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邵先生可是個大好人。”
說到邵東，院長眼中放出異樣的神采，“也就十五年前吧，孤兒院剛剛搬來這裏，由於經費緊張，我們常要受到各方接濟。可惜遇人不淑，有個商人看準兒童畫，聲稱能幫孩子們辦畫展籌集善款。誰知那人背地裏使壞，說是募捐，實為詐騙，孤兒院差點麵臨關閉。是邵先生出麵擺平了這件事情，並重修孤兒院，給孩子們一個家。也是那時候，邵先生提出要資助像安安、小美這樣有才能的孩子，希望他們長大後可以迴報社會。”
“原來是個大善人，難怪陳小姐跟他走的近。”葉瑛點頭，“孩子們的天賦能被人賞識，院長您該高興才是。”
“唉，她們能有出息我固然高興，可安安恰恰是我最放心不下的一個。”
院長看著清晨的陽光，眼神中盡是落寞，“孤兒院的孩子很早就沒有父母，或是被拋棄，或是因為無奈而分離，他們的心境和其他孩子不同。有的小小年紀就成熟懂事，同時也更加纖細敏感。安安正是其中之一。”
院長走到畫桌旁，將磕碰在地下的畫卷收好。
是小美的畫卷。
“給你看看吧。”院長把小美的作品一一展開。
葉瑛吃驚，上麵皆是陳安安的一顰一笑。
“這都是小美畫的？”
“都是小丫頭收藏的，一般人她還不給看呢。”院長露出笑顏，“小美這孩子心細，天生對事物很敏銳，善於觀察，能用簡單的筆觸繪出人物的情緒。她從小和安安最要好，筆下多是安安的模樣。”
她又歎了口氣，“可是你看這些畫，傷心的要比高興的多。就算安安這丫頭在人前逞強，在小美眼中卻是多愁善感，鬱鬱寡歡，怎能不叫人心疼！”
葉瑛再看石橋下那幅畫，淩亂的線條讓人頭皮發麻。惶恐、害怕，不知所措的感覺宛如潮水般湧過來，陳安安當時哭泣的模樣仿佛就在眼前。
葉瑛忍不住閉上眼睛，不敢再看，“您在擔心她走不出陰影？”
“沒錯。”院長歎氣，“唉，她兒時目睹親人慘死，心中早有陰霾。如今兇手再現，陰霾擴散，到時候她心中再沒有晴天，怕是一輩子都沒法快樂了。”
“冒昧問一句，當年陳小姐的母親到底是如何遇害的？”
……
……
“陳小姐見過那兇手？”聽到院長的陳述，葉瑛頗為驚訝。
院長點頭，“我也是聽安安無意間提起的，當時她還很小，僅有些破碎的記憶，那天她心血來潮想同母親嬉戲，躲在壁櫥裏嚇人，誰知道竟目睹了她母親被殺的經過。”
葉瑛更加驚訝，她以為從未有人見過割喉案殺手，卻沒想到目擊者正是陳安安本人。
“可是，陳小姐有印象的話，沒道理不去抓人。莫非她沒有見到兇手的正麵？”
“我不清楚，安安試圖迴憶過，可想起來的始終是一張模糊的麵孔。她在孤兒院的時候，每晚都會被無臉男的噩夢驚醒，哭喊著要見母親。”
“她至今都沒恢複記憶嗎？”葉瑛問，“是什麽原因？”
院長搖頭，“一年前安安還特地去拜訪一位心理專家，試圖通過心理治療恢複記憶。可專家說是因為安安當時太小，大腦受到刺激迫使她忘記了最恐懼的部分，目前沒有對症的藥物，隻能靠慢慢恢複。”
“原來是這樣。”
院長歎氣，“安安始終沒有放棄複仇。當她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還能安撫一下她激進的情緒，可當她離開這裏外出求學，並成為法醫的時候我才知道，我已經勸不了她了。複仇早已成為她一生的目標。”
葉瑛經不住歎口氣，好熟悉的感覺，多年前的自己也是這樣彷徨無助，想要報仇卻不知道兇手在哪兒，仇恨好像雜草一樣在心間瘋長，無時不刻不在想象自己手刃仇人的模樣。
