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越往下,陰氣越濃鬱。


    這些陰氣與血氣混合,變成一種偏紫黑色的異氣。


    玄璣施展的空間壁障、五行陣力,被異氣不斷消融、腐蝕。


    令他驚訝的是反倒是那些弱小無比的陰魂、殘靈,如魚得水。


    盡管神念被壓製,可入目所見,讓他觸目驚心。


    千萬,還是億為單位的兇獸殘靈、生靈殘魂,從洪荒天地的“血脈”源源不絕輸送血海中上層,沒有消失的,最終沉入這裏。


    一個巨大的漩渦,在血海底部無聲無息的旋轉,吐出無盡的陰氣,吞噬著沒有靈智意識的生魂殘靈。


    玄璣目光停留在大漩渦中心的一朵紅色蓮花上。


    花開一百零八瓣,紮根大漩渦,散發無盡紅光,籠罩海底。


    這紅光,卻是業火所化。


    與琉璃淨火消除業力,淨化道軀不同。


    紅蓮業火專門克製無形物質,以罪孽業力為燃料,一旦粘上,便無法撲滅,隻能硬抗到其將罪孽焚盡。


    要是作惡多端,偏偏實力不夠,缺少手段防禦,靈魂真靈都會被燒成灰燼。


    此時,一個個殘靈陰魂被大漩渦卷走之前,一絲絲業力被抽取出來,成為十二品業火紅蓮的本源。


    還有無盡的兇獸殘魂,被紅光業火點燃,徹底灰飛煙滅。


    感受著那不斷上湧的純淨陰氣以及一個獨立大世界的大道氣息,玄璣有種下去種樹的衝動。


    “大漩渦下麵莫非是幽冥?”


    現在那位慈悲祖巫還沒出世,六道輪迴根本就沒影子。


    但幽冥與九天、星河一樣,本來就存在。


    生靈死後自然無法轉世,要麽被天地之力淨化,化作億萬靈息,徹底消散在洪荒。


    要麽身前實力強大,神魂、真靈投入靈根、靈寶等靈粹之中,重新修煉,或許還有再現天地的可能。


    其他莫過於眼前,死後靈光殘缺,比尋常強,比頂尖弱,隻能落入血海。


    運氣好,熬過無盡的血海黑暗、腐蝕,進入幽冥世界,成為鬼族一份子,等到日後被後土點化,成為冥府一員。


    運氣不好,隻能成為血海的一絲靈氣。


    以九色神光加持空間壁障,玄璣小心翼翼靠近大漩渦。


    原本擔心業火兇猛,畢竟是與南明離火、太陽真火、九天玄火、鳳凰涅盤火、三昧真火等並列。


    隻是他發現自己多慮,紅光碰到他的法力,根本就徹底無視。


    “也對啊,我一身正氣,兩袖清風,造福洪荒,功德無量,哪來的業力罪業?”


    心裏一鬆,但腳步依舊無比小心。


    以空間大道消除大漩渦的吸力,平穩靠近十二品業火紅蓮伸手撈取。


    業火紅蓮有些抗拒,但架不住他暴力強奪。


    沒有了業火紅蓮釋放出的無盡神光,兇獸殘靈得了大便宜,免掉了灰飛煙滅的下場。


    讓玄璣驚訝的是沒有業力落下,反而多了有無數縷功德加身。


    就好像保下這群兇獸殘靈,無形中加強幽冥力量,反而是天大好事。


    “還以為要盡快煉化,用業火紅蓮消除業力呢!”


