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根縣,石見山腳下營地內。


    幕府將軍足利義持望著京都送來的密信,滿麵驚愕。


    他雖是整個日本最有權勢的男人,卻還不足二十歲。


    少年人未經風雨,乍聞明軍艦隊攻占大阪,準備往京都進軍,整個人嚇的呆住了。


    好在擔任管領的細川龍一年過五旬,頗有見地。


    “將軍,京都不容有失,一旦失守,幕府的統治會被瓦解的!”


    “對,對,絕對不容有失!傳我命令,全軍立刻返迴京都!”足利義持大吼道。


    隨即,全軍拔營,往京都急行軍而去。


    大部隊僅用了四天多,就返迴京都郊外了。


    之所以這麽快,一方麵是因為足利義持的軍令,但更主要是因為將士們的家卷在京都。


    當聽到明軍攻城的炮火時,這些將士們更忍不住了,隊形也變得散亂。


    細川龍一學過華夏的兵法,忙命人整理隊形,卻哪還來的及。


    但聽一聲炮響,路旁殺出一隻明軍,皆手持細長火銃一齊開火。


    瞬間火光衝天,響聲大作,頃刻間便有上百日軍中彈倒地。


    在場的日軍全都懵了,最近幾年跟大明來往頗多,見識過明軍的火器,沒見過威力這麽大的啊!


    正懵逼茫然時,第一隊火銃兵已經退後,第二隊上前,乒乒乓乓又是一頓亂打,日軍前鋒又死了幾十。


    當第二隊後撤,第三隊上前時,日軍前鋒扛不住了,撒丫子就往後跑,那是誰喊都不好使了。


    位於中軍的足利義持聞訊,暴怒異常,“才死了幾百人就崩潰了,懦夫,都是沒有的懦夫!”


    負責前軍的將領道:“將軍,不是我們無能,而是明軍的火器太厲害,百步之外發射,重甲都打穿了!”


    “是啊,將軍,上千隻火銃一起發射,真的很難抵擋啊!”另一名將領說。


    足利義持聞言,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轉頭望向管領細川龍一,後者道:“明軍的新式火銃雖然厲害,可依舊是火銃,隻要是火銃,就有怕風雨、潮濕、大霧的弱點,這會天時不再我們,等幾天便是!”


    足利義持驚喜道:“還是老大人,足智多謀!”


    其餘將領道:“可明軍這會在攻京都,不能就這麽看著吧?”


    足利義持也覺不應該,他麾下有五萬大軍,京都城內亦留了三萬。


    總共八萬人,還怕明軍那點火器?


    想到此處,轉頭看細川龍一。


    後者道:“明軍人數少,不可能把著所有的要道,可命騎兵繞行!”


    足利義持點頭,“有理,正該如此!”


    當即命麾下的騎兵部隊,伺機繞行,返迴京都。


    京都城外,明軍大營。


    徐輝祖正在地圖前算計著該如此用兵,水師提督俞靖則提議道:“如今幕府主力已迴,該撤了!”


    “你覺得,該去哪?”


    “當然是江戶啊,出發前皇上可說了,攻心為上,攻城為下,盡可能給敵人造成巨大的心理震撼!”


    徐輝祖自然知道,可京都近在遲尺,若能攻下,這功勞可就太大了。


    就這麽走,著實有些不甘心啊!


    “沒想到,足利義持會這麽果斷,急行軍趕迴來!”


    “怎麽說也是一國之都啊,要是被咱們打下,他得挖多少年礦,才能找補迴來啊!”俞靖笑著道。


    徐輝祖歎氣道:“也是,隻要不傻,這筆賬都是會算的!行了,時候不早了,告訴他們,撤吧!”


    明軍抽調的都是精銳,令行禁止。一聲令下,起營拔寨往海邊去。


    足利義持聽到消息,再一次驚呆了,不想明軍走的這麽幹脆。


    細川龍一問,“要不要派人追上去?”


    足利義持忙把頭搖的撥浪鼓一般,“咱們人數雖多,卻是疲憊之師,真攆上去,未必打的過啊,還是先迴京都,再做打算吧!”


    心裏想的卻是,入了城可不輕易出來了,這幾天都沒睡上一個囫圇覺,生怕京都出一點問題啊!


