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大戰開啟,兩座大陣對陣廝殺,持續長達三萬年。


    後土在地道加持下恢複清明,脫離劫氣、戰爭引起的狂熱狀態,為了避免巫族傷亡,降低了攻擊頻率和力度,每次攻擊時留下三分餘力保護族人。


    少了這三分力道,本應該短暫的閃擊戰變成勢均力敵的持久戰。


    持久戰,拚的就是各自消耗。


    很難說這是好還是壞。


    巫族傷亡減少,可時間大幅度拉長,自顧不暇、劫氣迷心的妖族高層隻能用無數妖族仙神換取時間,堅持到最後。


    妖族天仙境以上盡數被抽調,隨時補充大陣消耗。


    整個天界妖族,天仙以上傷亡三分之一,近乎打斷脊骨。


    這可是仙神啊,不是那些幾百年、幾千年就可以成年的後天生靈。


    如果按照生命本源簡單換算,以百妖成一的晉升概率計算(實際不止),一位金仙等於一百天仙,等於一萬地仙,等於一百萬化神,等於一億元嬰煉氣士,等於一百億金丹,等於一萬億築基。


    隨便一算,就知道這場大戰,隕滅的生命本源有多龐大,妖仙們死亡產生的不甘、怨氣、殺機、魔性有多大!


    一個東海生命加起來,都比不上妖族隕落仙神的生命總量。


    其產生的惡氣導致整個洪荒都汙穢了,像是輕度肮髒的血海。


    天地飄散著淡淡的血腥氣,


    天地劫氣上漲到新高度,遠超昔日幾次大劫,殺機、怨氣彌漫,整個天地仿佛成了仙神的墳地。


    怨恨、魔念、殺意四溢,汙染洪荒生靈心靈,形成道消魔長、魔道再興格局!


    大地上半妖半魔數量增長到一個新的數量,本來被遏製的魔氣大爆發。


    “羅睺前輩怕是要複活了。”玄璣站在昆侖山上空運轉生滅大道,看著昆侖外飄散的魔氣說道。


    羅睺前世是混元大羅金仙,跟玄璣一樣早已脫離生命層次,而是一種混元大道形態。


    隻要他的道還在,就不會真正的死亡。


    混沌之所以消亡,完全是因為洪荒的時間、命運長河源頭被開天辟地時的不周山鎮壓,這些大部分沉淪在時間、命運長河源頭底部。


    那是可以蘊化出兩個混元太極金仙(天道、地道)、盤古殿、二十四品造化青蓮、先天葫蘆藤、十二祖巫、伏羲、女媧等的不周山。


    別說是混元大羅金仙,就是混元太極金仙,被壓住了,也無法解脫。


    跟真正死了差不多。


    但羅睺不一樣,開天大劫時他留下了後手,或者是盤古留了一手,總之沒有被徹底鎮壓。


    隕落在道魔大劫的他,是可以複活的。


    當天地魔氣上漲,魔道興盛時,這位魔道祖師是可以借用磅礴的魔氣誕生新的真靈,從而化形而出。


    就像仙庭赤霞道人的最後一口氣,化形成一風三雲。


    假如魔道有混元金仙坐鎮,羅睺複活的概率會無限變小,一旦複活就會被魔道二代道主察覺。


    奈何冥河這家夥還是選了斬三屍之法。


    準聖少了混元金仙的那一道混元一炁本源,對執掌的大道契合程度,遠不如混元金仙。


    “羅睺當滅,吾會監控天地,也請小友多多關注。”


    鴻鈞沒有出現,但他的聲音在玄璣周邊響起。


    玄璣平靜道:“自當如此。”


    如果他開口,可以勸退巫妖兩族,可造成的後果,很可能與鴻鈞上次出手一樣,隻是延長了仇恨,助長了下一次的大戰規模。


    仇恨如同洪水,隻能疏,不能堵。


    堵,不僅不會化解殺劫,引來巫族的怨恨,將來再次爆發大戰,還會給他帶來龐大的業力,屬於吃力不討好。


    他和赤霄封神、開辟地仙界,其實就是在勸說雙方。


    可惜好言難勸。


    哪怕是後土,也無法壓下所有聲音。


    讓帝俊獻出善屍也不行,這是把億萬萬妖族的怨恨集中在自己身上。


    因果太大,不值得。


    玄璣不想充當濫好人,毫無意義的好人。


    ‘殺吧,殺吧,桀驁不馴的妖族落幕,傲骨不屈的巫族退隱,走道德大道的人族崛起。’


    哪怕沒有帝俊、太一的妖族,也是不服管教的,看猴子的幾個兄弟就知道。


    而巫族更不用說,就算是玄璣開口,作用有限。


    唯有人族好管製,萬一人皇昏庸,不聽良言,幾百年後換一個聖皇即可!