和師哥一別，她心裏終究是有些波瀾的。複仇於她而言是動力，亦是痛苦之源，最不願見到的就是至親之人為之擔憂，感情會讓她軟弱，這也是她千方百計想要逃避洪乙的原因。
一滴熱淚滴在手背上。
葉瑛忽然反應過來，連忙收住心神。沒想到十幾年來她殺人無數，如今會因為動了惻隱之心而掉淚。
這時，一雙手摸上她的臉頰，替她擦拭眼淚。
一抬頭，恰好撞上婦人的目光。uu看書ww.uukanshu
“你的事天明告訴我了，你一直都在尋找兇手麽？”院長真摯的淚光讓葉瑛不由得心口一熱。她不太習慣這般熱心的問候，畢竟多年來感受到的、所見到的無不是人性的弱點和薄涼。真瞧見這一望到底的澄澈目光，葉瑛迴避都來不及，隻好輕輕“嗯”了一聲。
“孩子，苦了你啦。”一雙溫暖的雙手抱上來。
葉瑛想要抗拒，身子卻慢慢癱軟下來。她知道院長視陳安安如親生，此刻怕是把自己當成那丫頭了。
葉瑛孑然一身多年，心思難免偏激，就算婦人真情流露，也被她固執的認為婦人不過是移情罷了。可即便如此，她卻不舍得離開婦人，隻覺得就算化在這溫暖裏也是心甘情願。
雷天明看到這一幕，慢慢退下樓去，良久聽到二樓有腳步聲傳來，才上去打招唿。
“葉小姐，事情都辦好了。”雷天明故作輕鬆，“待會兒就能迴警察局了。”
“小林叔叔！”忽然有個孩子在門口叫喚。
葉瑛和雷天明迴頭，一看小林匆匆閃進來。他滿頭大汗，顯然已經奔波了不少地方。
“頭兒，終於找到你了，累死我了！”小林見到雷天明在，這才鬆了口氣。
“什麽事？”雷天明皺眉，看來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陳小姐……”小林剛要說話就被雷天明攔下來拉到門外。
“陳小姐怎麽了？”雷天明緊張，時不時看院長有沒有下樓。
“陳小姐在教堂，她讓我來找你。”小林一口氣終於喘上來，“費嵐山出事了！”
說到邵東，院長眼中放出異樣的神采，“也就十五年前吧，孤兒院剛剛搬來這裏，由於經費緊張，我們常要受到各方接濟。可惜遇人不淑，有個商人看準兒童畫，聲稱能幫孩子們辦畫展籌集善款。誰知那人背地裏使壞，說是募捐，實為詐騙，孤兒院差點麵臨關閉。是邵先生出麵擺平了這件事情，並重修孤兒院，給孩子們一個家。也是那時候，邵先生提出要資助像安安、小美這樣有才能的孩子，希望他們長大後可以迴報社會。”
“原來是個大善人，難怪陳小姐跟他走的近。”葉瑛點頭，“孩子們的天賦能被人賞識，院長您該高興才是。”
“唉，她們能有出息我固然高興，可安安恰恰是我最放心不下的一個。”
院長看著清晨的陽光，眼神中盡是落寞，“孤兒院的孩子很早就沒有父母，或是被拋棄，或是因為無奈而分離，他們的心境和其他孩子不同。有的小小年紀就成熟懂事，同時也更加纖細敏感。安安正是其中之一。”
院長走到畫桌旁，將磕碰在地下的畫卷收好。
是小美的畫卷。
“給你看看吧。”院長把小美的作品一一展開。
葉瑛吃驚，上麵皆是陳安安的一顰一笑。
“這都是小美畫的？”
“都是小丫頭收藏的，一般人她還不給看呢。”院長露出笑顏，“小美這孩子心細，天生對事物很敏銳，善於觀察，能用簡單的筆觸繪出人物的情緒。她從小和安安最要好，筆下多是安安的模樣。”
她又歎了口氣，“可是你看這些畫，傷心的要比高興的多。就算安安這丫頭在人前逞強，在小美眼中卻是多愁善感，鬱鬱寡歡，怎能不叫人心疼！”
葉瑛再看石橋下那幅畫，淩亂的線條讓人頭皮發麻。惶恐、害怕，不知所措的感覺宛如潮水般湧過來，陳安安當時哭泣的模樣仿佛就在眼前。
葉瑛忍不住閉上眼睛，不敢再看，“您在擔心她走不出陰影？”
