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關之中。


    作為關中四道門戶之一,雖然武關的重要性稍遜於潼關,卻也不可等閑視之。


    因為大隋都城大興便是關中核心,所以朝廷對潼關、武關、蕭關、大散關四處關隘,曆來都很重視,城防亦是頗為穩固。


    身處府衙,朝廷大將齊聚於此。


    邱瑞、長孫成,以及裴仁基、新文禮,每個人都神色嚴峻,不敢掉以輕心。


    雖然敵軍依舊被堵在武關之外,可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變故。


    他們已經得到消息,有關洛陽城的傳聞。


    這件事情,哪怕楊廣下令,也不可能禁絕。畢竟洛陽幸存的百姓,他們不可能全都閉上嘴,百姓口口相傳,影響力豈能小覷?


    當然了,在宇文化及的勸說下,楊廣並未選擇視若罔聞,而是將過錯,全都推到了楊素身上,盡可能的消除影響。


    但是這個借口,到底有多少人相信,那就尚未可知了。


    長孫成環顧眾人,想了想說道:


    “諸位已然知曉消息,如今我朝廷大軍,在洛陽兵敗,損兵折將,隻能退守潼關。


    朝廷陣線,已經完全收縮在關中了,可那雄霸天依舊在外橫行。誰也不知道,那雄霸天接下來會出現在哪裏?


    或許用不了多久,那雄霸天就會突破潼關,甚至於,雄霸天會出現在武關之外。此人的實力,本將雖然不曾親眼目睹,也有所耳聞。


    接下來的情況,怕是有些不妙了,諸位對此有何看法,我們總得設法應對!”


    長孫成等人,畢竟是朝廷官員,哪怕他們猜測,火燒洛陽可能和楊廣有關,也不可能直接拿出來議論,便是換了個角度切入。


    當長孫成說完,邱瑞略顯疲憊的歎了口氣。


    他的年紀本來就不小了,雖然要比魚俱羅年輕一點,卻也好不了多少。


    現如今,南陽與朝廷徹底決裂,南陽大軍來勢洶洶,使得朝廷一方難以應對,連魚俱羅都戰死沙場,邱瑞豈能毫無感覺?


    沉吟之後,邱瑞朗聲道:


    “長孫季成(長孫成字季成)說的沒錯,雄霸天本就是南陽關人,如今他幫助羅藝拿下了洛陽,本王亦是覺得,他多半不會繼續前往潼關。


    如果是這樣的話,恐怕雄霸天就要出現在武關之外了。以雄霸天的實力,我們想要與之硬碰硬,絕對沒有一點勝算。


    甚至於,我們想用其他手段暗算雄霸天,也沒有太好的效果。此人的實力,說是本王平生僅見也不為過。


    在陛下聖旨之中,亦是讓我等不可貿然出戰,甚至直接在城門內修建城牆,這不失為對抗雄霸天的辦法。”


    長孫成無奈苦笑著道:


    “昌平王所言極是,但這樣拖延下去,我們依舊難有勝算,難道隻能幹看著了?”


    邱瑞卻顯得很堅定,除非有著絕對的把握,能夠將雄天給解決,他或許會嚐試一二。


    可問題在於,他現在看不到一點希望。


    就算是雄霸天沒有來武關,就外麵的伍雲召等人,都讓他們頭疼不已。


    敵軍來勢洶洶,實力強悍,可朝廷此刻,卻沒有與之匹敵的倚仗。


    在這種情況下,能夠維持現狀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如果冒險出擊,非但不能取得效果,更有可能將局麵徹底葬送。


    南陽關、北平府兵馬,都已經殺到關中之外,大隋已經到了最危急的關頭。要是能夠撐過去還好,要是過不去,那就是徹底的絕望了。


    “總之,本王覺得,我們現在應當提前做好準備。除了派人修建城牆,更要準備好退路,一旦敵軍當真殺進來了,我們應該怎麽辦?”


    裴仁基眉頭一皺,仿佛想到了什麽,說道:


    “昌平王的意思是?”


    而邱瑞並未遮遮掩掩,他坦然道:


    “雖然楊處道所為,乃是取死之道,可是他的辦法,卻並非不能嚐試。


    我等防守關隘,早就將百姓遷徙走了,若是敵軍當真突破了武關,我們可以在關內布置陷阱,不論成敗與否,總得嚐試一二。


    如果能夠取得一些成效,也算不枉了。”


    這時候,長孫成也想明白了,他吐出一口濁氣,選擇接受這個結局,說道:


    “便如昌平王之言吧!”