    一眾將領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京都不受損失,已然是不幸中的萬幸,就別節外生枝了。


    細川龍一見狀,也就不再說什麽了。


    不料眾人入城後二十餘日,江戶傳來消息,明軍水師炮轟江戶,打死打傷軍民上千人,江戶城損壞嚴重。


    足利義持聞訊大怒,卻又無可奈何。


    這時代的日本水師,完全無法與大明抗衡,開出港口基本等同於送死。


    可要這麽坐等明軍來攻,茫茫海岸線,又哪裏防的住?


    “將軍,要不,與大明議和吧?”有心腹勸說道。


    足利義持早有過這想法,隻是覺得麵上實在難看,思來想去還是拒絕了。


    等來的卻是,明軍水師封鎖日本,除了漢人,連葡萄牙人、荷蘭人的商船也不能過來了。


    日本境內的大名,紛紛對幕府表達出強烈的不滿。


    足利義持害怕了,派人向徐輝祖求和。


    徐輝祖的條件也很簡單,日本再次稱臣,賠款白銀一千萬兩,割讓島根縣給大明。


    足利義持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幕府若有一千萬兩存銀,他至於打石見銀山的主意嗎?


    室町幕府是日本曆史上非常弱勢的一個幕府政權,因為弱勢、缺錢,才會向大明稱臣納貢,開展勘合貿易。


    也正是它的先天弱勢,才會在後期進入“戰國”時代。


    若真賠大明一千萬兩銀子,這幕府怕也撐不下去了。


    談判破裂,重新開打。


    足利義持命石見銀山附近的大內、毛利兩家大名聯合進攻銀山,誰占了便歸誰。


    這兩家瞬間來了動力,立刻征發部隊進攻,卻在明軍的火器麵前敗下陣來,局勢一時間僵持下來,隻看誰能堅持住了。


    到了大明建元五年六月,被封鎖大半年的室町幕府終於堅持不住了,表示願意重新臣服大明,但無論如何也不會割島根縣,最初讓大明占一個海島。銀子方麵,一千萬那是絕對拿不出的,最多給一百萬兩。


    徐輝祖冷笑,一百萬,那都不夠出兵經費的。


    雙方是一邊談判一邊打,明軍不會輕易上岸,主要是憑借船堅炮利,轟擊日本沿海的港口城市,偶爾打一兩個沿海小城,也是搶掠一番便快速撤退。


    沿海的一眾大名扛不住了,要說各家都有些實力,也能拉出不少人馬,就是缺乏強大的水師。


    最終,一眾沿海大名合夥湊了六百萬兩,幕府出二百萬兩賠給大明。


    於此同時,割讓尹伎島、屋久島等大小島嶼三十一個,日本算是被大明的“島鏈”給攔住了。


    當徐輝祖率軍迴國時,受到極大的歡迎。


    朱樉命太子朱尚炳率文武百官出城迎接,同時冊封徐輝祖的次子為定國公,世襲罔替。


    徐家一門兩公爵,聲勢一時無兩,成為貨真價實的大明第一勳貴。


    乾清宮,朱樉望著一件件徐輝祖獻上的日本國寶,那是一臉新奇的表情。


    要說這室町幕府也是夠窮的,湊兩百萬兩銀子都費勁,非要拿所謂的國寶抵債。


    朱樉自然是看不上這些東西,但覺得能打擊對方的士氣,也就同意了。


    但限額在五十萬兩以內,同時命徐輝祖盡可能的壓價。


    “允恭此行,功勳卓著,我很欣慰!”


    徐輝祖謙虛一如從前,“萬歲爺謬讚了,都是皇上洪恩,將士們用命,朝廷的堅船利炮威力大!”


    朱樉笑著道:“那也得統帥用兵有方啊,換成個不知兵的,再多十倍人馬,也取得不了這樣的戰果。”


    徐輝祖聞言笑了笑,卻不做聲。


    此次對日作戰,李景隆是副帥,亦曾獨自領兵。


    卻仗著以前闖下的“大明戰神”威名,還以為日本人都怕他。結果輕敵冒進,中了埋伏,折損不小。


    朱樉聞訊大怒,將其召迴國內,雖免其罪,可立功的機會又沒了。


    尤其是徐家一門雙國公後,李景隆更是閉門謝客,躲在家裏不出來了。


    朱樉翻看一會,也就沒了興致,坐到椅子說:“你迴來,好好歇一陣,再領差事!”


    “臣,多謝陛下體恤!”