“沒錯。”院長歎氣，“唉，她兒時目睹親人慘死，心中早有陰霾。如今兇手再現，陰霾擴散，到時候她心中再沒有晴天，怕是一輩子都沒法快樂了。”
“冒昧問一句，當年陳小姐的母親到底是如何遇害的？”
……
……
“陳小姐見過那兇手？”聽到院長的陳述，葉瑛頗為驚訝。
院長點頭，“我也是聽安安無意間提起的，當時她還很小，僅有些破碎的記憶，那天她心血來潮想同母親嬉戲，躲在壁櫥裏嚇人，誰知道竟目睹了她母親被殺的經過。”
葉瑛更加驚訝，她以為從未有人見過割喉案殺手，卻沒想到目擊者正是陳安安本人。
“可是，陳小姐有印象的話，沒道理不去抓人。莫非她沒有見到兇手的正麵？”
“我不清楚，安安試圖迴憶過，可想起來的始終是一張模糊的麵孔。她在孤兒院的時候，每晚都會被無臉男的噩夢驚醒，哭喊著要見母親。”
“她至今都沒恢複記憶嗎？”葉瑛問，“是什麽原因？”
院長搖頭，“一年前安安還特地去拜訪一位心理專家，試圖通過心理治療恢複記憶。可專家說是因為安安當時太小，大腦受到刺激迫使她忘記了最恐懼的部分，目前沒有對症的藥物，隻能靠慢慢恢複。”
“原來是這樣。”
院長歎氣，“安安始終沒有放棄複仇。當她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還能安撫一下她激進的情緒，可當她離開這裏外出求學，並成為法醫的時候我才知道，我已經勸不了她了。複仇早已成為她一生的目標。”
葉瑛經不住歎口氣，好熟悉的感覺，多年前的自己也是這樣彷徨無助，想要報仇卻不知道兇手在哪兒，仇恨好像雜草一樣在心間瘋長，無時不刻不在想象自己手刃仇人的模樣。
和師哥一別，她心裏終究是有些波瀾的。複仇於她而言是動力，亦是痛苦之源，最不願見到的就是至親之人為之擔憂，感情會讓她軟弱，這也是她千方百計想要逃避洪乙的原因。
一滴熱淚滴在手背上。
葉瑛忽然反應過來，連忙收住心神。沒想到十幾年來她殺人無數，如今會因為動了惻隱之心而掉淚。
這時，一雙手摸上她的臉頰，替她擦拭眼淚。
一抬頭，恰好撞上婦人的目光。uu看書ww.uukanshu
“你的事天明告訴我了，你一直都在尋找兇手麽？”院長真摯的淚光讓葉瑛不由得心口一熱。她不太習慣這般熱心的問候，畢竟多年來感受到的、所見到的無不是人性的弱點和薄涼。真瞧見這一望到底的澄澈目光，葉瑛迴避都來不及，隻好輕輕“嗯”了一聲。
“孩子，苦了你啦。”一雙溫暖的雙手抱上來。
葉瑛想要抗拒，身子卻慢慢癱軟下來。她知道院長視陳安安如親生，此刻怕是把自己當成那丫頭了。
葉瑛孑然一身多年，心思難免偏激，就算婦人真情流露，也被她固執的認為婦人不過是移情罷了。可即便如此，她卻不舍得離開婦人，隻覺得就算化在這溫暖裏也是心甘情願。
雷天明看到這一幕，慢慢退下樓去，良久聽到二樓有腳步聲傳來，才上去打招唿。
“葉小姐，事情都辦好了。”雷天明故作輕鬆，“待會兒就能迴警察局了。”
“小林叔叔！”忽然有個孩子在門口叫喚。
葉瑛和雷天明迴頭，一看小林匆匆閃進來。他滿頭大汗，顯然已經奔波了不少地方。
“頭兒，終於找到你了，累死我了！”小林見到雷天明在，這才鬆了口氣。
“什麽事？”雷天明皺眉，看來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陳小姐……”小林剛要說話就被雷天明攔下來拉到門外。
“陳小姐怎麽了？”雷天明緊張，時不時看院長有沒有下樓。
“陳小姐在教堂，她讓我來找你。”小林一口氣終於喘上來，“費嵐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