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塵不是不能再用一次雷斧。


    但驚雷氣不是取之不盡的,用過一次,就要等待天地雷氣聚集起來,否則雷氣不足,再用,威力就小了。


    用現在的話說,這個技能的cd時間有點長。


    另外,他現在的實力還不能發揮出雷斧的全部威力,荒澤萬裏的雷氣收集不到百分之一。即便再來一次剛才那樣的驚雷,也不見得能對這條龍造成致命的傷害。


    而在他施法的時候,龍的反擊卻是致命的。


    就像現在,龍頭猶如一座巨大的山般壓了下來,那張開的龍口,猶如深淵。


    李沐塵把手中的最後一根五行針拋出,劍光裹著他衝天而起,隨即,那四十九道劍光也跟了上來,就在他身後,留下幾十條亮麗的尾焰。


    荒龍抬頭追了上來。


    李沐塵將手中的釣龍竿向後一甩。


    他雖然沒有學過嚴子陵的道法,但天都仙法,乃萬法之宗,萬仙陣中更是坐滿了各門各派的祖師爺。


    加上在梅城時,曾在江邊看嚴謹施法,釣龍竿拿到手裏,他就已經悟出了用法。


    釣龍竿頭上飛出許多絲線,其中兩條尤其粗壯,一下子就纏住了荒龍的頭。


    接著,許多更細的線也纏了上去。


    荒龍搖晃了兩下龍頭,竟然沒能擺脫。


    這似乎激怒了荒龍,它猛的抬起尾巴,拍了過來。


    這一下,整條龍身都動,遠處的成片的山脊橫著移過來。


    但釣龍竿上的細絲持續不斷飛出,密密麻麻,布滿了半空,把拍過來的龍尾給兜住了。


    而纏住龍首的那些絲也繼續蔓延,往遠處的龍身纏去,看那意思,竟是要纏住整條龍,給龍包起一個繭來。


    荒龍一聲怒吼,身子猛然一顫。


    李沐頓時感覺自己的法力不夠用了。即使有釣龍竿這樣的神器在手,也困不住這條龍。


    他掏出天都令,丟了出去。


    天都令飛到空中,上麵的天都二字放出金光,金光罩下來,罩在了龍頭之上。


    金光之中有許多奇異的符號,猶如蝌蚪一般遊動著。


    荒龍的掙紮力度小了很多,漸漸安靜下來。


    李沐塵知道,這局麵維持不了多久。


    因此劍訣一指,四十九道劍光在空中一個急停,調轉方向,射向龍身四十九處大穴。


    最後一劍,李沐塵幹脆也不禦劍了,那一劍疾奔龍首,射進了眉心之間。


    龍似乎被定住了,巨大的龍身軟了下來,龍頭落下,重重地砸向地麵。


    李沐塵鬆了一口氣,收起了天都令


    然而就在這時,異變陡生,一聲龍吟,那條龍突然醒了過來,猛的一掙,纏繞在身上的釣龍線全部被崩開了,背上的四十九根五行針射出來,以極快的速度衝上了天。


    接著,龍頭上那一根針也飛了出來,朝這李沐塵射來,速度比去時還快。


    李沐塵甚至都來不及躲,隻能把天都令橫在身前,擋了一下。


    五行針哚一聲刺進天都令,幸虧令牌是特殊材質,沒有穿透。


    但一股大力撞上了李沐塵的胸口,把李沐塵撞飛了出去,嘭一聲撞在了後麵的龍身上。


    吼!


    荒龍張開巨口,吼出猛烈的風。


    如果這時候它一口咬去,很輕鬆就能把地麵上所有的人都吞入腹中。


    然而就在這時,它身後張開的那條幽暗的虛空裂縫開始緩緩閉合。


    荒龍似乎察覺到了什麽,迴頭一看,一聲龍吟,就疾速鑽了進去。


    它那巨大的身軀卷過來時,正好把李沐塵給卷住,又把藍田也帶得飛起,一起落進了虛空裂縫裏。


    空間裂縫完全閉合了。


    一切又恢複了原來的模樣。


    天上是高高掛著的日頭,幾縷白雲悠悠地飄蕩在天空。


    遠處是起伏的群山,山頂的積雪反射著陽光。


    近處是嶙峋的怪石和疏疏密密高高矮矮的樹林。


    嚴謹第一個喊出來:“姐夫!”


    其他人也迴過神來,紛紛開始在荒澤裏尋找。


    他們沒有藍田那雙天生靈覺的眼睛,無法看見秘境開啟時空間的裂縫,根本不知道李沐塵和藍田被卷進了其中。


    “李公子!”


    “藍田!”


    “李公子!”


    ……


    謝婆婆帶著百花穀的姑娘們,不停地唿喊著。


    她們在方圓幾十裏的範圍內進行了地毯式搜索,甚至撿迴了那四十九根小小的五行針,嚴謹也劍迴了他的釣龍竿。


    但沒有李沐塵和藍田的蹤跡。


    三天之後,謝婆婆悲聲宣布:“李公子和藍田小姑娘已經去另一個世界了。”


    嚴謹坐在地上,低聲啜泣起來。


    他陷入了深深地自責之中。


    如果不是因為他,李沐塵就不會來臨荒,也就不會有後來發生的一切。


    百花穀的那些姑娘裏,哭得最傷心的,竟然是罵李沐塵最多的謝紅煙。


    她一邊哭一邊詛咒著老天,連陰無極那樣惡貫滿盈的魔頭都能活上八百年,為什麽要這樣對李公子和藍田?


    其他的百花穀的姑娘也一樣難過,哭得稀裏嘩啦。


    謝婆婆不知道該怎麽勸這些年輕人,隻能讓由他們去。


    隻有木年豐沒有哭。


    他的心裏空蕩蕩的,卻異常清靈。這幾天經曆的事情,比他這一輩子都精彩。他很慶幸自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從此可以做迴一個正常的人。


    雖然幫他做出這個選擇的人不在了,但他感受到了一種比太陽更溫暖和耀眼的光芒。


    他期待著,自己也終將成為這樣的人,哪怕沒有那麽熱、那麽亮,也可以照見別人腳下的路,甚至隻是一隻螢火,也能引著人,走出黑暗,奔向光明。


    謝婆婆帶著大家迴了百花穀,又讓謝玄月和謝紅菱去臨荒鎮盤下了幾間鋪子,開了百花堂。


    這是遵照李沐塵的意思,作為毒蛇咬傷鎮民後的懲罰。


    而謝婆婆也想明白了,陰山派沒了,百花穀失去了鬥爭的對象和目標,以後就好好經營百花堂這家醫館,治病救人,把五殃針法,世世代代傳承下去吧。


    木年豐迴到原來的山貨店,把破了的屋子修繕了一下,繼續經營山貨。


    嚴謹給家裏打了個電話,但沒有說李沐塵的事,隻是報了平安,說過幾天再迴去。


    他和百花穀的那些女弟子們一起,每天都要去荒澤裏尋找李沐塵的蹤跡,期待奇跡的出現。


    又過去一個星期,他的絕望才變得徹底。


    而距離他離開梅城已經過去整整十天,嚴家和林家的人一天一個電話地催問,他才終於下定決心迴去。


    嚴謹迴到梅城,把李沐塵失蹤的“死”訊也帶了迴去,並且很快傳到了禾城。


    這一下,幾乎整個禾城都炸了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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