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蕭舍人走得越深，隻覺得氣溫降得厲害。現在不過是秋季，可林子裏的溫度像是步入初冬，說話的時候甚至能冒出白氣。
“這個林子密，看哥哥我幫你多打些野食來！”霧氣中遠遠傳來麻子的聲音，簡直能猜到他轉動手槍時候得意的模樣。可再走一會兒，兩兄弟的影子都已經看不見了。
“阿壯！麻子！老袁！”蕭舍人喊了三聲。
這白霧像是一層屏障，等雲氣稍稍散去，周圍已是一片空曠。
蕭舍人心想糟糕，偌大的林子找人可不容易。揣著刀子轉悠半天，始終沒見到一人。
忽然，背後傳來一陣“沙沙”聲響。
他聽覺靈敏，立刻拔刀，轉身戒備。
鷹一般的眼光掃視著每一個角落。
又習慣性的看看刀麵，除了樹影，並沒有映出任何東西。
蕭舍人這才放下戒備，或許隻是尋常的風吹草動，是自己多心了。
砰！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槍響，在寂靜的林子裏尤為清晰。
“是麻子？”蕭舍人飛奔而去。
……
……
麻子用手指摩挲著鬆樹上留下的刻印。這是他幾分鍾前劃下的刀痕，然而此刻，他和阿壯又繞迴到了這裏。
麻子搖頭，敢情是遇上鬼打牆了，現下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他迴頭看看阿壯，這小子嚷著肚子餓，一定要捉魚吃，自顧自拿著蒙古刀跑到河邊去，好久都沒迴來。
麻子又望著天空，不禁皺眉。阿壯的飲食一向很有規律，早上吃過一頓，現在又肚子餓，鐵定是晌午了。可這裏的天空灰蒙蒙的，霧靄沉沉，倒像是太陽落山前的景象。
悉悉簌簌。
左手邊的林子響起一陣聲音，麻子掏出手槍，心想莫不是獵物送上門了。
他躡手躡腳正要靠近，背後忽然傳來“咚”的一聲巨響。麻子“嘖”了一聲，眼見一隻野狐狸從林子裏竄出來，要開槍已經來不及了。
“肯定是那小子弄出來的動靜！”
麻子把槍放迴槍袋，衝到河邊就要指責阿壯一番。卻看到他正從地上爬起來，拚命晃著腦袋。
“你怎麽迴事？好好的怎麽倒下了，是餓暈了嗎？”麻子覺得奇怪，上前拍拍阿壯的手臂。
後者轉過身來。
帶著冷冽寒光。
麻子忽然眼前一黑，胸膛已經中了一刀，直貫穿後背。他腦袋裏一片空白，隻是嘀咕，“阿壯，你，你做什麽？”
誰知好兄弟的拳頭已經揮了上來，麻子猝不及防，身體扭曲著飛了出去，直直撞在他做記號的大樹上。
麻子頭暈眼花，“哇”的吐出一口鮮血。
阿壯的高大身影向他走來，刀上滴著血。
“阿，阿壯，你怎麽了？”麻子緊緊抓住地上的枯草，費力的讓自己轉過身來向著對方，而右手已經按上腰間的手槍。他聽到阿壯一步一步走近的聲音，每一步都在踐踏他的心髒。
麻子顫巍巍抬頭。那個一直在憨笑的漢子竟在流淚。
“大哥，大哥……”
阿壯一邊抽泣，一邊舉起蒙古刀，“俺不想殺你。”
……
……
“麻子，阿壯！”蕭舍人走了兩步，忽然聞到一股血腥氣，腳下一陣踉蹌。他晃悠一下穩住身體，這才發現地上躺著個人。
“麻子！”蕭舍人驚訝。
麻子仰麵朝天，他雙目圓睜，胸膛上赫然插著一把蒙古刀，似是死不瞑目。
蕭舍人不禁一凜，一個可怕的想法浮現出來，難道是阿壯殺了麻子？但他隨即否決了這個想法。不可能，阿壯平時就拿麻子當作哥哥對待，什麽事都聽麻子的。二人情同手足，怎麽會互相殘殺？