    ···


    妖族已經暴露出致命的破綻——不團結。


    妖族本來是各個族群組成的,形態、偏好、追求等各不相同。


    同道則同誌,同誌則同心。


    仙庭同道同誌同心,妖族從一開始,上下就沒同過。


    帝俊與太一不同,白澤與九嬰等不同。


    孤家寡人的妖神又和妖王統帥的妖族不同,而各大妖族之間又是大大的不同。


    因利而合,正是妖族的寫照。


    順風之時,你好我好大家好!


    逆風時,很容易一哄而散。


    事實也是如此,在原本命運中,第三次巫妖大戰之後,殘餘的妖族徹底瓦解、分崩離析,成為無數個割據地方的妖魔部落。


    因此,隨著大戰持久,首先是劫氣迷心、逐利而來、為道加盟的紫霄客們感覺到巨大的壓力。


    對妖族認可度不高的仙神心裏後悔了,如準聖鯤鵬為首的紫霄客‘投降’派。


    妖族本是大雜燴,沒有大難臨頭各自飛,純粹是兩皇兩後、十大妖聖坐鎮的結果。


    “堅持下去,他們也堅持不久了!”心都在流血的太一一遍又一遍鼓舞著妖仙們。


    先天神禁九鼎大陣消弭了大戰餘波,保護洪荒天地人,可巫妖大戰引發的三千大道紊亂、億萬法則動亂,相當於在一次又一次暴擊天地的骨髓、腦門,同樣也是大罪。


    無數妖仙的隕落,天庭氣運銳減三分之一,而業力增加數倍。


    失去大氣運保護,從準聖、大羅金仙到玄仙、真仙、天仙,妖妖被業力束縛,對各自大道的共鳴、對天地靈氣的掌控全都大幅度下降。


    “巫族堅持不了多久!”


    巫族的確堅持不久,他們參戰的數量連妖族萬分之一都沒有。


    就算有不周山不斷調集大地濁氣補充法力,可傷勢、死亡是無法彌補的。


    這也是妖族堅持下去的唯一支柱!


    鯤鵬有些麻木。


    他所在大陣的妖仙們,除了大羅金仙外,其他全部換了新麵孔,而且還是第十幾波了。


    個別輔星星君,都不知道是多少波預備軍。


    ‘還不如投降,幹脆讓盤古斧砍死算了!’


    元神上的業力,讓鯤鵬心裏怨恨越來越大,在妖族的好處沒有拿到太多,反倒是率先承擔一屁股的業力。


    大道本就艱難,就算大戰結束,要清除業力也要漫長時間。


    有這個時間,其他紫霄宮同道,怕是都可以收迴三屍了。


    在這種強烈的負麵悲觀情緒下,鯤鵬悄悄收迴了幾分力量。


    與他類似的還有很多。


    少幾分力量,就少幾分罪業,少贖一點罪,多幾分將來。


    主導盤古真身、保持著清醒的後土發現以鯤鵬為首的紫霄客們開始驚懼,心裏有了主意。


    送上門一個破綻!


    盤古斧劈向大陣北鬥星域,這裏是鯤鵬主陣。


    ‘壞了,巫族找上我們了!’


    鯤鵬等紫霄客們道心裏不由生寒,之前壓力在帝俊、太一身上,他們還沒太大感覺,隻是對妖仙的隕落戚戚然。


    現在輪到他們直麵盤古斧,悲觀情緒頓時變成了驚懼交加。


    浩瀚無邊的殺機,準聖在其麵前,不過是一個稍強一點的孩子。


    哪怕是鯤鵬,都感覺到了死亡的陰冷,這還是和北冥不一樣的淒寒。


    若非是擔心被太一追殺,鯤鵬現在就想遁走。


    帝俊、太一雖然沒有想到之前拚命砍向他們的盤古斧為何調轉,但第一時間還是做出了最準確的選擇,駕馭混沌鍾護住大陣北鬥投影星域。


    “咚——!”


    盤古斧砍碎大陣針鋒相對的一擊後,再次被混沌鍾擋下來。


    交戰的餘波,衝擊得大陣北鬥區域劇烈晃動。


    縱然被妖皇、東皇救了下來。


    盤古斧那強橫至極的大道之力,如芒在背,總感覺自己在隕滅的斧刃上行走,隨時可能會徹底消亡。


    ‘不妙了!’


    大大的不妙!


