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瑛正在欣賞牆上的一張全家福照片：一個年輕女人依偎在一個樣貌英俊的男人懷裏，二人懷裏抱著一個嬰孩。
他們站在東郊醫院的門口，眼裏滿是幸福。
葉瑛歎了口氣，環顧四周。
除去照片上二人眼中的暖意，這裏的其他擺設皆是冷冰冰的。
更像是一間實驗室，桌上陳列不少內髒標本，說不上是人類還是其他生物的，均被安置在一個個透明罐子裏，維持著最新鮮的狀態。
甚至讓葉瑛產生這些東西會不會“唿吸”的想法。
她雖然並不害怕這些詭異的擺設，但身為羅刹，她的感官變得異常敏銳，這裏的藥水氣味實在不叫她喜歡。
“原來，你平時都躲在這兒了。”葉瑛掩鼻走到一張書桌旁，隨意翻開擱置在顯眼位置的一份資料：上麵畫著嚴謹的人體解剖圖，注解著她或許一輩子都無法理解的洋文。
葉瑛隨意翻看幾頁，終於找到一份中文報告：
1929年5月7日，血清注入100毫升，血壓正常，骨髓情況無異常，未出現排異現象。
1929年5月14日，手術成功後1周，造血功能恢複正常，敗血症未見複發。
1929年5月21日，手術成功後2周，凝血功能增加，創麵修複能力有明顯提升。
……
……
葉瑛又翻看幾頁，報告從1929年至今，事無巨細記錄了一個敗血症女孩的術後恢複狀況。
難道這個霍醫生還有一個女兒？
亦或是一個單純的實驗品？
葉瑛雖然是個外行，不清楚所謂的敗血症完全治愈的幾率有多大，更不清楚是否真有特效藥能夠對付這種疾病。但報告裏，字裏行間透露出來的無一不是異常。
沒錯，是異常。
那女孩在被注入血清後，身體各項機能似乎往超越常人的方向在發展。
“徒手掰斷了一個人的肋骨。”
像是在觀察一個怪物如何成長一樣。
葉瑛“嗬嗬”幹笑了兩聲，這說的真不是自己嗎？
女孩……
葉瑛忽然想到溫梅的遭遇，她當初是為了救下被趙軍打暈的女孩才不得不出手的。據說那女孩模樣小小的，一身白裙，似乎受了很嚴重的傷，流了很多血……
但雷天明根據溫梅提供的畫像並未找到那個女孩。
後者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
不。
葉瑛皺眉，倘若趙軍真是被阿瀝割喉，那小女孩的身份便值得玩味了。
她放下報告，一扭頭，眼神又掠到一本黑色封皮的筆記。
雖然窺視他人筆記的確不太厚道……
葉瑛挑眉，可這雙手啊總是不聽使喚。
她以為一個醫生的筆記會像實驗報告一般古板無聊。
然而，開頭一句話卻叫她心裏一顫。
“父親，我為當初嘲笑您的舉動感到後悔，因為如今的我正在踐行您的老路。當我把她變成怪物的一刻我才發覺，原來冷酷是我骨子裏流淌的血……”
“是那位先生徹底改變了我，他帶我去了廣西，在一個名為歸元洞（這個洞穴的名稱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哦，就是那個入口像是核桃形狀的洞穴）的地方，我們不僅找到了東華族的安息之所，還碰上了……”
葉瑛心裏一驚。
“羅刹墓”三個字赫然在目。
唿——
一陣冷風襲來，煤油燈撲撲作響。
葉瑛連忙放下筆記，護住燈筒。
火光映在牆上，一時間，趙軍、費郊和費嵐山的死狀猶如走馬燈一般在她的眼前迴放。
當房間裏的亮光再次充盈，葉瑛的目光慢慢轉向一堵牆麵。
提燈湊近。
牆麵上釘滿了各色報道和相片：有費嵐山在講座上的身影；有馮鐫在保鏢護送下的匆匆一瞥；甚至還有趙軍進入溫梅酒肆當晚的醉酒模樣。
無一例外，照片上都被打上紅叉。
唯有邵東的照片上多了一抹倩影，正是陳安安。
葉瑛這才確信，這個名為霍青的家夥便是阿瀝，即黎嬡的丈夫。
他一直都跟幽靈一般在暗中跟蹤這些人。
可是，如今這個幽靈又在哪裏？
風裏夾雜著潮濕的血腥氣。
也撥弄著葉瑛的心。
她驚喜地發現，這裏還有一扇鐵門。
吱——
