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樓中人戴麵具純屬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臉。當然了,也是因為花間影覺得有趣。


    “哪裏有趣啊……”小青果呐呐地說了一句。


    花間望著地牢的方向,眸光逐漸黯然,“我也來不及去看他了,是嗎?”


    雲曦沉默以對。


    盾二成為諸個重要案件的關鍵線索,是刑部大牢重點看守的要犯。


    無盧尚書親筆詔令,誰都不得見。


    若花間影再趕早一步,恐怕也隻會看到盾二認罪的模樣。


    不如不見。


    自此,數名官員被內勁高手謀殺一事、村落五人碎屍一案暫時告一段落。


    當今聖上頒布聖令,重新調查當年煉鐵場諸事,統計撫恤死傷者,並給生還者親眷送上一筆撫恤金。


    這筆銀錢從太子殿下的私產裏出,作為識人不清、濫用貪官的懲治。


    明麵上的案子已經結了,可雲曦知道、這件事情並未真正結束過。


    殺害卓爾和那一百四十名官員的兇犯還躲在暗處,隨時準備給眾人致命一擊;明主的身份仍撲朔迷離。


    盾二咬死了上麵無人、一切案子皆係他一人所為,連“明主”的半個字都不曾透露;饒是陸青帆用刑也不曾多言。


    “真漢子啊。”


    任丹青扇著扇子揮灑著夏末的暑氣,感慨道:“在陸大人身邊數年,還是頭一次見著能挨過他用刑的人呢。”


    雲曦聞言更加好奇了,“陸大人當真不會醫術?”


    單單用刑便能這般淩厲地拿捏人心,手腕非凡哪!


    “額,不太會……吧?”任丹青被雲曦問懵了。


    青果和冉杓在一旁噴笑出聲。


    “師爺,這‘會’就是‘會’,‘不會’便是‘不會’,怎得還‘不太會……吧’呢?”調皮的青果晃著腦袋,將任師爺那個“吧”字學得是活靈活現,逗得冉大人不住地樂。


    任丹青瞪大眼睛,胡子一翹一翹的:“誰敢在雲丫頭麵前說‘會醫’二字啊?那不是班門弄斧、白白惹人笑話!”


    這倒也是。


    “我家小姐確實厲害。”青果讚同地點點頭。


    眾人一邊說話,一邊將卷宗歸攏好。


    這邊廂,陸青帆還在跟盧尚書對峙。


    盧尚書被陸青帆冷冽的目光盯得後脊背發涼,無奈地道:“你小子怎麽就不知道迂迴一下?不將盾二當成那一百四十一人的兇犯怎麽辦?”


    “不是便不是,殺害那一百四十一人的兇手確實另有其人。”陸青帆絕不會在兇犯事宜上混淆。


    “本官能不知道?最重要的是大局!就算上報了、結案了,你還可以私下調查麽……哎,陸青帆你個混賬、你這就走了?!”


    盧尚書望著陸青帆拂袖離去的背影憋屈地坐迴來,沒好氣地冷哼一聲:


    “堂堂尚書還要看你這個侍郎的臉色了?”


    旁邊的師爺忙不迭給自家大人打扇:“大人息怒,這可都是為了咱們衙門!此事委實是陸大人不懂事了。”


    “還是你會說話……扇子打慢些,快弄到本官臉上了!”盧尚書咆哮的聲音傳出去老遠,外間匆忙經過的官員都聽了個分明。


    片刻後、冷氏兄弟歸來,給差房裏的眾人帶來了一個消息:他們要跟隨大人前往北莽。


    “什麽時候走?”雲曦倒是對陸青帆的決定並不意外。


    除了盾二咬緊牙關,唯一能突破的線索就在馮三和北莽身上了。


    想必陸青帆是欲順著馮三的線,去北莽同拓跋祿麵談。


    “馬上。”冷海歎了口氣說道:“雲姑娘,我家大人不在的日子裏您可一定要照顧好自個兒,有啥事就讓冉大人扛著……”


    雲曦瞧了一眼呆怔在原地的冉杓,清眸不禁彎了彎:“好嘞。”


    冉杓呐呐地看著冷氏兄弟離開,不禁道:“我是大冤種唄……”


    這從五品的官兒當的,還真沒個從九品自在!


