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認識,她是個記者,當年倩倩被欺負的事情就是被她曝光的。”老板娘抽泣。


    “我聽說倩倩就是被大眾輿論逼死的。”雷天明冷笑,“所以你當年懷恨在心,用殘忍的手段殺了她!”


    溫梅震驚,“不,我即便恨她,可不至於要害死她!”


    雷天明還要說話,卻被小林推搡一下,“怎麽了?”誰知看到站在門口的年輕女子,他頓時結巴了,“陳,陳,陳安安?”


    陳安安直直的闖進來,一把抓起老板娘的右手。


    後者的食指看起來不太自然。


    陳安安毫不客氣地發問:“食指伸不直,受過傷?”


    溫梅把手抽迴來,臉上露出被戳到短處的尷尬,“七年前在製糖廠工作的時候壓到的,之後就這樣了。醫生診斷我右手傷筋,不能長時間提重物,更離不開止痛片。”


    她歎了口氣,“那時候我沒法上班,生活上都是靠姐姐幫襯著,工廠裏又正好缺人,為了補貼家用,小侄女就主動提出要去製糖廠上班。這些事情我當年的同事都可以作證。”


    “止痛片吃多久了?”陳安安的語氣不為所動,依舊冷冰冰的。


    “大概有一、兩年吧。後來斷了藥,但時不時會複發。”


    “最近一次發作是什麽時候?”


    “一周前,最近發作得厲害,所以我一直把藥片帶在身上。”溫梅把隨身攜帶的止痛片拿出來給她看。


    陳安安走到雷天明跟前,拿起審訊記錄掃了兩眼。


    也沒說話,可雷天明一見到她就立馬心虛起來,趕緊笑臉迎上去,“安安,你不是在休假嘛,怎麽提早迴來了?”


    “雷天明,這麽大案子也不通知我,還好我及時趕迴來,否則你要瞞我到什麽時候?”


    陳安安銳利的眼神逼得雷天明後退兩步,他趕緊拉出小林來做擋箭牌,“誒,我正準備叫小林通知你,對吧?”


    後者隻好接話,“對對對。”


    陳安安刀子似的目光這才緩和下來。她轉而打量起門口的古典美人,可隻是比較了一眼,就不自覺自慚形穢起來。


    “眼波流轉,顧盼生姿。”這八個字她原以為隻有書裏才有,如今見到葉瑛,才知道世間有這樣的妙人。


    陳安安忍不住好奇,“她是誰?”


    “她叫葉瑛,是林溪的摯友,是來協助我們查案的。”雷天明連忙迴答。


    “原來是這樣。”陳安安點點頭,走過去問候,“你好,我姓陳,是這裏的法醫,叫我安安就行了。”


    “你好。”葉瑛報以微笑。


    “你們過來一下吧。”打招唿完畢,陳安安向雷天明和小林揮揮手。


    “審訊還沒結束……”


    小林還沒說完,卻被陳安安一句話給堵迴去了,“這種毫無意義的審訊先放一邊吧。”


    小林不滿的撇撇嘴,沒有說話。


    雷天明挑眉,“你有結論了?”


    “驗屍結果出來了。”


    陳安安走在前頭,也沒介意葉瑛跟上來。


    推開辦公室大門,整潔的桌上放著一摞資料和相關證物。


    葉瑛不禁有些好奇,偷偷問小林,“你們好像很怕她似的。”


    “唉,葉小姐你不知道,她可是馮副鎮長的手下親信邵先生推薦進來的人,不捧著點能行嘛。”小林的話裏帶刺。


    “多嘴。”雷天明瞪了小林一眼,小聲責怪。他轉頭問陳安安,“結果怎麽樣?”


    陳安安正色,“很奇怪。”


    “奇怪?”