大意的主人並未意識到這裏會有不速之客闖入。他沒有鎖門。讓葉瑛輕而易舉地推門進去。
潮濕的味道撲麵而來。她護著燈，隻聽到流水潺潺聲漸近，連同體感溫度也在逐漸上升。
好熱。
眼前出現一個大池子。
還是個滾燙的池子，發出“咕嘟咕嘟”的沸騰聲。葉瑛光是在邊上站一會兒都熱得難受。
而血腥氣正是從這裏冒出來的。
這裏頭怕是死過不少人。
嗯？她忽然看到水下有黑影一晃，u看書 .uukanshu.c揚起一朵小小的水花，接著又跟泡沫似的不見了。
水下有生物？
是錯覺嗎？
這水滾燙得很，有什麽生物能在沸水下生存？
葉瑛試圖伸手觸摸。忽然，頭頂上傳來“哆哆哆”的腳步聲，像是皮鞋蹭到地板的聲音。
有人？
葉瑛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
既然有人，也就是說這偌大的地下室應該還連通著一個屋子才對。
葉瑛又走了兩步，終於看到一架梯子，扶梯而上，盡頭是一扇大門。
她貼在門上傾聽，裏麵隻聽到唿唿的風聲，那人似乎離她還有些距離。
有人我也不怕。葉瑛冷笑。但一想到報告裏的女孩，她卻忍不住打個寒顫。
奇了怪了，我也是怪物，何必要怕一個小怪物？
葉瑛自嘲地想，一邊悄悄推開門。
突然出現的光卻叫她不太適應。
是一間臥室。
這倒有些意外。
葉瑛環視四周，沒有人。
布置得相當溫馨。葉瑛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開門的方式不對。
桌上放著一台相機，邊上擱著一張相片，是個頭發帶點波浪卷的女孩，抱著一大束百合花，幾乎要把大半個身子都埋進去，笑得天真無邪。
“我來了。”門外傳來一個男聲。
葉瑛探頭，臥室外邊是一條走廊，和大廳隔著一塊山水屏風。她身法飄然，一會兒就晃到屏風背後，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在大廳裏踱步。
“邵東？他怎麽在這裏？”葉瑛驚訝。
他們站在東郊醫院的門口，眼裏滿是幸福。
葉瑛歎了口氣，環顧四周。
除去照片上二人眼中的暖意，這裏的其他擺設皆是冷冰冰的。
更像是一間實驗室，桌上陳列不少內髒標本，說不上是人類還是其他生物的，均被安置在一個個透明罐子裏，維持著最新鮮的狀態。
甚至讓葉瑛產生這些東西會不會“唿吸”的想法。
她雖然並不害怕這些詭異的擺設，但身為羅刹，她的感官變得異常敏銳，這裏的藥水氣味實在不叫她喜歡。
“原來，你平時都躲在這兒了。”葉瑛掩鼻走到一張書桌旁，隨意翻開擱置在顯眼位置的一份資料：上麵畫著嚴謹的人體解剖圖，注解著她或許一輩子都無法理解的洋文。
葉瑛隨意翻看幾頁，終於找到一份中文報告：
1929年5月7日，血清注入100毫升，血壓正常，骨髓情況無異常，未出現排異現象。
1929年5月14日，手術成功後1周，造血功能恢複正常，敗血症未見複發。
1929年5月21日，手術成功後2周，凝血功能增加，創麵修複能力有明顯提升。
……
……
葉瑛又翻看幾頁，報告從1929年至今，事無巨細記錄了一個敗血症女孩的術後恢複狀況。
難道這個霍醫生還有一個女兒？
亦或是一個單純的實驗品？
葉瑛雖然是個外行，不清楚所謂的敗血症完全治愈的幾率有多大，更不清楚是否真有特效藥能夠對付這種疾病。但報告裏，字裏行間透露出來的無一不是異常。
沒錯，是異常。
那女孩在被注入血清後，身體各項機能似乎往超越常人的方向在發展。
“徒手掰斷了一個人的肋骨。”
像是在觀察一個怪物如何成長一樣。
葉瑛“嗬嗬”幹笑了兩聲，這說的真不是自己嗎？
女孩……
葉瑛忽然想到溫梅的遭遇，她當初是為了救下被趙軍打暈的女孩才不得不出手的。據說那女孩模樣小小的，一身白裙，似乎受了很嚴重的傷，流了很多血……
但雷天明根據溫梅提供的畫像並未找到那個女孩。
