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石庫門弄堂。


    雷天明抬頭望望門牌號碼,“307,就是這裏了。”誰知剛一進去,就聽到一陣爽朗的笑聲,是個中年婦女。


    “葉小姐還沒男朋友啊,哎喲,我跟你講我認識的小夥子很多的呀……”


    太巧了!雷天明不由得心裏一熱,激動得都沒注意腳下的台階,一個踉蹌摔了進來,抬頭一看,果然是葉瑛――她斜坐在一張長凳上,一身水洗色長裙稱得身材修長,桌上擺著一摞瓜子,手指細的跟蔥白似的,撚起一顆瓜子放在唇間輕咬,發出清脆的聲音。


    “葉小姐,這麽巧。”被心怡的美人見到自己這副模樣,雷天明隻好尷尬笑笑。


    “哎呀雷警長,都是街坊鄰裏的怎麽不跟我打招唿?”


    雷天明這才注意到一個燙卷頭發的婦人穿著夾腳拖鞋坐在葉瑛邊上,眼神立刻歸於平靜,不鹹不淡的來了句,“哦,王姨。”


    婦人弄弄頭發扭到雷天明麵前,“看看,我最新燙的頭發,好看嗎?聽說洋人太太都流行這個款式。”


    雷天明隻是點頭敷衍,“好看好看。”心思都在葉瑛身上。


    王姨翻了個白眼,“好看你個大頭鬼,看都不看在那裏瞎講!”她衝雷天明擺擺手,“看什麽看什麽,人家葉小姐沒男朋友,經得住你這樣看噠!”


    雷天明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發火,“哎呀,這麽多年鄰居了,王姨你瞎說什麽。”


    “我說大實話你生氣啦!”


    “哎呀王姨,今天找你是有正經事。”雷天明臊得耳根子都紅了。


    “好了好了,不跟你開玩笑。”王姨咂咂嘴,弄弄卷毛,“怎麽,又是我的哪個房客有問題?”


    雷天明拿出一張黑白相片,正是林溪,“我來問問七年前的案子,這照片上的女子還記得吧?當年我們還來這裏搜過證物。”


    王姨應了一聲。


    “那你還記得什麽人同她交往甚密?”


    “喲,今天倒是巧了。”王姨磕了個瓜子,“葉小姐剛才還問我來著。我記得是有個男人,挺麵善的,就是太瘦弱了。”


    她又自顧自嘀咕一句,“對女人而言啊沒什麽安全感。”


    雷天明衝葉瑛點點頭,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畫像確認道:“是這個人嗎?”畫麵上的男子說不上帥氣,但是耐看,五官柔和,眼神有些懶散,一副沒有精神的模樣。


    “對對對,就是他,我有印象。”王姨點頭,“他有時候會在對麵的電話亭等人,我看到好幾次了,人長得蠻不錯的,當時我還問林小姐他是不是男朋友哩。”


    王姨翻個白眼,“要說到這個林小姐,是個記者吧,每次去見人倒是穿戴精致,濃妝豔抹的,生活上真是邋遢到不行,平時房間裏東西亂放,我整理都來不及。”


    “王姨,死者為大,積點口德。”雷天明使眼色,怕葉瑛聽到。


    “哎呀,你不知道,上次林小姐出事後,我還從她屋裏聽見過動靜。”王姨嚼著瓜子,“嚇得我趕緊去買了老鼠藥,否則我房子都租不出去了。”


    和王姨又閑扯一會兒,雷天明撇了一眼牆壁上的掛鍾,已經是中午時分。


    “王姨,我還有事,要不下次再聊?”見葉瑛起身離開,雷天明心裏急了,趕緊找個理由開溜。誰知跑到門外,已經不見人影。


    “雷警長。”


    雷天明迴頭,見葉瑛正衝他笑呢,受寵若驚,“原來你沒走啊,要不,待會兒賞臉一塊吃個飯?”


    “好,我正好有空。”葉瑛梳理鬢角。


    “我正好知道一家茶樓,要不帶你去轉轉?”


    葉瑛點頭,和雷天明並肩而行。


    雷天明隻覺得一陣淡香撲鼻,不由得心神蕩漾,心裏要想著最近有什麽流行詩出版,一會兒想著葉小姐要是一朵玫瑰,自己便是那采蜜的蜂,一會兒又想到小林曾捧著一本名叫《女神》的詩集,後悔自己怎麽沒多看看書,這會兒就不至於著急了。


    葉瑛在一旁好笑,轉轉眼珠,借機問道:“案子有進展嗎?”


    “溫梅所說的女孩還沒有找到。”雷天明見葉瑛對案子感興趣,頓時眉頭舒展,顯得格外精神,“不過,嫌疑人已經鎖定這個名叫阿瀝的男人了。”


    二人走進一間茶館,點了一籠蒸糕,配上一壺香茶,這就切入正題。


    “就是你讓王姨指認的男子?”葉瑛問。


    “不錯,可他並不是林溪的記者男朋友。”


    雷天明塞了塊綠豆糕,“而是七年前劫持費郊的劫匪,他有一個妻子名叫黎嬡,曾是東郊醫院的護士,七年前死於馮鐫名下製糖廠的爆炸。”


    “哦?”葉瑛皺眉,“我聽說了,是因為設備老化而引起的爆炸?”


    雷天明點頭,“是意外。黎嬡當天有急診很晚才下班,沒想到經過製糖廠的時候被卷入爆炸。”


    葉瑛奇怪,“那就怪了,就算阿瀝要恨也該恨馮鐫才對,uu看書ww.kanshu.cm 為什麽要扯上費嵐山?”


    “因為意外死亡證明是費嵐山開的。馮鐫當時想用一大筆錢來息事寧人。可是,身為丈夫的阿瀝卻不信意外這一說法,曾在夜裏大鬧東郊醫院,痛斥馮、費二人是殺人兇手並揚言要報複。所以才有了七年前費郊被劫持的案子。”


    “這倒是棘手。”


    “關鍵在後頭呢。”雷天明繼續說,“阿瀝潛入一家費郊經常去的酒吧,用麻醉劑放倒費郊將其帶入一家廢棄工廠。那家夥很是狡猾,他早在那裏安置了易燃易爆氣體,引費院長出現後,就點燃火柴引爆氣體想燒死費嵐山父子。幸虧費嵐山命大,隻造成右臂燒傷和輕微骨折。警察局雖然接到火災報案後趕到現場,但因為錯過最佳時機並沒有抓到阿瀝。後來,負責這樁案子的老趙下令通緝,可阿瀝就跟人間蒸發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看他不是狡猾,而是不要命。”葉瑛冷笑,“不過……”


    她遲疑了一下,“阿瀝的作案手法倒是和模仿犯很像。當年他用麻醉劑放倒費郊,說明他沒有信心製住受害人,至少不會是個在體力上占優勢的人,這和陳小姐的推論很接近了。”


    “我也是這麽想的。”雷天明表示讚同,“另外我還在費嵐山當年的口供裏查到很重要的一點。”


    “什麽?”


    “阿瀝可能是個醫生。”


    “怎麽說?”


    雷天明正在往嘴裏塞第二塊綠豆糕,表情忽然為難起來。


    “你說呀。”


    “七年前,費郊曾被阿瀝切走一塊腎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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