    現實很殘酷,雖然長孫成有些不甘心,但他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至於其他人,除了神色凝重之外,便是一言不發,可見他們的心情複雜。


    眾人就這樣說定,當即派人進行準備。


    時間太過緊迫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敵軍就會發起進攻,甚至雄霸天都會出現在關外,要是他們不做好準備,接下來又該如何是好?


    至於在城門之中修建城牆,他們也不知道是否能夠取得效果。現在就是死馬當作活馬醫,沒效果也沒辦法,有效果就最好了。


    畢竟,他們都聽說過雄天的戰績。


    不管再堅固的城門,在雄霸天麵前,都不堪一擊,分分鍾支離破碎。


    如果這件事情,隻發生過一次,或許還能用巧合來解釋。可雄天破城的戰績,根本不是一次兩次能夠計量,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


    武關之外。


    南陽大軍蓄勢待發,他們正士氣高漲,迫不及待的想要對武關發動進攻。


    而這一切的原因,便是雄天迴來了。


    大軍兵臨城下。


    伍雲召看了眼高聳,防禦森嚴的武關,臉上去露出笑容,對旁邊的雄天道:


    “霸天,這武關險要,接下來就看你了。”


    雄天點了點頭,沒有多說廢話,便是策馬而出,一路來到武關之前,喊道:


    “關裏的人聽著,吾乃雄霸天!


    楊廣這昏君,先前殘害忠良、欺壓百姓,此番更是殘暴不仁,連洛陽城百姓都置若罔聞,一把火燒死了多少人。


    這樣的君王,是何等的荒謬可笑,你們雖然是大隋臣子,現在也應當看清局勢,隻要你們此刻選擇出關投降,尚有一條生路。


    否則的話,等你們殺入關中,可就沒有那麽簡單了,勸爾等不要自誤!”


    雄天目光炯炯,聲音也格外洪亮。


    他也不指望,武關守軍聽得他的三言兩語,就真的選擇出關投降。


    但是,機會已經給他們了,是否能夠掌握,就看他們自己的選擇了。


    在關樓上。


    邱瑞、長孫成等主將,倒是神色肅然,沒有太多的反應。可那些普通士卒,卻不可避免的顯得有些惶恐,遲疑著互相打量著。


    現如今,知道楊素火燒洛陽的人並不多。


    雖然邱瑞等人已然知曉,但他們卻不會肆意散布,擾亂己方軍心。


    沒想到,雄天如此直接,張口大放厥詞。


    這就有點尷尬了。


    邱瑞目光微凝,低聲說道:


    “想不到雄霸天竟然真的來了!”


    原本他隻是猜測,當邱瑞真正看見雄天身影,要說毫無波動也是不可能的。


    而在邱瑞旁邊的裴仁基,則是有些意外道:


    “原來此人就是雄霸天,雄霸天雄霸天威名揚於天下,卻是這般年紀。怕是比吾兒元慶也大不了多少吧!”


    長孫成同樣有這樣的感慨,但他卻不能表現出來,而是沉聲喝道:


    “雄霸天,你這反賊豈敢在此大放厥詞,想要我等投降,不要癡心妄想了。”


    雄天看了眼,目光落到長孫成身上,他並不認識長孫成。這也沒什麽要緊,反正對於雄天來說,關內之人作何反應都無關緊要。


    因為,在這戰場上,實力是最重要的。


    是以雄天沒有廢話,他把手伸向震天弓,幾乎是瞬息之間,三支箭同時射出。


    突然的變故,讓邱瑞等人臉色一變。


    也幸好裴仁基反應夠快,在雄天射出箭失的同時,馬上拉著邱瑞,長孫成,喊道:


    “小心!”


    三人險之又險的躲過了雄天利箭,可他們身後的士卒,運氣就沒那麽好了。


    等他們迴頭看去,雄天射來的三支箭,竟是帶著三名士卒,死死的釘在後方磚石之上,威力之大,簡直是駭人聽聞。


    這一幕,看得眾人瞠目結舌。


    而新文禮,因為位置原因,不在雄天目標之中。當他看見這三支箭,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想起了昔日在潼關的故事。


    也是雄天一箭,幾乎將新文禮秒殺了。


    如果不是遇見孫思邈,恐怕他已經死了,那一刻真是令人絕望。


    而此刻,雄天的實力,似乎比之前又強大了許多。一箭破空而來,說是穿雲裂石也不為過,如果挨上一下,怕是要橫死當場。


    雄天抬頭看了眼關樓,不免覺得有些可惜,如果在攻城之前,先將敵將擊殺,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