    瞅著小青果迫不及待奔向門邊的小模樣,冷海笑嘻嘻拍了拍自家兄弟的肩先走一步,留二人單獨敘話。


    沒一會兒,穿著一身勁裝常服的陸青帆推開差房的門,看向了端坐在小榻上翻閱卷宗的雲曦。


    他張張嘴想喚人,就被冉杓和任丹青戲謔的眼神盯得麵皮一熱。


    “哎呀,天太熱了,想吃個冰棍子;老冉你去不去?”


    任丹青到底不忍心繼續欺負年輕人,拉著冉杓的衣袖溜達出去,將屋子留給陸青帆和雲曦。


    雲曦兩耳未聞窗外事,專注地望著手中卷宗,隻覺臉頰仿佛被灼著了,本能抬起頭、就瞧見了背著小包袱站在門邊的陸青帆。


    “大人準備走了?”雲曦放下卷宗,櫻唇微揚:“還以為等不到大人告別。”


    “我迴去換了個衣裳……馬上就走。”


    陸青帆墨眸沉斂,簡單提及盧尚書結案將罪責全都推給盾二一事,又不放心雲曦的安危,囑咐道:“我留了些暗衛,萬一兇犯趁我不在對你下手……答應我,切勿單獨行事。”


    溫軟的瑩白素手第一次主動握住了陸青帆的手臂,雲曦耐心地勸誡道:“兇犯無處不在、防不勝防,大人若這般憂心可就中計了。”


    一次意外就束手束腳,可不是他們的行事風格。


    以不變應萬變,方能得始終。


    陸青帆還想再勸,雲曦便提前一步堅定地保證道:“我答應大人,一定盡力護自己周全。畢竟……我也有些自保的法子嘛。”


    她俏皮地眨眨眼,拍了拍手臂和腰間:內勁武功是一點兒不會,機弩、毒藥、銀針也一點兒不少就是了。


    “好。”


    陸青帆幹脆轉身,走到門邊後又頓住腳步,迴身深深地看了雲曦一眼,這才再度大步流星離去。


    陸青帆離開沒多久,一位意外之客便來到了刑部:


    錦衣玉袍、容顏妖冶的安郡王手持花裏胡哨的折扇,薄紗外衫鬆鬆垮垮地搭在身上、行走間揚起淡淡的金色暗紋,真真晃眼。


    “呦,忙著呢?”


    “幹甚,你走路可瞧著些,撞著本郡王你賠得起麽!”


    “盧尚書,好久不見啊!”


    ……


    安郡王一路走一路跟人打招唿,偏生那些被打招唿的皆各個兒驚恐地望著安郡王,恨不能再躲遠些才好!


    連盧尚書看到安郡王都直接將書房的門窗“砰”地關上了……這大熱的天,也不怕悶得慌。


    陸青帆一走,雲曦沒了繼續翻閱卷宗的心思,正倚靠在窗邊托腮發呆,便看到如花蝴蝶一般飄來的安郡王殿下。


    瞧見雲曦的那一瞬間,安郡王興奮地揚起手臂:“雲丫頭,你小叔叔來啦!”


    此言一出,方才還腳步匆匆的刑部衙門官員、文書、差役們皆停下腳步,目光齊刷刷地看向雲曦,皆是不可置信。


    雲仵作跟安郡王有親?!


    雲曦一訕,嘴角勾起個勉強的笑容:“安郡王殿下萬安。”


    “嘖嘖,我家小姐因為容貌出眾被人圍觀不止一次……被一個稱唿弄得手足無措還是頭一遭。”


    丟人不止一點點。


    青果話音剛落,就被安郡王的折扇輕輕地打了頭。


    “這話怎麽說的?本郡王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又有陸青帆這樣能幹的侄兒,雲丫頭認我當小叔叔是她賺了好吧?”


    哪裏就丟人了!


    雲曦哭笑不得,“安郡王怎得來了?”


    冉杓和任丹青頗有些手足無措,他們雖沒少跟皇親國戚打交道,但跟安郡王也就見過寥寥幾麵,委實算不上熟悉。


    “刑部左侍郎出門辦差,刑部右侍郎不得來頂個缺兒麽?”


    安郡王坐到書桌後的高背椅上,雙腳自然地翹到了書桌上,倒是一點兒沒把自己當外人。


    冉杓:“……”


    安郡王不說,大家倒是險些忘了,他還有“刑部右侍郎”這個頭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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