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溝萬壑,心若有序終是空;


    萬幻千變,日入蒼穹皆成影!


    空影寺是亂崖山中一座很不起眼的寺廟,不是不起眼,是很小很小的寺,無院無牆,隻有一座房,房左邊是佛堂,房右邊是禪房,房前有一個水潭,潭清如碧,房後是萬丈懸崖!


    奇怪的是,這裏的香火卻很旺!隻因空影寺不遠處,便是一條官路,兩個萬丈懸崖間的一條官路,官路直通亂崖山南北。


    此路向北就是劍迎城,而這裏就是每一個要入劍迎城的人,求一份心安的地方,當然是那些心懷不軌的人了!


    官路的另一側是一座道觀,同樣也是一座房,不過道觀卻破敗不堪,遠遠望去,斷壁殘垣,雜草叢生!


    哎,世人拜佛的多,求道的少,不知是眾生皆愚,還是諸佛皆智呢?


    那座道觀前也有一個水潭,潭清水靜,道觀隻有一個正堂,裏麵睡著一個人,一個道士,一個石雕道士!


    一廟一觀,就這樣坐落在亂崖山中的這條官路左右,沒人說的清存在多少年了!


    亂崖山就是臥虎關向北的這個群山,亂山刀劈斧剁,懸崖密布。


    雲幻入潭影,千變似是真!


    空影寺前走來了一個人,秀顏玉肌,麵容卻愁雲密布,應該是去向劍迎城的人,因為她走進了那間佛堂。


    女子也不知眼前是何方佛聖,焚香跪拜,心誠卻不靜。


    磕了三個頭之後,又磕了三個,心還不靜,又磕了三個,可那顆心就是不靜!


    無奈起身,走出佛堂,來到水潭邊,雲影似是她的心,千變不定。


    “哎!”


    一聲輕歎,轉身準備離開。


    “阿彌陀佛,女施主心有迷茫,何不再看一眼空影寺?”


    一個聲音攔住了轉身離開的女子。


    女子轉身,眉頭卻皺得更緊了。


    禪房之外站著一個老僧,白眉無須,麵容慈祥,可好像是一個瞎子!


    女子躬身一拜,輕語道:


    “大師,弟子心無千壑,隻是心有不知!”


    “不知即為空,心中有影,又有何用?浮雲千幻,潭水終是潭水!”


    女子不知何意,沉思良久後,又躬身而拜。


    “多謝大師!”


    女子轉身便離開了,眉頭似乎舒展了一些,她心中不是有千影,而是隻有一道身影,可她心中卻是空,因為那道身影是空,她對那道身影一無所知,不,是她對她自己為什麽殺那個人,一無所知!


    女子應該是在想心中的那道身影,眼中當然就無人影了,撞到了一個人,兩人同時驚唿道:


    “是你!”


    “是你!”


    被撞的男子身材微胖,一臉的風塵之色,他竟然先搖了搖頭,確定沒有看錯眼前女子,可他卻感覺聽錯了,輕聲說道:


    “公孫,公孫…”


    他不知該稱公子還是姑娘了,頓了一下,直接開口道:


    “公孫青羽,你怎麽會在這兒?”


    這個心有迷茫的女子正是公孫青羽,一路北行,她心中的那道身影當然是沈逸塵了,可公孫青羽卻怎麽也想不通,她為什麽要殺沈逸塵,殺就殺吧!可她為什麽忘不掉呢?


    公孫青羽看著眼前的人,有些吃驚,輕聲迴應道:


    “歐陽家聖劍臨世,是何等盛事,我當然是要入劍迎城,觀盛事之盛了!二公子怎麽會是這個樣子?似是走了很遠的路!”


    歐陽敬德!他當然走了很遠的路,也殺了很多的人!


    “你,你…”


    歐陽敬德收起了吃驚表情,他確信剛才沒聽錯,公孫青羽的聲音就是女子之聲,他微微一笑,輕語道:


    “請!咱們劍迎城見!”


    歐陽敬德讓開了一條路,公孫青羽稍微愣了一下,不過她還是向前走了,而且轉身徑直向北而去,她當然是去劍迎城!


    公孫青羽覺得歐陽敬德變了,可這似乎與她無關。


    歐陽敬德看著那遠去的背影,微微一笑!


    荒漠古城中那一眼的驚豔,似乎就在昨日,歐陽敬德甚至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還在,如今再相逢,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不過他心中的驚豔猶在,而且這一次不用起雞皮疙瘩了,公孫青羽是一個正常的女人!