    麵對不斷砍向自己的超級大斧子,個別紫霄客心裏真的很慌。


    盡管混沌鍾屢屢擋住斧刃斬出的大道之力,但一次次麵臨隕落的大恐懼,距離越來越近,他們感覺看到了盤古在召喚!


    在第三十六斧即將斬出一道更強的斧芒時,執掌貪狼星辰幡的大羅金仙後期再也扛不住道心的大恐懼。


    一聲淒厲至極的尖叫後,掉頭飛往南天門!


    少了最關鍵的一顆主星之力,北鬥七星陣立即陣力運轉斷開。


    在帝俊痛苦的目光下,北鬥大陣星力無以為繼,周天星鬥大陣直接少了最強的殺戮星光,如何如同之前一樣削弱盤古斧力。


    原本應該劈向北鬥的斧刃暴漲三分,調轉方向劈開落星之後,斬向帝俊。


    從始至終,祖巫的目標都是帝俊。


    “咚——”


    混沌鍾被留有三成大道之力的仞芒劈飛,剩餘偉力朝著太陽星落去。


    “不!”羲和、常曦驚叫。


    “保護陛下!”


    早就懷疑巫族突然改變主攻方向必有謀算,執掌紫微星的計蒙在發現北鬥潰敗後,就率部下移位。


    正好駕馭中天星鬥,擋在了太陽星投影前麵!


    “陛下,退!”


    “計蒙,退下!”


    帝俊心頭在滴血,他要是想退,聖人之下,誰的速度比他快?


    可他能怪罪計蒙嗎?


    羲和、常曦、太一聯手,強行帶著帝俊以及善惡二屍後撤。


    盤古斧至剛之力無可阻擋!


    計蒙化出原型,以先天龍族強橫的道軀,為屬下、為身後妖皇、東皇等換取刹那時間。


    無止境的準聖龍軀,比起祖巫混元金仙道軀稍差,但比大巫更強的堅硬龍身。


    在盤古斧之力,一擊就灰飛煙滅。


    無量風、雨氣機道韻覆蓋九天,猩紅大雨磅礴而下,讓原本動蕩不休的大地,再多了一場血色的大洪水。


    巫妖大劫,第一位重量級強者隕落誕生!


    計蒙,這位出身龍族,執掌風雨大道的強者,龍漢大劫被祖龍提前驅逐,後來加入妖族、暗中庇護龍族的妖聖,成為本次大劫第一個入滅的準聖。


    得益於計蒙不惜以準聖之力延緩盤古斧力,帝俊、太一等金烏化虹,化作一道金光脫離斧刃。


    但他們順利逃生,周天星鬥大陣的紫微星域、太陽星域成為了無邊血海。


    數十位大羅金仙、近千位太乙金仙以及更多的金仙、玄仙等化作靈機氣韻消散。


    磅礴的斧芒,摧枯拉朽,所向無敵。


    任何被斧芒追上的仙神,毫無反抗之力。


    任你是大羅金仙,還是太乙金仙,隻有道果破碎,元神入滅的結局。


    唯一幸運在於後土以鴻蒙量天尺為斧刃,這件盤古遺留的功德至寶,沒有斬滅仙神真靈,讓他們還有一線轉世生機。


    同時鴻蒙量天尺殺伐不沾因果。


    所以後土斬落如此多的大羅金仙、太乙金仙等,卻沒有太多的業力落下。


    “帝俊休走!”共工、祝融同時怒吼道。


    帝俊頭也不看,與太一、羲和、常曦等遁入南天門。


    該死的沒有死,不該死的死了。


    這一刻,帝俊的心,感覺被盤古斧劈開了。


    “起陣!”


    妖皇悲怒至極的聲音,在天空迴響。


    混元河洛大陣。


    妖族用來防禦天界的守護大陣,與九天相連。


    後土停下追殺。


    要是繼續斬出盤古斧,天庭崩滅,九天破碎,縱然妖族死傷慘重,巫族卻要比龍族還慘,絕對是滅族的下場。


    九重無量天界,住著難以計數的妖族生靈。


    “全殺了,讓他們知道我們巫族的厲害!”


    “斬碎天庭,大哥當天帝!”


    “夠了!”


    後土看著混元如一、九天成陣的天界,及時收起了盤古斧。


    “一位妖聖以及無數妖族仙神,妖族付出足夠的代價了。”


    “你們答應過我的話,你們忘了嗎?”


    後土清冷的聲音,鴻蒙量天尺的紫色神光,把一群迷失的巫族們喚醒。


    即使有不願意的,在量天尺的鋒芒下,頂著腫大的額頭也清醒了。


    “帝俊,自今日後,巫族入陰冥九地,你妖族自在天界,以洪荒大地為界,兩不侵犯,各分天地,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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