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李嘯嘴角扯出一個難堪的弧度,語氣略帶諷刺的開口說道。


    “嗬嗬,這朝廷的相公當真是好大的架子啊!”


    就在剛剛,在李嘯命人通報求見之後,不多時葉夢鼎的親隨出來漫不經心的說了一聲等著,便又返迴了驛館。


    其在返迴驛館之後,還順帶手的把驛館的大門給關上了。


    隻在門外留下了幾個一臉傲然的家丁和門口的李家父子,以及一眾靖海軍將士麵麵相覷。


    仿佛是在說,在我葉相公眼裏,你李嘯和我的護衛沒多大的區別!


    麵對李嘯的求見,葉夢鼎雖然沒有拒絕,但這一句沒有下文的等著,卻是令人足夠惱火。


    他特麽接受朝廷招安,是要享受榮華富貴的,不是來受這鳥氣的!


    這種被人輕視的感覺,令李嘯很不舒服!


    自從靖海軍起兵以來,一場場戰爭的勝利為他鑄造了巨大的威望,從上到下,幾乎所有人對他這個靖海軍節帥都是恭恭敬敬的。


    少有敢不給他麵子的!


    像是葉夢鼎這樣,膽子大到敢將他晾在門口的,更是不曾有過。


    看著緊閉的驛館大門,以及那幾個麵露驕傲之色的護衛家丁,李嘯真的很難控製自己不生氣。


    但卻也沒什麽辦法,我大宋重文輕武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靖海軍現在既然接受了朝廷招安,自然不能再繼續向以前一樣,無所顧忌的行事。


    既然享受了接受招安的好處,那就也要收到大宋的規矩的束縛。


    這是沒辦法的!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白吃的午餐。


    有得必然有失!


    一旁的李崇見此,眯著眼睛說道。


    “時間不早了,父帥先迴去休息吧,這裏交給我來處理。”


    李嘯眯了眯眼睛,思索了一陣利弊之後,點頭說道。


    “好,既然如此,那為父便先迴去歇著了。”


    語罷,他便帶著自己的護衛,轉身就走。


    在李嘯離開之後,原本擁擠的街道也是變得寬鬆了許多。


    李崇轉頭對自己身旁的親衛說道。


    “去搬一張椅子,一張桌子來,再命人準備一些酒水小食。”


    親衛聞言,抱拳應命而去。


    不多時,便搬來了李崇要的桌子椅子,以及酒水小食。


    李崇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正對驛館大門。


    而在他的旁邊,擺放著一張桌子。


    桌子上擺著一壺黃酒,以及一些鹵味小食,如鴨脖,雞爪肉幹之類的東西。


    李崇拿起一隻鴨脖便啃了起來,他身邊的親衛幫他倒了一杯酒水,放在他的手邊。


    方便他隨時取用!


    現在的事情,擺明了是葉夢鼎要給靖海軍一個下馬威。


    而靖海軍對此的還擊就是,李嘯這個節帥離開,留下身份要差一點的李崇繼續等待。


    李嘯的離開是在表明,你葉夢鼎的敲打,我靖海軍不接受。


    你他媽的算什麽東西?


    也敢來敲打老子?


    而李崇留下,是為了保證靖海軍不會和大宋撕破臉。


    雖然李嘯走了,但李崇這個靖海軍的繼承人卻還在等著,也算是給葉夢鼎留了幾分顏麵。


    當然,也就隻是幾分而已。


    如果李崇真的在意葉夢鼎的看法,也就不會叫人搬來椅子桌子,然後大搖大擺的坐在驛館門口吃喝了。


    現在靖海軍對葉夢鼎並無所求,反而是大宋朝廷需要通過招安靖海軍,來確保南國靖平。


    既然如此,那靖海軍為什麽要接受葉夢鼎的敲打?


    尊重這玩意是相互的,你尊重我,我才會尊重你!


    既然現在葉夢鼎並不尊重李家父子,那李崇自然也不會給他麵子。


    靖海軍為了招安之事,為了大宋的廣闊市場來推動自家的工商發展,不願和葉夢鼎撕破臉。


    但這並不代表李崇就會受這委屈!


    李崇一邊啃著鴨脖,一邊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清冽甘美的酒水入喉,李崇舒服的眯起眼睛,啃著鴨脖喝酒,真的是人生一大享受。


    當然,鼠頭鴨脖不行!


    那玩意是真的膈應人。


    ……


    葉夢鼎將壓在托盤下的信紙重新取了出來,看著上麵因為墨跡未幹就折疊起來,進而暈染開的墨跡。


    擁有強迫症的葉夢鼎忍不住微微蹙眉,將這封寫了一半的信紙給團成了一團,丟到了垃圾簍裏。


    然後,他又命人取來了新的信紙筆墨,然後開始重新伏案書寫了起來。


    不多時,他的這封給官家趙祺的私人信件便寫好了。


    吹幹墨跡,將信紙折疊起來塞入信封,然後封上火漆,蓋上他的私人印章。


    葉夢鼎將信放到了一旁,然後伸了個懶腰。


    隨著身形舒展,他全身上下的骨頭發出一連串哢吧哢吧的脆響。


    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葉夢鼎感覺有些困乏。


    上了年紀的他,熬夜已經有些熬不住了。


    像是想起來了什麽,葉夢鼎開口詢問道。


    “外邊的情況如何?李節帥還在等著嗎?”


    葉夢鼎忽然響起了自己門外還有人等著呢。


    親隨聞言,麵露難堪之色,上前來迴答道。


    “啟稟相爺,李節帥已經離開了。”


    “現在隻剩下少帥在驛館外等著相爺接見。”


    葉夢鼎聞言,臉上的表情一滯,忍不住蹙眉道。


    “怎麽迴事?”


    葉夢鼎現在隱隱有些後悔自己對李嘯的敲打了。


    他沒想到,李嘯的脾氣竟然剛烈若斯。


    他這才稍有敲打,其便轉身就走,隻留下一個兒子在驛館外等候。


    他怎麽敢的啊!


    這不是在打他這位大宋的相爺的臉嗎?


    不怕他翻臉的嗎?


    以前的時候,葉夢鼎也不是沒有敲打過屬下,或是軍中的武將,可卻從來沒人敢給他甩臉子的。


    想著這些,葉夢鼎忍不住歎了口氣,心中暗道。


    果真是時代變了啊!


    自己的老思想或許也該變一變了。


    靖海軍雖然目前接受了朝廷的招安,可其歸根結底卻還是一隻賊寇,桀驁不馴是被刻在了骨子裏。


    自己在麵對賊寇時,不該用以前麵對大宋的兵將時所采取的態度的。


    大宋的兵將們一個個都被調教乖了,麵對他這位相公自然乖順的和鵪鶉一樣。


    可靖海軍不同,現在的靖海軍剛剛接受招安,依舊是野性難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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