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澤一時不知該用什麽樣的話語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激動,緊張,驚喜,放鬆……複雜又矛盾。


    姚遠處於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隱約之間,他聽到熟悉的聲音傳來。


    “是……夢嗎?”


    姚遠緩緩抬起頭,看到秦澤一步步向他走來。


    如今的姚遠已經分不清幻境與真實,直到秦澤身上屬於活人的氣息撲麵而來,他才確定這一切都是真的。


    “好啊,你已經是九級武者了。”


    曾經那個需要他庇護的少年,如今已經成為了可以庇護人族的強者,姚遠嘴角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


    秦澤內心五味雜陳,遠子哥的狀態非常不好。


    整個人的氣息十分微弱,麵色蒼白如紙,看上去命不久矣。


    “老大,你看起來很累。”


    “我們不在這裏待著了,現在就出去。”


    秦澤吸了吸鼻子。


    他不知道這三年間群星殿發生了何種變故。


    他現在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帶上遠子哥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


    秦澤上前要去攙扶姚遠,將其拉起身的瞬間,秦澤看到幾十條黑色的虛影連接在姚遠的身上,另一頭則連接著這方虛無。


    “這是……”


    秦澤瞪大了眼睛,一時沒有搞清楚狀況。


    姚遠淡然地笑了笑,重新坐下。


    “和我說說這三年人族的變化吧。”


    秦澤迴過神,重重地點頭:“好。”


    他在遠子哥麵前坐下,就如同三年前在學校操場初次見麵時那場,一問一答。


    “公司已經是曆史了,公平會也幾乎銷聲匿跡,近些日子在雪城稍微露頭,差點讓刀王秒了。”


    “除了小鹿,大家都突破九級了。”


    “人族已經不再是三年前的一盤散沙,因為你,人族握成了結實的拳頭……”


    姚遠的精神大不如前,多數時候他都是在微笑和點頭迴應。


    待秦澤講述完,姚遠微微頷首:“有你們在,我放心。”


    “對了,我認識了一個好朋友,她是劍匣小姐。”


    秦澤把劍匣小姐抱到麵前,介紹給了遠子哥。


    劍匣小姐悄悄觀察著這位好朋友的朋友。


    盡管他非常虛弱,但劍匣小姐從他身上能夠感受到一股龐大的劍意,曾經劍神所領悟的劍意也不過如此。


    不像好朋友那樣的半吊子,毫無疑問,眼前之人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強大劍修。


    劍匣小姐對劍修還是有一丟丟好感的,再加上還是好朋友的朋友,於是她主動打了個招唿。


    “你好,我勉為其難地交你這個朋友了。”


    竟是一把有靈性,會說話的劍匣,姚遠感到有趣。


    “你好,我是人族姚遠。”


    劍匣小姐用自身的劍意和姚遠碰了下,算是劍修間特有的打招唿方式。


    見過新朋友後,劍匣小姐飛起來重新躲到秦澤身後,假裝自己不存在。


    劍匣小姐太社恐了,秦澤也沒強求。


    “這三年……群星殿到底發生了什麽?”


    姚遠輕聲歎息:“我以為我對群星殿了如指掌,沒想到反被其利用。”


    他抬起右臂,胳膊下麵是數道與虛無連接的虛影。


    “如你所見,我已經和群星殿相融。”


    “群星殿以我為錨點,通過這三年時間,完成了和人族世界的深度綁定。”


    “群星殿隻是我給它起的名字,它真正的名字是鎮魔殿。”


    “我也是三年前進來的時候才發現,這裏有一方巨大的鎮魔空間,裏麵鎮壓了數以千萬的魔。”


    “鎮魔殿的力量已瀕臨極限,它通過我獵殺者的身份綁定世界,以此來汲取世界的力量維持鎮壓。”


    秦澤恍然,這就是鎮魔殿此前所說的深度綁定。


    鎮魔殿之所以會被姚遠驅使,正是看中了他世界獵殺者的身份。


    三年前姚遠將自身封印鎮魔殿,鎮魔殿終於找到機會,強行通過他和世界綁定。


    哪怕有的魔打破封印他們的火柴盒,仍舊沒有獲得自由。


    “解綁,現在就解綁!”


    去他娘的綁定,今天他就要帶遠子哥走,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行。


    附近的虛無中響起鎮魔殿的迴答:“解綁將立即同時釋放九千八百三十萬個魔,是否確定解綁?”


    姚遠連忙道:“不可。”


    他按下了秦澤的手,眼中閃過一抹驚訝。


    “看來你這三年提升的不僅僅是修為。”


    “我知道你現在神通廣大,甚至可以繞過我驅使鎮魔殿。”


    “但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一旦我離開,九千萬的魔將衝出鎮魔殿。”


    “這對人族世界來說,破壞力遠超一場潮汐。”


    “在當下這個節骨眼上,人族不能增加任何變數。”


    秦澤咬緊牙關:“這個被綁定的人可以是我,可以是其他獵殺者,可以是刀王,甚至可以是守樹老登,但不能是你!”


    遠子哥為人族付出的已經夠多了,真要讓他搭上自己的一切?


    姚遠聞言卻隻是笑了笑:“總要有人在這裏,為什麽不能是我?”


    “一張一合,這個間隙足夠那些強大的魔逃脫。”


    “你我都很清楚,我是就在這裏最合適的人。”


    秦澤攥緊雙拳,眼中布滿血絲。


    “一定還會有其他辦法,一定會有的……”


    鎮魔殿在透支姚遠的生命。


    再這麽繼續下去,遠子哥的結局隻會是塵歸塵,土歸土。


    姚遠淡然一笑:“你的成長速度很讓我驚喜。”


    “我也撐不了太久,鎮魔殿這顆雷早晚會炸,一個文明的魔,其毀滅力不可小覷。”


    “現在看來,待我倒下那天,你已成神,已有能力解決這個人族的威脅了。”


    局域網裏的分身們也收起了往日的嬉皮笑臉,心情無比沉重。


    “能不能讓魔術師替遠子哥綁定?反正他也沒什麽用。”


    “你大爺啊!你才沒用!忘了我上次是怎麽力挽狂瀾的?”


    “指的是把法王變成坤?”


    “沒用,如遠子哥所說,這個人隻能是他。”


    “首先得是世界獵殺者,其次遠子哥已經綁定完畢,解綁換其他獵殺者,這個空檔將失去世界之力的鎮壓,那九千萬瘋狗都得出籠。”


    “把鎮魔殿帶去深淵不行嗎?”


    “小天才,你猜猜什麽叫已完成和世界的深度綁定?”


    “……”


    一股無力感襲上秦澤心頭。


    正如三年前遠子哥帶獅子座等人進入鎮魔殿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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