    歐陽敬德不知公孫青羽為何會有這種變化,可是這似乎也與他無關。


    歐陽敬德搖了搖頭,轉身走向了空影寺。


    歐陽敬德走入佛堂,焚香叩首。


    有些事真的是妙,歐陽敬德竟然也磕了九個頭!


    “哎!”


    一聲長歎,走出佛堂,來到了水潭旁,這時的水潭,無雲無影,水清見底,可歐陽敬德心中卻愁雲滾滾,不,他心中很篤定,可是他卻看不透那篤定之後是什麽!


    或許是他心中的愁雲入了水潭吧!水潭很快便又是雲影千幻了。


    “雲雖千幻,我心不變!”


    歐陽敬德說完,竟然脫掉了衣服,可他卻不是洗澡,而是將衣服全部扔進了水潭中。


    水波動,雲無影!


    歐陽敬德在地上翻滾了幾下,一身是土,頭發散亂的離開了空影寺,隻聽一聲冷笑:


    “劍迎城,我迴來了,你們還認識我嗎?”


    空影寺的禪房前,那個瞎子老僧又出現了,可是他並不是瞎子,看著潭水和衣服,搖了搖頭,手輕輕一揮,一道佛光閃過,衣服化成了塵土,很快就消失在了潭水中。


    “歐陽世家又出聖劍了?”


    白眉老僧說完,走入了禪房,因為這似乎與他無關。


    空影寺今日似乎注定不平靜,歐陽敬德離開很久之後,又走來了一男一女,腳下還有一隻狗。


    “若林,我們真的要去劍迎城嗎?就我們兩個人,會不會有危險?”


    “靜芸,別怕,我隻是想看看聖劍臨世的盛事!”


    這一男一女竟然是在瑤泉療傷的沐若林和靜芸。


    靜芸知道沐若林是想陪她散散心,可她真的擔心兩人的安危!


    “我,我怕我害了你!”


    “放心吧,這裏遠離幽州,沒有人會對我們不利的,再說了,我們一路走來,不也是相安無事嗎?這裏是瀛洲,我們的人來不了,他們的人也來不了!”


    兩人說話間,來到了空影寺前,走入了佛堂。


    沐若林是不想來的,可靜芸非要來,靜芸要在入劍迎城前求個心安!


    妙的是,靜芸竟然也磕了九個頭,她叩完後又拉著站著的沐若林,示意他也焚香磕頭。


    沐若林心中真的不願,可看靜芸的神色,還是跪在了佛前!


    “佛祖,我想求我與靜芸能夠百年好合,白頭到老!”


    沐若林說完,也磕了九個頭,兩人一同走出了佛堂。


    靜芸的臉是紅撲撲的,熱辣辣的,一臉的羞紅之色。


    佛堂裏,旺球竟然也磕了九個頭,那樣子不倫不類的,可是走出佛堂後,旺球卻走向了禪房。


    沐若林和靜芸似乎沒發現,兩人走到了水潭前,依偎在一起,看著水中的他和她。


    “以後不許你胡說八道,佛祖前不可妄言!”


    靜芸羞容之中盡是幸福之色!


    “靜芸,我說的可是心裏話!”


    沐若林說完,緊緊的抱住了靜芸。


    旺球的叫聲打破了兩人的甜蜜。


    沐若林迴頭看去,神色一變,鬆開了手,躬身一拜!


    “大師,對不起,惡犬不知禮數,打擾大師清修了!”


    “旺球,迴來!”


    沐若林心中真的很震驚,以他的修為,禪房走出一個人,他卻不知,他心知白眉老僧不是常人!


    靜芸也看向了白眉老僧。


    白眉老僧看著沐若林很久很久,又看向了靜芸,神色之中閃過了一絲惋惜。


    “十幾年不見了,旺球還記的我的氣息,真是一條好狗啊!”


    沐若林神色驚訝,白眉老僧竟然認識旺球,可他心中總覺得白眉老僧在罵他,不,應該是罵他的父親,因為旺球是他父親的!


    沐若林躬身一拜,很客氣的問道:


    “大師認識家父?”


    “旺球的傷痊愈了,想必慕容琭誌的傷也好了吧!慕容世家當真不簡單啊,廢人的傷都能治愈!”


    沐若林聞言,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你,你,你……”


    沐若林拉著靜芸,轉身便離開了,而且腳步非常的快。


    靜芸一臉的昏懵之態!


    白眉老僧似乎並沒有吃驚,隻是喊了一句:


    “姑娘,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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