孛羅赤一麵控馬前進。一麵仍在思考。


    「有意思……」近來他細細推敲當晚湯馬士王子說過的每一句話,發覺可能都很有深意……


    「他說過大宋人的智慧:大毒草的旁邊一定有解藥……果然,我終於懂了他的意思了……」


    想起當日目送湯馬士王子護送一班難民進入桑多梅日城內後,自己被暴怒的博羅爾代將軍罵了個狗血淋頭。


    但孛羅赤是黃金家族後人,大汗可以借謀刺罪名處死他老爹失烈門,但別人卻絕對沒有這個膽子做,否則就算蒙哥大汗不殺他,欽察汗別兒哥也肯定會殺他來討好蒙古軍裏窩闊台係的人馬。


    所以他被踢出去了,還是給他補全一千人馬,要他帶罪立功,任務是去清剿正在四處搗亂的條頓人。


    剿殺不完不準迴大營。


    這個活說難不難,說易不易。


    條頓敵人肯定隻有幾百人。


    他隻要大軍圍過去困住對方,再召來援軍,敵軍必亡。


    但找了好幾天,折損了不少人馬,卻硬是連敵人的主營據點都沒有找到。


    那個條頓殺神倒是神出鬼沒,一時在桑多梅日城內出現,幫忙守城。一時又發瘋般硬闖衝破他們的包圍圈,不知所蹤。


    而他上陳將軍建議把搜糧隊增加至五個十人隊一起行動後,對方馬上變成一百多人的隊伍出擊,始終對己方保持壓倒性優勢。


    而且本地村民的反抗愈加激烈,隊員多有受傷的了。


    實在是頭痛!


    他敢肯定,條頓騎士的行動後麵,應該是湯馬士在搞鬼推動。


    偏偏最後解決辦法他也早說過了。


    隻是現在他才想明白了!


    「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又想起當時他醉著吟出的兩句……


    對啊!隻要抓一個內鬼,再故意放出風聲,在特定的村莊附近埋伏,利用穿雲箭通風報信,以輕騎兵的速度,對方插翅難逃。


    「但他真的是醉後吐真言嗎?」


    「但他又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呢?難道……」


    「他是想要我知道他的利害……好讓我向大汗稟報?介紹他這個白人中的人才……」


    「他問我知不知道華箏公主和金刀駙馬郭靖……」


    「當時我奇怪他一個西方白人,怎麽會知道那麽多東方大蒙古國的舊事。他說他的師父是從東方來的大國師。當年大國師長春真人老神仙的朋友。那麽肯定知道很多事……我才沒有多想……」


    「難道他暗示也想學郭靖……他要娶大汗的公主?想當金刀駙馬?」


    「嗯……大汗的公主……匈牙利那個老頭到現在都沒有答應下來……要不我跟大汗上言,改為嫁給這位羅馬帝國的王子?反正大汗的公主很多……但我的妹子怎麽辦?嗯……跟公主陪嫁也可以啊……」


    「一定是這樣……他就是想要公主了……上迴大汗故意到處散布要嫁公主給匈牙利那老頭的兒子,本來便是分化離間這幫西方蠻子……他肯定是聽到了……但萬一匈牙利國王答應了,大汗便會收編他的騎兵,逼他去攻打奧地利……他不會不知道吧?!」


    「但他們這班西方騎士人人做夢都想娶公主……對了!因為他們教宗要求他們一夫一妻……妻子隻能有一個,當然要娶最高貴的貴族……公主便是最高貴的女子了……曆代欽察大汗都與俄羅斯諸國互娶對方公主,不就很成功收服了他們這班北方蠻子嗎?就連極北最兇悍難服的諾夫哥羅德公國最後不是也臣服了……」


    孛羅赤心想:「故老相傳,成吉思汗老祖教導過我們,人不能光用肌肉,一定要多用腦筋思考……果然沒錯……看來我已經找到了解決這班難纏的條頓騎士的方法了……」


    「所以父汗才要我們多讀漢人的書麽?……」


    「傳令兵!」他轉頭向部下大聲說:「追上先鋒隊,傳令善待條頓騎士……降者不殺,盡量抓活的……」


    xxx


    加夫現在表麵鎮定心裏慌。


    湯馬士大人說過:愈是危險時愈不能慌張。


    「咱們條頓騎士,將來那怕當了俘虜,也要抬頭挺胸大步走的!絕對不能被敵人看輕……」這是大人說過的原話。


    很有道理。


    條頓騎士的尊嚴絕對不能失去!


    因為他們這一迴真的有可能會做俘虜。


    口袋陷阱!


    這是個圈套!


    韃靼人埋伏好了設圈套誘他們上當。


    難怪這麽順利。對方沒有派出哨騎。


    這個五十人隊根本便是誘餌。


    村子裏有人被收買了。


    等著他們來哩!


    敵人肯定大部隊埋伏在附近。


    怎麽辦?


    現在匆忙逃走?


    丟了村民女人,以後還有人相信條頓騎士嗎?!


    瑪麗亞她會怎麽看我?


    丟臉之外,逃不逃得掉也是個問題?!


    敵人既然已設下陷阱,四麵八方肯定有網。現在訊號已發出,逃走肯定來不及了。敵人肯定已經開始收網。驚慌的魚到了村外麵,四處網一合攏,無險可守,肯定全軍覆沒……


    正在思考時。


    「加夫大人,怎麽辦?!」瑪麗亞貝齒輕咬嬌嫩的下唇:「是……是否一定要……要走了嗎?」她美麗的眼睛內滿是不舍、不甘心。


    「再等一下……」加夫叫道:「弟兄們,可能是個陷阱!大家先上馬、戒備!」


    沒多久,蹄聲滾滾而至。


    幾名哨騎急匆匆地一麵跑進來一麵狂叫道:「是陷阱!是陷阱!西麵有五百至一千敵人……」


    瑪麗亞臉色都蒼白了,望向加夫的眼神說不出的惶恐……


    xxx


    漫天風雪。


    寧靜的村莊蕭殺一片。


    偶爾還有一點煙冒起,待火苗熄滅後又沒有了。


    地麵上到處是欽察騎兵的屍體,被白茫茫的白雪花慢慢覆蓋。


    欽察軍兩個百人隊率先趕到。他們包圍了整個村莊,在外圍逛了一圈後,看到的情況便是這樣。


    兩個百夫長止住騎兵隊伍,拉開包圍圈,監視住村莊。


    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人呢?


    不應該是這樣子的啊!


    不是應該迎麵遇上一隊或多隊分散逃命的敵人,然後上前纏鬥,等後方大部隊到來一網成擒嗎?!


    或是條頓騎士們發了傻,舍不得人財糧草,拉著一堆負累一起逃跑,被我們追上,施展狼群戰法慢慢把獵物捕殺。


    或是敵人守在各個村口負隅頑抗。


    然後被我們射成箭靶……


    但不應該是這樣靜悄悄地看不到一個人。


    他們想像中的幾個可能性都沒有這一種。


    但他們肯定沒有走錯路。


    這裏就是目的地。


    地麵上隱約可見的欽察騎兵屍體,證明這裏發生過戰鬥。


    條頓騎士來過。


    但現在人呢?!


    「派兩個人迴去稟報大人!」百夫長們隻好派人迴去報告。


    「你們幾個,進去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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