這時，他注意到麻子手中緊握的駁殼槍，彈匣已經空了。
蕭舍人的視線望向不遠處，那裏平躺著一個模糊的身影。他疾走兩步，心裏一沉，果然是阿壯。
蕭舍人趕緊檢查傷勢，發現阿壯的肩胛處有一灘鮮紅，正是槍傷。
蕭舍人歎口氣，這才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可又百思不得其解，麻子和阿壯的關係從來是秤不離砣，砣不離秤，情義堪比至親。如果不是看到這情形，有誰能相信麻子的最後一顆子彈竟是對手足兄弟發射的？
這時，蕭舍人注意到阿壯的上衣領口處有一塊血紅，翻開一看，隻見他的脖頸上有一塊黑色淤青。
“啪！”背後傳來樹枝被踩斷的聲音。蕭舍人剛要戒備，然而在轉身的刹那，一柄手槍已經對準了他的腦袋。
蕭舍人一個滾地，身軀撲進一片草叢。耳邊子彈聲叮當作響，來人顯然是要置他於死地。
“你終於被我拿住把柄了。”那人大笑。
蕭舍人按住刀子，從草叢裏偷偷抬起頭，看到一個肥碩圓潤的腦袋正在對他發笑，正是老袁。
忽然，子彈洞穿白霧擦過他的肩膀。蕭舍人拔刀抵擋，隻聽到“叮”的一聲，刀鋒與子彈擦出火花。
猶如在黑夜中點燃的火苗。
老袁又朝那火光開了兩槍。卻不見人影倒下。他知道並沒有打中，當即停手。
“你為什麽要殺我？”白霧中傳來蕭舍人的疑問。
“你殺死麻子和阿壯，我要替他們報仇！”老袁迴答。
蕭舍人冷笑，“何以見得是我害了他們！”
老袁沉吟片刻，迴答道：“我親眼看到的。”
蕭舍人歎氣，“老袁，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順眼，嫌我比你晚拜的帖子，卻後來者居上受到樊老爺的器重。”
老袁皮笑肉不笑了兩聲。
蕭舍人異常冷靜，“如果你想除掉我，可以，出了這片林子，大家堂堂正正比一場，輸了我自然退出。可是，麻子和阿壯的情形你也見到了，他們兩個親如兄弟，現下卻不知道中了什麽邪，u看書 ww.uukans 竟然自相殘殺而死。我懷疑是這片林子裏有古怪，你不要也招了道！”
他用刀麵反光，隻見胖子的身影越走越近。
“林子有古怪？我看是你心懷不軌，另有所圖！”老袁吼叫，忽然眼前一黑。蕭舍人不知從哪裏飛撲出來。老袁剛要舉槍，然而太陽穴被硬物擊中，一下子倒在地上。
想要掙紮，咽喉卻被人卡住了。
蕭舍人將老袁牢牢控製住。他雙目圓睜，“你倒說說，我如何心懷不軌？”
老袁好笑，“蕭舍人，你不過是個采藥郎，歪打正著救了少爺性命，憑什麽踩在我頭上吆三喝四！”
蕭舍人加了兩分力道，硬是把老袁的腦袋掰到一邊，露出脖子來。
可是左看右看，都沒有見到和阿壯同樣的傷口。他本以為老袁和阿壯一樣，是中毒了神誌不清才會對他下狠手。
如今看來，老袁是真恨自己。
老袁還在叫罵：“保不齊少爺當初得癡病就是你設下的局！”
蕭舍人放開老袁，“我看你是想趁機落井下石，好獨占鐲子，去老爺跟前邀功才是吧？”
“你胡說！”老袁一時語塞，旋又結巴起來，“你這是做什麽，要放我走？”
蕭舍人歎氣，“你雖然恨我，但我們好歹共事一場，你去吧。”
老袁愣了一下，拔腿飛奔。
蕭舍人默默撿起老袁丟在一旁的手槍，對準老袁的背影，扣下扳機。
“磕鏘。”
蕭舍人忍不住大笑起來。
彈匣空了。