    玄璣臉上浮現一絲微笑。


    這批抗住血海腐蝕的生魂、殘靈,雖然失去了先天本源,可畢竟生前境界高絕。


    哪怕隻有一絲道韻,進入幽冥後本能吸收陰氣,隻要時間夠長,遲早能成為幽冥世界的大能。


    日後三界並行,有他們存在,六聖的徒子徒孫肆意插手輪迴、天庭威壓三界的未來怕是能以出現。


    “今日你們既然和我在這裏相遇,我就好人做到底,再送你們一場大機緣。”


    玄璣盤坐在大漩渦中心,考慮到他們本源盡失,真正屬於從頭修煉。


    結合自身從一點真靈,吸收先天本源,凝成先天元神的經曆開始,宣講修行之道。


    從某方麵來說,他的修行過程非常契合這些殘靈,他本身就是從無到有、從一點真靈成長為先天元神。


    不過他們在幽冥很難找到先天靈根,所以他降低九息服氣術的難度,簡化煉氣法門。


    傳下引氣入體、煉精還氣、煉氣化神、煉神返虛、煉虛合道的後天煉氣技巧。


    一斷斷被拆分的先天大道紋理,大道法則的細小片段,隨著他緩緩說出,顯化出現。


    從地仙摸索天仙修行法門,非常考量悟性。


    但以太乙金仙的眼界和經驗,結合自身過去的經曆,形成一個小小的後天修煉法門,卻輕易而舉。


    就像是他教導赤霄學習一加一,兩根手指頭,或者兩根樹枝放在一起,就可以得出是二。


    令他高興的是,大道居然給與迴應了。


    一道功德金光從虛空降落,照耀在他身上,對他的血海救贖之舉給與認可和嘉獎。


    無數金蓮生出,融合玄璣講解的法則片段,落入大漩渦,被碾碎成無數金色光點,落入陰冥世界。


    無盡黑暗的血海深處,一股股大道之音不斷迴蕩。


    玄璣的聲音,仿佛是天然的燈塔,釋放著無量救贖之光。


    億萬殘魂、真靈不存神智,卻靠著一絲絲靈光,竭力逃脫血海暗流,朝著那聲音源頭遊去。


    他們很多沒有聽全,被大漩渦卷入陰冥,但那一道背生九色神光、腦後功德金輪的道人身影,與大道之聲一起烙印在他們的靈性之中。


    等待有一天真靈齊全、靈智蘇醒,重獲新生,走上修煉之途。


    隨後又傳下自己關於地仙、天仙、真仙、玄仙和金仙的修行感悟,沒有講生滅大道、造化大道、毀滅大道等具體大道,也沒有傳三十六天罡神通,隻是純粹的境界修行、突破心得。


    即便如此,在外界也屬於難得大機緣。


    如此講道一千五百年。


    玄璣才停。


    這些靈智不全的殘魂能否吸收多少不重要,能否成為金仙也不重要,是否將來會報恩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玄璣發現有大量氣運、功德滾滾而來,落入他的盆裏、金輪。


    其中一大部分,都是從大漩渦底部升出來的。


    “仙道渺渺,鬼道茫茫。仙道貴生,鬼道貴終。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兇。高上清靈爽,悲歌朗太空。唯願仙道成,不願鬼道窮。”


    玄璣引用自己記憶中的某段話,對著包圍自己的無數幽魂、殘靈抬手說道。


    “儲位,希望日後各位脫離劫數,無災無劫、逍遙天地、論道洪荒。”


    說完最後一句,玄璣看一眼隱藏在萬裏之外血色淤泥中的血繭。


    輕笑一聲,瞬息消失。


    冥河自以為躲在這汙穢至極的血泥裏可以遮掩自身,但不知道血繭裏的兩道兇戾殺機暴露了他的存在。


    可惜,冥河與血海、幽冥氣數相連。


    那兩把極品先天靈寶,則與冥河一體。


    動不得!


    看到玄璣離開,冥河元神命令身邊的四具兇煞殘靈,把血繭抬迴血海精氣最旺盛的一處節點。


    “波旬、烏摩、大焚天、因陀羅,你們有什麽不懂的,可以詢問本座。”


    殘魂散發斷斷續續的識念。


    “如何···引氣···入體?”


    冥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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