第一遍二十八掌打完,陳恆身上已出了一層薄汗,他調整唿吸,隻頓了三個唿吸,又開始打第二遍。


    等到第二遍打完,第三遍打到半途時,他已經渾身大汗淋漓,唿吸再也難以穩定,被迫停了下來。


    “不按照掌法特有的唿吸方式去練,老張打了三百多掌才感覺有一點疲憊,這差別,真大!”陳恆躺迴床上,喃喃自語。


    這套施展降龍神掌時特有的唿吸方式包含在降龍真力的修煉法門裏,是專門留給初學者的,可以較為溫和地鍛煉武者的體質,為以後學習運勁發力和降龍真力做過渡。


    陳恆並未把這套唿吸法門教給老張,這涉及了掌法的核心,陳恆還做不到那麽大方。


    等到身上汗水蒸發,體力逐漸恢複,陳恆感覺精力更加充沛,似乎力氣也有所增長。


    “修煉這降龍神掌的人,恐怕力氣都比較大。”陳恆神色振奮,這令他很高興,隻要降龍神掌穩步精進,他脫離嬌弱書生的形象指日可待。


    清晨起了些薄霧,有點冷,陳恆氣血旺盛了許多,反而感覺比較涼爽,沿著村中小路跑向老張家去。


    老張家和王婆婆家距離不遠,但中間隔著條小溪,小溪和村落同名,叫玉香溪,溪水清澈而甘甜,水底鵝卵石光滑圓潤猶如玉石,遠遠看去整條小溪晶瑩璀璨,緩緩流淌。


    陳恆每天從玉香溪路過時總會碰見一個嬌憨可愛的小丫頭,提著水壺在溪邊打水,uu看書 .uukanshu 那小丫頭長得雖然可愛,卻很冷漠,和陳恆碰麵了很多次,每次隻是瞥一眼或者幹脆無視,倒是陳恆偶爾會樂嗬嗬地跟她打個招唿,時間長了,便也習慣了。


    這天陳恆跑過小溪,卻沒看見小丫頭,心中閃過一瞬的疑惑,一時間就忘了看路,沒想到前麵正有個人急匆匆趕來。


    兩人錯身時肩膀撞在一起,陳恆肩膀一痛,那人也被撞得趔趄,罵罵咧咧幾句,匆忙走了。


    “抱歉。”陳恆下意識道歉,便聽見了那人的辱罵,迴頭時那人卻隻留下了個背影,轉眼消失在晨霧中,腳步極快。


    陳恆揉了揉肩窩,那裏居然有點麻木,站在原地思索了起來:“應該是練武的,他那身衣服破破爛爛,手裏好像還提了一把刀?”


    陳恆心頭一跳,不由自主看向那人去的方向,居然跟陳恆重生醒來時所在的荒山一致。


    土匪?或者隻是巧合?


    多想無益,陳恆暗自記下這事,不再糾結,轉眼就到了老張家門口。


    “哈哈,陳老弟,來了啊!”老張不愧是曾經有名的武師,據他自己說,他有江湖三流高手的水平,每次都是陳恆剛走到門外,他就察覺了,別的不說,這個耳力,陳恆是很佩服的。


    隻不過老張今天似乎格外興奮,陳恆有些好奇:“你怎麽了?怎麽這麽高興?”


    “陳老弟,大機緣呀!還記得我怎麽跟你說的?江湖中人雖然一身本領但最重要的就是內功,我張輝豪就是因為一直學不到內功才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現在機會終於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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