    “先說費郊吧。我在他的血液裏發現大量麻醉性致幻劑,說明他在死前曾經大量飲用過相關毒品,雖然我不清楚他是出於自願還是被脅迫。如果是後者,那兇手的目的就是要他失去反抗能力。這點和趙軍的情況類似,兇手也是在他暈厥後才動的手。”


    嗯?雷天明發覺不對,“林溪的驗屍報告我有看過,除了脖子上有勒痕外,林記者生前並沒有過多的掙紮跡象,她咽喉處的傷口平滑,是被人用利器割開咽喉致死,而且體內沒有檢測出麻醉藥物。”


    陳安安點頭,“你說得沒錯,死者傷口平滑。能用蠻力把人勒暈、再割開其咽喉的手段,絕對是個老手。而老板娘七年前右手傷筋,別說動刀子了,怕是連拿筷子都困難。”


    “可就算女記者的案子跟她沒關係,但並不能表明費公子和老趙的命案和她無關。”小林堅持,“老板娘她正因為右手傷筋,所以無法正麵和老趙、費公子對抗,所以就選擇弄暈他們後再下手。”


    “你也承認她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了。”陳安安光潔的臉上露出一絲好笑的神情,“我們從死亡時間來分析一下,趙軍是在兩天前,也就是8月18號的淩晨1點死亡的。而費郊的死亡時間是16號淩晨2點左右。這表示費郊才是第一個被害人。”


    陳安安語氣冷靜,末了又加上一句,“他是被致幻劑放倒的。”


    “沒錯啊。”小林點點頭。


    沒想到陳安安話鋒一轉,“試問作為一個有明確殺人目標的兇手,你會用最吃力不討好的方式去殺人嗎?”


    小林有些拐不過彎來,“什麽意思?”


    “為什麽殺死費郊要用致幻劑,但到趙軍這裏就用了鐵鍬?”陳安安步步緊逼,“趙軍雖然年紀大了,卻是個保安團出身的老警察,身手絕不可小覷。如果我是兇手,右手還有傷,為了保險起見一定會再用致幻劑來放倒目標,而不是用最費力的鐵鍬!”


    “這樣想的確很奇怪。”雷天明迴應,“難道溫梅真的是衝動傷人?割喉案兇手是另有其人?”


    陳安安笑了,“其實,要證明溫梅說的話是否屬實,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找到她當天見到的女孩。”


    “頭兒,我這就派人去找。”小林反應過來,忙跑出去。


    “我話還沒說完呢。”陳安安搖頭。


    “這是什麽東西?”雷天明注意到桌上還有一個包裹,是從陳安安的家裏寄出來的,“這次你迴去又有什麽新發現?”


    “觀察力有進步嘛。”陳安安終於露出一絲笑意,從包裹裏拿出一疊舊報紙,“休假期間我搜集了當年割喉案的相關報道和傳聞。綜合來看有以下幾個特征。兇手至少能徒手放倒一個年輕女性,且心思縝密,極為謹慎,專挑被社會忽視、又容易招惹麻煩的群體下手。”


    “被社會忽視的女性?”葉瑛插話。


    “妓女。”陳安安說話的時候明顯吞咽了一下,uu看書.ukanshu 仿佛鼓足很大的勇氣。


    “既然這案子由來已久,難道就沒有被害人的同行見過兇手?”葉瑛奇怪。她翻閱舊報紙,正好翻到林溪的報道:


    被害人身穿一件青色薄衫,圍著一條白色絲巾。她披頭散發,臉上的胭脂都化開了,顯得有些可怖。


    陳安安皺眉,“這些女子每天要接觸很多客人,而且都是單獨接觸,發生口角也是在所難免,就算被殺,可是嫌疑人太多,根本叫人無從入手。這也是為什麽多年來抓不到兇手的原因。”


    雷天明翻閱舊報紙,上麵不是有錢少爺家的風流韻事,就是社交名嬡的花邊新聞,兇殺案隻占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專找女性下手的話,那費公子、老趙的死豈不是很突兀?”雷天明反應過來。


    “這正是我想說的,七年前直到林記者為止,割喉案的兇手一直都沒有打破他的所謂’規則’。”


    或許是怕葉瑛不高興,陳安安特地加上一句,“我無意冒犯,雖然你的朋友是個記者,但也符合招惹麻煩這個條件,也就是說即便被殺,警察也可能因為她的仇家太多而無法精準定位到兇手。”


    “那為什麽七年後他會改變作案手法?”雷天明質疑,“我是說他一開始可以徒手殺人,現如今卻改用麻醉劑。”


    “改變作案手法?你是建立在兇手是同一個人的假設上。”陳安安好笑,“我更傾向於另一種假設,如今的這個兇手在割喉放血,以及擺放死者的方式有向割喉案殺手致敬的意思,可他到底隻是一個模仿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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