蕭舍人走得越深，隻覺得氣溫降得厲害。現在不過是秋季，可林子裏的溫度像是步入初冬，說話的時候甚至能冒出白氣。
“這個林子密，看哥哥我幫你多打些野食來！”霧氣中遠遠傳來麻子的聲音，簡直能猜到他轉動手槍時候得意的模樣。可再走一會兒，兩兄弟的影子都已經看不見了。
“阿壯！麻子！老袁！”蕭舍人喊了三聲。
這白霧像是一層屏障，等雲氣稍稍散去，周圍已是一片空曠。
蕭舍人心想糟糕，偌大的林子找人可不容易。揣著刀子轉悠半天，始終沒見到一人。
忽然，背後傳來一陣“沙沙”聲響。
他聽覺靈敏，立刻拔刀，轉身戒備。
鷹一般的眼光掃視著每一個角落。
又習慣性的看看刀麵，除了樹影，並沒有映出任何東西。
蕭舍人這才放下戒備，或許隻是尋常的風吹草動，是自己多心了。
砰！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槍響，在寂靜的林子裏尤為清晰。
“是麻子？”蕭舍人飛奔而去。
……
……
麻子用手指摩挲著鬆樹上留下的刻印。這是他幾分鍾前劃下的刀痕，然而此刻，他和阿壯又繞迴到了這裏。
麻子搖頭，敢情是遇上鬼打牆了，現下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他迴頭看看阿壯，這小子嚷著肚子餓，一定要捉魚吃，自顧自拿著蒙古刀跑到河邊去，好久都沒迴來。
麻子又望著天空，不禁皺眉。阿壯的飲食一向很有規律，早上吃過一頓，現在又肚子餓，鐵定是晌午了。可這裏的天空灰蒙蒙的，霧靄沉沉，倒像是太陽落山前的景象。
悉悉簌簌。
左手邊的林子響起一陣聲音，麻子掏出手槍，心想莫不是獵物送上門了。
他躡手躡腳正要靠近，背後忽然傳來“咚”的一聲巨響。麻子“嘖”了一聲，眼見一隻野狐狸從林子裏竄出來，要開槍已經來不及了。
“肯定是那小子弄出來的動靜！”
麻子把槍放迴槍袋，衝到河邊就要指責阿壯一番。卻看到他正從地上爬起來，拚命晃著腦袋。
“你怎麽迴事？好好的怎麽倒下了，是餓暈了嗎？”麻子覺得奇怪，上前拍拍阿壯的手臂。
後者轉過身來。
帶著冷冽寒光。
麻子忽然眼前一黑，胸膛已經中了一刀，直貫穿後背。他腦袋裏一片空白，隻是嘀咕，“阿壯，你，你做什麽？”
誰知好兄弟的拳頭已經揮了上來，麻子猝不及防，身體扭曲著飛了出去，直直撞在他做記號的大樹上。
麻子頭暈眼花，“哇”的吐出一口鮮血。
阿壯的高大身影向他走來，刀上滴著血。
“阿，阿壯，你怎麽了？”麻子緊緊抓住地上的枯草，費力的讓自己轉過身來向著對方，而右手已經按上腰間的手槍。他聽到阿壯一步一步走近的聲音，每一步都在踐踏他的心髒。
麻子顫巍巍抬頭。那個一直在憨笑的漢子竟在流淚。
“大哥，大哥……”
阿壯一邊抽泣，一邊舉起蒙古刀，“俺不想殺你。”
……
……
“麻子，阿壯！”蕭舍人走了兩步，忽然聞到一股血腥氣，腳下一陣踉蹌。他晃悠一下穩住身體，這才發現地上躺著個人。
“麻子！”蕭舍人驚訝。
麻子仰麵朝天，他雙目圓睜，胸膛上赫然插著一把蒙古刀，似是死不瞑目。
蕭舍人不禁一凜，一個可怕的想法浮現出來，難道是阿壯殺了麻子？但他隨即否決了這個想法。不可能，阿壯平時就拿麻子當作哥哥對待，什麽事都聽麻子的。二人情同手足，怎麽會互相殘殺？
這時，他注意到麻子手中緊握的駁殼槍，彈匣已經空了。