    朱樉笑:“雖是歇著,但也不能完全呆著,給你一個差事,在城中選址,建一處大明博物館,用於收藏這些從各國來的戰利品。偶爾呢,也可以向官員、士紳展出一下,向他們講解這些東西是在哪場戰役中,由哪位將軍帶迴來的!”


    徐輝祖聞言大喜,如此一來,他算是真正的一雪前恥,聲名遠揚了。


    一想到百十年後,朝廷的新科進士們組隊來此參觀,聽人講解說,這些藏品是大明魏國公徐輝祖於建元五年的從日本帶迴國內,便有種莫名的興奮。


    忙跪地叩頭:“臣,謝萬歲洪恩!”


    朱樉嗬嗬一笑,“不必如此!”


    徐輝祖卻道:“陛下,臣對日作戰這一年多,發現這麽民族殘忍好殺,報複心極重,我大明今日將其重重打倒在地,相信他們一定會臥薪嚐膽,試圖報複我大明的。一旦時機成熟,臣請掛帥,徹底將其滅國,為後世子孫,免除一禍患!”


    朱樉聞言大喜,“不想允恭,亦有此見!消滅禍患,自然是一定的,隻是時機還不成熟。如今西線戰事還在膠著,草原那邊也開始蠢蠢欲動,不是出動大軍的時候。


    再者說,全力攻擊,畢然遭致強烈反抗,若一點點蠶食,阻力便沒那麽大了!”


    徐輝祖也明白這道理,“徐徐圖之,亦為良策,下次無論如何,也要在九州、四國島中占一個!”


    朱樉哈哈一笑:“允恭能有此念,朕很欣慰!”


    徐輝祖道:“臣以為,大明今後,還要找理由推行圍困日本的政策啊!”


    朱樉這次不笑了,歎一口氣道:“這個,還真不好說啊!”


    在東亞地區,日本是很重要的一個貿易對象,之前大明水師遊弋海上,圍困日本之時,不僅日本受損嚴重,大明這邊受到的影響同樣不小。


    在鬆江府,第一次出現棉布過剩,湖州的絲綢,價格也降了下來,還有瓷器、扇子、玻璃鏡子等物,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影響。


    以致很多東南省份出身的士子官員,反複上書朝廷,請求停止對日戰爭。


    朱爽自然不會被這些人動搖決心,可朝野上下有太多官員站出來同意或反對一件事時,也就能深刻認識到,這些官僚士紳的強大了。


    在強勢的君主麵前,他們很難掀起多大風浪。


    可皇權一旦弱勢,這幫家夥必然會跳出來搞事情啊!


    朱樉對此,暫時沒有太好的法子,能做多少算多少吧!


    卻說徐輝祖領旨出宮後,在府內歇了三天,便開始滿長安城尋找好地了。


    最終將朱樉賜下的一處宅院獻出,施工改造,用於建造大明皇家博物館。


    朝中大臣聞聽,都驚訝萬分。


    畢竟這個時代,滅國所獲的各種寶物,都是深藏在宮內的,普通人哪有機會得見。


    而隨著改建工程快速完工,建元五年末,大明皇家博物館也終於建成了。


    第一次展出藏品三十六件,分別是大元朝的藏品十二件,察合台汗國藏品八件,朝鮮藏品六件,日本藏品四件,帖木兒帝國藏品六件。


    到展出那天,皇家博物館門前好幾條路都賭上了,上至內閣學士、六部尚書,下至編修、給事中和考取秀才、舉人功名的士子,全都跑來湊熱鬧。


    畢竟從前不是皇上近臣的話,一生也未必能瞧見一件珍惜藏品啊!


    皇家博物館內,自然不能人人平等,而是按照官階對外開放。


    第一天是內閣學士、六部尚書、左右都禦史才能入內的朝廷大員參觀日。


    茹瑺、解縉、方孝孺、傅友文、景清等人全都到了,笑嗬嗬的相互打招唿,一同入內。


    展覽室內,有宮中的太監總管,為這些朝廷重臣,一一解說每樣珍惜藏品的來曆。


    聽了之後,一眾大臣都深有感觸。


    這皇家博物館內的藏品,就是大明強盛的見證啊!當中任何一個看著或許不起眼的物件,背後都關乎著萬人命運的戰爭。


    解縉感慨,“陛下此法大善,我瞧了都心潮澎湃,那些年輕的學子看了,不得立誌揚威海外,為天子把好東西都搶迴來?”


    傅友文笑:“如若那樣,卻是好事一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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