    雖然雄天相信,以自己的實力,拿下武關不在話下。但能夠少點麻煩,也不是什麽壞事。


    最開始的試探已經結束了。


    雄天目光一掃,看向城門方向,隻要突破武關城門,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


    對此,雄天可以說經驗豐富。


    之前攻打洛陽,他便做足了準備,而今日,他同樣準備了一麵大盾牌。


    不過武關的地形,終究和洛陽不同,這裏沒有護城河,隻有一道深深的壕溝,用來拖延時間。


    隻要靠近壕溝位置,便是進入敵軍攻擊範圍,他們可以用箭失遠距離輸出。


    在後方,有南陽士卒,將雄天的超級盾牌拖了過來,他們顯得頗為費力。


    等他們到了雄天身後,雄天隻是看了一眼,竟是輕而易舉將這盾牌舉了起來。


    看見這一幕,周邊士卒驚詫不已。


    但很快,他們又覺得理所當然,要知道,他們前麵這位,可是威震天下的雄霸天,力氣大些有什麽好奇怪的?


    本身這麵盾牌,就是按照雄天的要求定製的,要是雄天都拿不動,豈不是可笑了?


    雄天將盾牌高舉,喝道:


    “眾將士隨我破關!”


    話音未落,雄天已經衝出去了。


    他果斷跑在最前麵,等到了那道壕溝之前,雄天直接將手中大盾丟了過去,手中裝備變成了一麵足以遮擋全身的小盾。


    武關之上,邱瑞、長孫成已經第一時間做出反應,讓人萬箭齊發,想要阻攔雄天。


    可他們的攻勢,顯然是沒有意義的。


    雄天揮動著盾牌,輕易將如雨的箭失擋住。這麵盾牌,其實還有點粗糙,但臨時打造的,也要求不了太多。


    關鍵在於,雄天也就是攻城破關的時候,才用得上盾牌。而且戰鬥之後,盾牌多半會沾染上有些不好描述的東西。


    就算洗幹淨還能用,雄天也有點嫌棄。


    便是當做一次性用品了。


    否則的話,雄天都打算去找吳鐵匠,讓他幫忙打造一塊精鋼盾牌了。在這種時候,盾牌確實好使,防禦效率極高。


    至於雄天的銅皮鐵骨,雖然可以硬抗箭失攻擊。可真要來點熱油金汁,頂不頂得住是一迴事,關鍵是心裏是否能夠接受。


    關樓上。


    邱瑞等人神色肅然,他們無比鄭重的看著關外,目光全都落在雄天身上。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他們根本無法相信,己方準備的多道防線,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準確的說,是在雄天麵前不堪一擊。


    短短時間,雄天已經向著關牆靠近,那效率,完全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就算是邱瑞,他知道雄天實力強悍,卻不曾親眼看見雄天衝鋒破門的場景。這樣的架勢,是他萬萬不敢想象的。


    不過,眾人雖然心中驚訝,卻沒有輕易失了分寸。因為在此之前,他們就已經設想過這種可能,更是做了相關應對。


    長孫成連忙傳令道:


    “將落石、滾木丟下去,讓金汁、熱油準備,等雄霸天靠近,不要留手。”


    這時候,不管有沒有效果,他們都要全力以赴,否則就沒有機會了。


    眾人自然不敢怠慢。


    他們雖然被雄天嚇了一跳,卻能聽清楚長孫成命令,當下遵令而行。


    數不清的落石、滾木,從關樓落下來。


    這場景顯得頗為震撼。


    可是這樣的陣勢,卻無法阻擋雄天分毫,隻見雄天揮動盾牌,將這些落石、滾木打得七零八落,根本不曾受到半點影響。


    麵對這樣的攻勢,一般人就是拿著盾牌,也會被上方落石、滾木砸得粉身碎骨。


    但以雄天的力量,不論盾牌何等沉重,雄天不斷揮動,也沒有半分乏力的表現。


    至於那些堆積起來的木石,也被雄天用玄鐵戟一一掃開,動作行雲流水,不見滯澀。


    而後,關樓上傾倒金汁、熱油,也沒有對雄天造成太多影響,那麵盾牌承受了一切。


    就這樣,雄天衝到了武關城門。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


    雄天揮動玄鐵戟,堅固沉重,甚至算得上鋒利的玄鐵戟,一下又一下的敲擊在城門上。堅固的武關城門,很快就不堪重負了。


    等城門打破,便是露出其中景象。


    雄天瞧了一眼,表情頓時有些古怪,有些匪夷所思的開口道:


    “這是……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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