蕭舍人的視線望向不遠處，那裏平躺著一個模糊的身影。他疾走兩步，心裏一沉，果然是阿壯。
蕭舍人趕緊檢查傷勢，發現阿壯的肩胛處有一灘鮮紅，正是槍傷。
蕭舍人歎口氣，這才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可又百思不得其解，麻子和阿壯的關係從來是秤不離砣，砣不離秤，情義堪比至親。如果不是看到這情形，有誰能相信麻子的最後一顆子彈竟是對手足兄弟發射的？
這時，蕭舍人注意到阿壯的上衣領口處有一塊血紅，翻開一看，隻見他的脖頸上有一塊黑色淤青。
“啪！”背後傳來樹枝被踩斷的聲音。蕭舍人剛要戒備，然而在轉身的刹那，一柄手槍已經對準了他的腦袋。
蕭舍人一個滾地，身軀撲進一片草叢。耳邊子彈聲叮當作響，來人顯然是要置他於死地。
“你終於被我拿住把柄了。”那人大笑。
蕭舍人按住刀子，從草叢裏偷偷抬起頭，看到一個肥碩圓潤的腦袋正在對他發笑，正是老袁。
忽然，子彈洞穿白霧擦過他的肩膀。蕭舍人拔刀抵擋，隻聽到“叮”的一聲，刀鋒與子彈擦出火花。
猶如在黑夜中點燃的火苗。
老袁又朝那火光開了兩槍。卻不見人影倒下。他知道並沒有打中，當即停手。
“你為什麽要殺我？”白霧中傳來蕭舍人的疑問。
“你殺死麻子和阿壯，我要替他們報仇！”老袁迴答。
蕭舍人冷笑，“何以見得是我害了他們！”
老袁沉吟片刻，迴答道：“我親眼看到的。”
蕭舍人歎氣，“老袁，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順眼，嫌我比你晚拜的帖子，卻後來者居上受到樊老爺的器重。”
老袁皮笑肉不笑了兩聲。
蕭舍人異常冷靜，“如果你想除掉我，可以，出了這片林子，大家堂堂正正比一場，輸了我自然退出。可是，麻子和阿壯的情形你也見到了，他們兩個親如兄弟，現下卻不知道中了什麽邪，u看書 ww.uukans 竟然自相殘殺而死。我懷疑是這片林子裏有古怪，你不要也招了道！”
他用刀麵反光，隻見胖子的身影越走越近。
“林子有古怪？我看是你心懷不軌，另有所圖！”老袁吼叫，忽然眼前一黑。蕭舍人不知從哪裏飛撲出來。老袁剛要舉槍，然而太陽穴被硬物擊中，一下子倒在地上。
想要掙紮，咽喉卻被人卡住了。
蕭舍人將老袁牢牢控製住。他雙目圓睜，“你倒說說，我如何心懷不軌？”
老袁好笑，“蕭舍人，你不過是個采藥郎，歪打正著救了少爺性命，憑什麽踩在我頭上吆三喝四！”
蕭舍人加了兩分力道，硬是把老袁的腦袋掰到一邊，露出脖子來。
可是左看右看，都沒有見到和阿壯同樣的傷口。他本以為老袁和阿壯一樣，是中毒了神誌不清才會對他下狠手。
如今看來，老袁是真恨自己。
老袁還在叫罵：“保不齊少爺當初得癡病就是你設下的局！”
蕭舍人放開老袁，“我看你是想趁機落井下石，好獨占鐲子，去老爺跟前邀功才是吧？”
“你胡說！”老袁一時語塞，旋又結巴起來，“你這是做什麽，要放我走？”
蕭舍人歎氣，“你雖然恨我，但我們好歹共事一場，你去吧。”
老袁愣了一下，拔腿飛奔。
蕭舍人默默撿起老袁丟在一旁的手槍，對準老袁的背影，扣下扳機。
“磕鏘。”
蕭舍人忍不住大笑起來。
彈匣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