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伯平安一戰滅了上百倭寇的消息傳出後,身處杭州越王府的朱允炆,一瞬間就蔫了。


    前些日子,開海禁的消息傳來後,許多江南士紳、海商派出家中的庶子投靠於他。


    更有人提出,借助倭寇之力幫他奪位。


    朱允炆瞬間大怒,差點命人將那海商之子拉出去砍了。


    他乃是大明洪武皇帝嫡孫,“孝康”皇帝長子,跟肆虐東南的倭寇合作,就算奪了天下,也不能獲得人心啊!


    更何況,區區一幫海盜,如何能與朝廷官兵抗衡?


    提出建議的海商之子倒沒說旁的,隻說請越王殿下看一出好戲。


    沒過幾日,便有一夥上百人的倭寇,自杭州灣登陸,四處燒殺搶掠,更詭異的是居然擊敗了魏國公徐輝祖的大軍。


    朱允炆咋聽這消息時,簡直驚掉下巴,未料大明最繁華最富庶的地方,武備竟也是最鬆弛的。


    幾千人的官軍,居然打不過上百人的倭寇,這還是洪武皇帝治下那隻,打敗天下群雄,征戰四方的軍隊嗎?


    顯然不是,開國都快三十年了,打天下的那幫老兵,早就死的死、退的退了。


    杭州府一帶的衛所士兵,好多都沒見過血呢!


    朱允炆聽人解釋,才知此刻的大明武備極不均衡,精銳官兵除了駐紮於京師的,大部分都在北方邊鎮。越發覺得藩王勢大,要削藩才行。


    隻可惜,他不是儲君,已無資格再考慮這事了。


    隨後,聞聽倭寇在東南一帶肆虐,居然膽大包天的殺向金陵,朱允炆又笑了。


    這些倭寇、海商,終究見識淺薄,狂妄無知,隻見東南衛所糜爛,而小覷京師的重兵。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消息傳來,說那夥倭寇在太平府一帶,被忠勇伯統帥的騎兵滅了。


    雖早有預料,依舊失望不已,畢竟成王敗寇。若有機會奪得皇位,誰又會顧慮那麽多呢?


    正在府內園林憂愁時,遇到母妃呂氏。


    後者道:“可曾給你皇爺爺去信?”


    朱允炆驚訝,“不曾!”


    呂氏道:“還是去一封吧,你身為越王,有守土之責。倭寇雖未攻入杭州,畢竟在周邊縣城搶掠,你總要解釋兩句。再者,你都好久沒給你皇爺爺去信了,可是心中,有怨恨!”


    朱允炆忙道:“兒臣沒有,如何,敢怨恨皇爺爺?”


    呂氏道:“沒有最好,無論怎麽講,他都是你的皇爺爺,普天之下,找不出幾個待你更好的人了!”


    朱允炆默然,他心中自然是有怨恨的,可惜這話沒法跟呂氏講。


    後者又道:“給你二叔也去一封吧!”


    “給他?”一副很不情願的語氣。


    呂氏道:“從現在的情形看,大明的下一任皇帝,非他莫屬,你若不想被第一個削藩,保全咱母子二人的性命,還是主動示好吧!”


    朱允炆點點頭,忽然道:“杭州雖繁華,然此地衛所武備鬆弛,對皇權完全構不成威脅,料想二叔,也不會先動我吧?”


    呂氏笑:“那是自然,到時先看晉、燕二藩的表現,再說其他吧!”


    話雖這麽講,可呂氏對於兒子當皇帝的事,已經不報多大希望了。


    畢竟朱允炆缺少勳貴武將的支持,所處的杭州府又沒精兵。


    再沒有大義名分,縱然朱爽登基後,晉、燕造反,朱允炆也很難乘亂自立的。


    既然這樣,還不如先服個軟,不管局勢如何,自保總是對的。


    朱允炆耳根子軟,卻沒想那麽多。覺得母親說的有理,便去書房,先給朱元章寫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想到這幾年皇爺爺對他的栽培、照顧,越發的鼻子發酸。


    隨後,又給朱樉寫信。


    對於這個二叔,他的感情還挺複雜。


    早年,總能聽皇爺爺罵二叔禽獸不如,聽父親為了二叔向皇爺爺求情。


    到父親山陵崩,二叔不僅給父親請皇帝號,還請立皇太孫。


    那段時間,他對這個二叔,真的是感激不已。


    哪成想,這人一迴西安府就變了。


    到如今,他是儲君,自己倒成了臣子。


    朱允炆心有不甘,奈何形勢比人強,還是提筆寫了一封服軟的信,信中大意就是,二叔英明神武,當早日滅日本,平安南,收西域,掃北元。


    若真能這麽“窮兵黷武”,將來自己還有機會,也說不定啊!


    朱允炆內心各種暢想不提,卻說這兩封信,被王府長史命人以六百裏加急,送往京城。


    到紫禁城時,正趕上朱元章、朱樉父子吃午飯。


    老太監慶童捏兩封信,笑嗬嗬到朱元章麵前,“萬歲,越王陛下的信!”


    朱元章驚喜道:“哦,這大孫,終於知道給咱來信了!”


    “太子殿下,這是給您的!”


    朱爽頗感意外,“還有給我的?”


    接過信拆開一看,見心中內容寫的很是謙卑,又大力稱頌朱樉對外強硬的態度與雄心。


    “這小子,這是想把我架上火爐,不安好心啊!”


    朱爽心裏道,他知道有個詞叫捧殺。


    有些上位者,想做什麽事,下麵都一片叫好之聲,長此以往,真的就迷失了。


    奈何他不是真正的明朝人,有超越時代的視野與見解,卻不是幾句豐功偉績、千古一帝就能忽悠的。


    正琢磨時,聽朱元章歎了口氣,忙問:“怎麽了,父皇?”


    老朱道:“允炆那孩子,打小就沒出過金陵,如今就藩杭州,不適應那邊的天氣,起了很多濕疹,常常夜不能寐!”


    朱爽聞言,心裏道:“杭州距金陵才多遠,有什麽適應不了的。被封到東北那幾位年幼的皇子,您怎麽不問適不適應啊!”


    卻說道:“杭州的天氣,確實比金陵潮濕一些。左右快到父皇壽辰,要辦水路法會,便請允炆賢侄早些迴來,也幫著做點事吧!”


    朱元章忙道:“好,你這侄兒,別的本事沒有,處理政務還是可以的,正好幫你操辦水路大會!”


    朱爽見狀,如何不知老頭這是想大孫子了。奈何他的長子朱尚炳,不是在老朱身邊長起來的,沒那麽深厚的感情,這方麵還真不能跟朱允炆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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