後者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
不。
葉瑛皺眉，倘若趙軍真是被阿瀝割喉，那小女孩的身份便值得玩味了。
她放下報告，一扭頭，眼神又掠到一本黑色封皮的筆記。
雖然窺視他人筆記的確不太厚道……
葉瑛挑眉，可這雙手啊總是不聽使喚。
她以為一個醫生的筆記會像實驗報告一般古板無聊。
然而，開頭一句話卻叫她心裏一顫。
“父親，我為當初嘲笑您的舉動感到後悔，因為如今的我正在踐行您的老路。當我把她變成怪物的一刻我才發覺，原來冷酷是我骨子裏流淌的血……”
“是那位先生徹底改變了我，他帶我去了廣西，在一個名為歸元洞（這個洞穴的名稱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哦，就是那個入口像是核桃形狀的洞穴）的地方，我們不僅找到了東華族的安息之所，還碰上了……”
葉瑛心裏一驚。
“羅刹墓”三個字赫然在目。
唿——
一陣冷風襲來，煤油燈撲撲作響。
葉瑛連忙放下筆記，護住燈筒。
火光映在牆上，一時間，趙軍、費郊和費嵐山的死狀猶如走馬燈一般在她的眼前迴放。
當房間裏的亮光再次充盈，葉瑛的目光慢慢轉向一堵牆麵。
提燈湊近。
牆麵上釘滿了各色報道和相片：有費嵐山在講座上的身影；有馮鐫在保鏢護送下的匆匆一瞥；甚至還有趙軍進入溫梅酒肆當晚的醉酒模樣。
無一例外，照片上都被打上紅叉。
唯有邵東的照片上多了一抹倩影，正是陳安安。
葉瑛這才確信，這個名為霍青的家夥便是阿瀝，即黎嬡的丈夫。
他一直都跟幽靈一般在暗中跟蹤這些人。
可是，如今這個幽靈又在哪裏？
風裏夾雜著潮濕的血腥氣。
也撥弄著葉瑛的心。
她驚喜地發現，這裏還有一扇鐵門。
吱——
大意的主人並未意識到這裏會有不速之客闖入。他沒有鎖門。讓葉瑛輕而易舉地推門進去。
潮濕的味道撲麵而來。她護著燈，隻聽到流水潺潺聲漸近，連同體感溫度也在逐漸上升。
好熱。
眼前出現一個大池子。
還是個滾燙的池子，發出“咕嘟咕嘟”的沸騰聲。葉瑛光是在邊上站一會兒都熱得難受。
而血腥氣正是從這裏冒出來的。
這裏頭怕是死過不少人。
嗯？她忽然看到水下有黑影一晃，u看書 .uukanshu.c揚起一朵小小的水花，接著又跟泡沫似的不見了。
水下有生物？
是錯覺嗎？
這水滾燙得很，有什麽生物能在沸水下生存？
葉瑛試圖伸手觸摸。忽然，頭頂上傳來“哆哆哆”的腳步聲，像是皮鞋蹭到地板的聲音。
有人？
葉瑛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
既然有人，也就是說這偌大的地下室應該還連通著一個屋子才對。
葉瑛又走了兩步，終於看到一架梯子，扶梯而上，盡頭是一扇大門。
她貼在門上傾聽，裏麵隻聽到唿唿的風聲，那人似乎離她還有些距離。
有人我也不怕。葉瑛冷笑。但一想到報告裏的女孩，她卻忍不住打個寒顫。
奇了怪了，我也是怪物，何必要怕一個小怪物？
葉瑛自嘲地想，一邊悄悄推開門。
突然出現的光卻叫她不太適應。
是一間臥室。
這倒有些意外。
葉瑛環視四周，沒有人。
布置得相當溫馨。葉瑛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開門的方式不對。
桌上放著一台相機，邊上擱著一張相片，是個頭發帶點波浪卷的女孩，抱著一大束百合花，幾乎要把大半個身子都埋進去，笑得天真無邪。
“我來了。”門外傳來一個男聲。
葉瑛探頭，臥室外邊是一條走廊，和大廳隔著一塊山水屏風。她身法飄然，一會兒就晃到屏風背後，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在大廳裏踱步。
“邵東？他怎麽在這裏？”葉瑛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